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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转折


  有些事情在真相大白前,在某些人眼里,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的。【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譬如李闲在屯门水师工兵团的安置上,落在杨重隽、郭霸、李千里这干人眼里,他们只能联想到是李闲在假公济私,以权谋私,这便是源自以己推人而造成的一叶障目的效果,而这些这恰恰都落在李闲的算计中。

  心地善良的人看别人也都是善良的,心地褊狭的人看别人也是褊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不用问别人,问自己的心就是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李闲对此是有着深深的体悟的。

  杨重隽等人认定他假公济私、以权谋私,萧执这种亦根本不会想到他会对自己手下的士兵如此的照顾周详,连军属住宅都会出工出力的修缮重建,自己从未去想去做,自然也就不会认为别人也会如此,李闲便是笃定这点,所以自始至终都掌控着这场打脸计划的绝对主动权,只等一干人乖乖送上门来,让他惬意的狠狠打脸,过把瘾。

  事实也的确如同预想中那般演进着,杨重隽、郭霸、萧执裹挟着可能感觉到了些什么的卢平,别无选择的向自己发难,然后回应他们的是赤裸裸的耳光,萧执这等莽人更是被逼的当众下跪道歉,这样的完美打脸,为人们所津津乐道也就正常了。

  当然,这次的计划收获的绝不仅仅是打脸的惬意,李闲、宁家还有利民商会收获更多的则是民心。

  屯门水师的凝聚力就不用说了,有了今日这番变故,得知李闲如此为他们着想,水师兄弟之间又是如此不惜一切的相互帮助,不离不弃,目下整个屯门水师等若成了一个空前团结的整体,而这整体原本还不知道李闲背后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宁家的资金在维持他们的花用薪俸,原本杨重隽等人是想借此发难,并让士兵们看穿李闲的真面目,可惜这等用心不光付诸流水,还反而让屯门水师的兄弟无比的感念李闲、宁家还有利民商会的恩德,或许原本屯门水师还算不上李闲和宁家的私兵,但经此一事后,结果便不好说了。

  而且不仅如此,当李闲宣布利民商会还会全权负担费用,由水师工兵团义务为老百姓修缮重整房屋,这所造成的影响简直是不可思议的,须知在此之前,还没有哪只军队能如此的为百姓出力,也没有那个商会如此大手笔的为老百姓付出。

  屯门水师以及利民商会尤其是李闲个人的声望都在此后攀上了难以想象的高峰!

  相比只是带来心里惬意的打脸,这些附加收获才是此次计划最激动人心的!

  对许多人而言,都会觉得李闲不仅狡猾,而且幸运,明明是为了设局让政敌入壳,结果却能得到这么多意外的效果,威望暴涨,简直有种时来天地皆同力的顺利感!

  然而这些或赞叹或羡慕或嫉妒恨的人并不知道,这所谓的计划真正的缘起却是实实在在的来自于李闲为了广州百姓的一颗公心,如同孙德义所说的那般,李闲是真的注意到广州乃至岭南火灾频发,木质建筑为主更是助涨了这种灾难的频仍和蔓延,是以他想到了历史上的旧事,昔日盛唐宰辅,文贞公宋,出任广州都督时,便是注意到“广人以竹茅茨屋,多火。”便“教之陶瓦筑堵,列邸肆。越俗始知栋梁利而无患灾。”后宋离任,广州感念其恩德,建遗爱堂以示感念,且欲立碑,被宋言辞推拒才作罢,细论究竟,李闲其实已经从历史上知道这番作为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但凭心而论,他的初衷并非是为了得到这些,而是真心觉得如宋一样的作为能够帮到广州百姓,初心不带功利,至于因之布局的打脸计划,和随之所带来的声望的暴涨,对李闲而言的确都是因势利导而已,即便没有这些,他也会不遗余力的推进这些事情,这点从最初招募工兵团得时候便已经是在他的计划之中了。

  当然,人们习惯从结果去倒推初衷,所以即便是宁琚、宁道务还有勿部昕、乙速孤行俨、白羡言和王讷在过后与李闲在都督府议事厅商议下一步的事情时,都不免会一个劲对李闲表示叹服,对于他将事情算计的如此缜密周详,乃至这计划一石多鸟的过人之处,大加赞叹褒奖,连同样精于智计的白羡言都不免啧啧道:“李大人这番谋划,白某是自愧弗如的,若只是打脸布局也就罢了,还为自己以及利民商会都博得如此巨大的声望,这才是这计划最难的之处!”

  李闲对此无从解释,孙德义因为还没有博得完全的信任,也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讨论,若是他在的话,其实便可以证明,自始至终,李闲真的是怀着一颗真心为民的初心在做这些事的,绝不是从最初便抱着这样的目的性,当然,李闲对此也不会多做解释,这些事自己心里有数便是,指望每个人都会理解自己,那本身就不现实,何况他并非没有知己,宁无瑕便在一旁一直是用闪亮的眼眸看着他。

  心有灵犀,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无瑕仙子可以清清楚楚的了解到李闲的心思,而这便胜过千万歌功颂德者的吹捧和崇慕了。

  李闲随即便把话题转移了开去,“乙速孤大人,接下来恐怕便要应对卢平他们更凌厉的攻势了,真正的角力其实现在才开始!”

  乙速孤行俨点头,随即道:“卢平等人的筹谋怎都不会脱出李大人的算计,本官倒是微微有些担心的是,筹集资金还给宁家的事情,李大人有把握没有?”

  如果说今日的计划唯一的一点不妥之处,便是在这点上,为了堵住杨重隽等人的嘴,李闲许诺两月内必须还清赊借于宁家的资金,且不仅如此,实际上后续的水师府花销也仍然需要宁家维持,这笔数目累积下去将是十分庞大的,原本乙速孤行俨他们是建议李闲这花销的一大部分可以从户曹支付,这样问题便不大,但李闲胸有成竹,坚持以他的方式来应对,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乙速孤行俨却是无法不担心在这件事上李闲是否能支应过去。

  李闲闻言道:“乙速孤大人安心便是,下官自有法子筹慕钱粮,解决此事,若我所料不差,大人之前所想的法子,卢平是绝不会如我们所愿的。”

  乙速孤行俨不解道:“李大人何出此言?”

  李闲笑而未语。

  白羡言却是隐隐想到什么,便在此时,有人来报,是户曹府的胥吏求见白羡言。

  李闲便道:“白大人见过户曹小吏应该便可揭开谜底了。”

  白羡言便出去了一趟,不一会儿,见过小吏的他返回,手中却是多了一摞公文,同时不免用敬佩的眼神望向李闲,说道:“这下白某对李大人的料事如神真是自愧弗如了,亏得我们是与李大人站在同一阵营,不然有李大人这样的敌人,我怕是要夜不能寐了!”

  乙速孤行俨、宁琚等都不明就里,赶忙凑上去看白羡言手中的公文,待看了几张,便一下子恍然大悟。

  乙速孤行俨道:“李大人当真是智能超群啊,连这都在你的预料中,本官亦是不服不行。”

  宁琚与有荣焉,说道:“卢平他们竟试图用这种方式占用户曹的资金,让户曹无力支持贤婿,殊不知贤婿早把这等下作手段看破,有贤婿在,卢平便是狡计百出,也只能徒呼奈何啊!”

  王讷、宁道务还有勿部昕看过公文后也都纷纷点头,事实上他们也有些习惯了李闲不断带给他们这样的震撼,从职能而言,在场的人还没有哪一个能跟得上李闲的思维速度的。

  其实卢平他们所用的招数也不甚复杂,便是以绥南军府、剥皮军以及各府的名义,向户曹申领大笔的钱物,用做各种名目但又都是必须为之的公务处理,户曹若满足他们还好,若拒绝,卢平他们势必借此大闹一场,认定资金是补贴了李闲,所以户曹其实别无选择,只能袖手旁观,人有李闲自己筹措钱粮,支应水师,还给宁家。

  而这一切亦都在李闲的预料之中,所以虽然一众人并没有从李闲那里得到明确的答复,他会如何解决此事,但只凭李闲早早便看穿此招,便信心大增,很自然的认定了李闲自然有法子解决这事情,便也不再纠结。

  宁道务道:“如此看来卢平也是迫不及待了,刚刚丢了那么大的脸,势必想要用雷霆手段扳回一城,户曹这边的事想来只是给妹婿添堵,用来分散妹婿的注意力的,若是妹婿因为筹措钱粮的事情烦恼,那卢平真正的阴谋便可以顺利实施,到那时便也无可挽回了!”

  勿部昕道:“卢平、杨重隽那些人玩这些小手段还是令人防不胜防的,咱们除了应对他们真正的阴谋,却还是得留心这些才行。”

  众人点头。

  李闲却是淡淡笑道:“现在不是昔日应对陈思承之时,只能被动应招,卢平用这样的小手段分散咱们的注意力,咱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让他们无瑕他顾,大家放心吧,卢平很快就没有多余的心思玩小手段了。”

  一众人不免都觉得好奇,不知道李闲又做了什么样的安排,为何如此自信,李闲对此也是守口如瓶,只说相比正事乃是无足轻重的小设计,大家无需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众人也就没有追问,便又开始商讨起应对卢平更凌厉攻势的诸般细节,集思广益,把各种可能性以及会出现疏漏的环节都仔仔细细的反复讨论研究,做好周详的准备计划。

  一众人也都清楚,最终决胜的阶段已经来临,卢平他们接下来的攻击势必是针对李闲针对乙速孤行俨最凌厉致命的攻势,因为局势已经很清楚,目下的广州,卢平杨重隽一党,与乙速孤行俨、李闲一干人,已经是绝无可能和平共处,共存共生的,最终能够主宰广州乃至广州命运的之能是双方中的一方,而这便只有经历残酷的斗争后才能确定!

  相比之下,刚刚才过去的打脸计划只是这一场角斗的开胃菜而已!

  另一边,市舶司府里,气氛阴沉压抑的可怕。

  卢平面无表情坐在主位,杨重隽靠在躺椅里,紧闭着眼睛。

  郭霸、李千里等人各自都目光闪烁,表情阴森。

  盛清平犹能保持克制的观察着众人的表情,情绪最是波动剧烈的则是萧执。

  被迫下跪,当众丢脸,颜面无存,萧执心头腾升的怒火和恨意似乎倾尽南海之水都无法浇熄,而随着怒火燃烧的越来越猛烈,几乎有灼心之感,他亦终于遏制不住自己的狂躁,把愤怒向在场一人宣泄了出去。

  “阎森罗,你是怎么做的事情,收买人反被人耍,连带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丢脸,被那姓李的如同猴子般戏耍,这当中是否是你见风转舵,也与姓李的同流合污来着,你给本官说清楚,若不然本官便拿你给我绥南军府的兄弟们祭祭旗!”

  萧执咆哮着,阎森罗表情变幻不定,阵青阵白,论起来的确是他被人耍了,收买孙德义不成,反而中了李闲的计,可要说他与李闲同流合污,那根本是无稽之谈,他和李闲那干人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势同水火才是必然,同流合污,也只有萧执这等莽夫,找不到宣泄怒火的对象,强词夺理才会如此质疑!

  阎森罗自然也不能任由萧执如此,回道:“萧大人派唐九皋封锁包围利民商会总部,自取其辱,缘何要把怒气发泄到阎某身上,卢大人,难道你就不出来说句公道话吗!”

  阎森罗求助卢平,但言语却是触到萧执的痛处,刚刚下跪的情形犹历历在目,阎森罗说他自取其辱,让他如何还能忍得住,便一把抽出宝剑,吼道:“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嘲讽萧某,信不信萧某这就送你归西,让你知道什么人是你惹不得的!”咆哮着,握剑作势欲扑。

  阎森罗骇的脸色一白,噗通跪倒,对着杨重隽道:“义父,义父为孩儿做主啊,姓萧的…姓萧的是在侮辱咱们父子啊!”

  这阎森罗倒是挑惹是非的一把好手,直接把话题扯到了杨重隽身上。

  一直闭目不语的杨重隽睁开眼,表情无比阴沉的望向萧执,冷冷道:“萧大人傍上新主子,便不把旧交故友放在眼里了,卢大人,之前的事本监使也有责任,只是你卢大人也是赞同的,事到如今,再追究谁是谁非,不觉有些无济于事,反而中人下怀吗!”

  杨重隽不愧是老狐狸,两句话便直击目下局势的关键点。

  卢平道:“执莫冲动,事已至此,如何逆转局势才是正事,由不得你胡乱发泄怒火的!”

  萧执一腔怒火被压抑下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终还是把情绪克制了下去,宝剑归鞘,然后气哼哼退回位子里坐了回去。

  阎森罗瞄到威胁解除,这才一脸委屈的起身,望向萧执的目光不免透着些许的阴沉。

  郭霸这时道:“现在看来卢大人之前对李闲的担心并非多余,此子的狡诈让我们都有些措手不及,所以目下更需要咱们同心协力,依照卢大人之前部署的计划,发动攻势,若不然被李闲他们趁胜追击,那广州的局势便由不得咱们做主了!”

  郭霸貌似说的语重心长的感觉,在卢平和杨重隽之间充当了一个缓冲调和的作用。

  杨重隽随即道:“郭大人说得不错,卢大人,目下最关键的就是卢大人之前的部署的后着是否真能起作用,莫要再中了李闲的计才是啊!”

  萧执情绪犹未平复,恶狠狠道:“卢大人的计划其会像某些人那般被人戏耍,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说着又狠狠瞪眼阎森罗。

  阎森罗避过视线,只是心里犹突突直跳,貌似萧执非要把受辱的事情归咎于他,那个莽夫却是说不得理,搞不好便会拿自己撒气,这让阎森罗心下极之的忐忑,不安的感觉更是压抑不住。

  卢平这时道:“本官的计划准确的说也是杨监使最初的筹谋,本官觉得对付李闲这等诡谲狡诈之人,唯有击其根本、釜底抽薪才能不被其反利用来对付我们,若说此时用此计是否能成功,本官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但目下的情势咱们别无选择,这计划还得诸位大人同心协力予以配合才是!”

  闻听此言,杨重隽、郭霸互视一眼,杨重隽道:“如今咱们与卢大人都是坐在同一艘船上,荣辱与共,自然是全力配合卢大人,所以卢大人便下令吧,李闲那小子也是逼人太甚,本监使与他势不两立的!”

  杨重隽一表态,郭霸、薛曜、薛儆还有李千里也都纷纷表态。

  卢平便道:“能有诸位大人支持,本官便更有信心了,那咱们便依计行事,总要叫李闲知道咱们这些人的厉害的!”

  随后一众人便开始商议起阴谋来。

  说来这也仿佛是一种冥冥中的巧合,李闲那边在商量应对之法,卢平这般则则在商量阴谋的实施,事实上只从这点胜败便已然是很分明的结果,虽然卢平等人也怀疑李闲会预料到他们会如此出招,但这次他们所出的招,从某种程度乃是阳谋,直击李闲死穴,李闲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是想不出主意应对,这是客观事实决定的,所以卢平对这次的阴谋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世上总归有些人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测,便如同三国里的诸葛武侯,东风都可借得,对普通人来说如何能预料到呢!

  李闲虽然没有三国里孔明先生那般玄奇,但超出时代一千多年的知识,还有两个灵魂融合后,一加一大于二的超凡智能,如果这些还不足以支撑他的恐怖,那屡次险象环生时所得到的上天的眷宠,那绝对无法更移的天运所在,这些东西,卢平他们不知道,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胜利的天平从最初其实便是倾斜的,唯一的悬念便是到底想李闲那边倾斜了多少,以及李闲如何能在别人认为的不可能中找到可能的机会,并借此击败敌人!

  时间是恍惚而过的,卢平等人这边讨论正酣的时候,忽然有绥南府的人来见萧执,让人意外的来这竟然是另一位果毅张一鹤,且神情显得颇为慌乱。

  萧执火气犹盛,出来见到张一鹤上来便是劈头盖脸一头喝骂,根本不给张一鹤说话的机会。

  张一鹤脸色青白不定,内心中自然是觉得受辱的,但表面并未流露什么怨气,直到萧执火气发的差不多了,他才赶忙禀报道:“大人,法恶老道逃狱了!”

  这是出乎萧执预料的消息,惊讶过后他陡然反应过来,赶忙又回到厅堂附耳与卢平交代此事,于是一场阴谋大讨论因为这突发的消息而中断掉,卢平不由分说的带着萧执、盛清平离去,杨重隽等人颇为不满,因为很有种被忽视的感觉,但也无可奈何。

  待卢平等人离去,阎森罗目注萧执的背影,忍不住道:“义父,姓卢的他们怕是不可靠,尤其那个萧执,咱们还是的赶紧想办法夺回主动权才是!”

  杨重隽本来有一肚子阴谋诡计等待提出来,却被卢平这样撂下,心里窝火,怒斥道:“本使难道不知道吗,用得着你提醒,滚,都滚,等千里坐上岭南安抚使的位子,本使便叫姓卢的知道厉害!”一腔怒火却是得发泄一通,自然便着落在那些昆仑奴、新罗婢身上,一众人便被这般赶出了市舶司府。

  郭霸等人了解杨重隽的性子,倒也不以为然,只是阎森罗心中悬着萧执对他的态度,打从心眼里觉得畏惧和担心,尤其火上浇油的是,当他与关系不错的薛儆说这事的时候,薛儆却是心不在焉,反而问他:“森罗,你觉得咱们斗得过李闲吗?”没等阎森罗说话,薛儆便自己又道:“咱们怕是斗不过他的,那个家伙简直就不是人,是个魔鬼,魔鬼啊!”

  薛儆不自觉流露的对李闲的恐惧亦给阎森罗忐忑的心里添了把柴火,有些时候,人的选择便是在不经意间发生了转折,阎森罗目下便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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