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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VR深层体验


一颗螺丝松开了。

沿着它的中轴缓缓地旋转,螺旋的轨迹沿着螺纹的方向延伸着。非常有序地往前飘去,若是没有空气阻力,它会绕着地球一直转下去。

只是那螺母在空中扭动一个诡异的弧度,在空中倒转,绕着长轴在空中打了个倒悬,在空中倒转360°,继续沿着原来的螺纹线前进。

这一刻螺母就像在地球上看到的网球拍抛转实验一样,正面抛起,抓举面永远在背面。

或许对于一个人来说,它很正常,至于一颗星球,这个现象的放大是不得了的。那将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意识在流转,从无意义的影像到色彩斑斓的粒子,最后到视野清晰起来。

流水孱孱,松林幽深。一大片墨色漫漫无期,是原始森林。

一条小溪,蔓延到无穷的远方。

作家甩了甩脑袋站起来,迷茫地看着这个世界。

风很感伤,冷冷的忧伤贴着他的皮肤流淌而过。

地球的热量很充足,已经几乎找不到这种针叶林林带(高山地带还有)。这不是地球,至少不是作家所在的地球。

青苔长在了被水磨圆的石头上,浅浅的一层地藓,在幽暗的丛林密地里针扎着活着。

“参照灾难之前的地球热量带分布图,”作家伸出手,触摸到浅浅的水洼里,清浅的一泓平静被他碎了了一层涟漪,“以及水分含量,这里大约在大陆东部寒温带。(大小兴安岭)”

这个结论很粗糙,其实也不准确,松林的分布很广,特殊地形也会影响水热。加上历史时期的寒暖变迁,将会将这个结论推移到谬误的边缘。

“或许…”望着一身葛布打扮的自己,木讷摇头,还是在别人的手掌里。作家猛的掬起一捧水,浇在脸上。冷热神经的刺激,让他打了个寒颤。

是哪里?作家抬头看向天空,除了蓝色还带有淡淡的红晕,那是三原色的调色不完善的,大约是VR世界,也许是牧马人。

最后一次思想清醒实在白起碎开的时候,那个时候作家确信自己的头上并没有带VR头盔。

也就是说,有人给自己带上了头盔。

肉体获救了?

作家摇了摇头,在白起碎开的时候,他清晰地看着头顶的舱体一点一点裂开,刺目的阳光投射进来。

之后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被气压推出了裂缝,飘向了密密麻麻的碎片群。然后...作家晕了。

作家毕竟是个正常人,看到出乎常识的东西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

以宇航服的水准,可经不起折腾。

获救?

听起来像个神话。

不过也确实有可能,比如保留下一些残块丢在培养皿里养着。作家想到了一个人,韩灵儿,她家就是研究这种生物学的。

在广化寺韩灵儿就饶有兴致的,用这个培养实验来吓唬过捆在地上的蟊贼

思想哲学有一个猜想,叫做缸中之脑,说的就像极了这个。

移交感觉之后,人对于本身的认知将是极其浅薄的。

看起来这一次似乎情况,比上一次更不妙。

啊~发出一声悠扬的慨叹。

作家全身松弛,倒头躺下,望向狭小的空间。

浅蓝色的世界,比画笔绘制得更加美丽。活着的感觉,很不错。(至少意识保持下来了)

草叶飘动,虫声嚷嚷。很惬意的世界。他很喜欢这个世界,太阳会按时升起,星辰会一丝不苟地游历穹顶。

树枝颤动,发出一丝丝微微的嗦嗦声。

作家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想。

他认命了。阴谋接着阴谋,一个人太脆弱。

“咔咔咔~”

树枝不断颤动,就像磨牙一样稀碎。伴随着一些细细密密的声音持续着。

空气很凉爽,完全不同地球那种无休止的酷热,汗毛一根一根立起。

微微的震感,毛孔上的体毛轻轻摇摆。有东西,只是他没兴趣管它,一个游戏而已。

窸窸窣窣在不可视的远处游走着,迫近生命本体。

腾~一声闷响,那密密的丛林作云开,中一骑黑色甲士腾来,手里还抡着一个套索。

那骑士骑在马上,足有三米之高,正面扑来时像一阵旋风。

作家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感觉,等一下,大哥你的盔甲...

Der~那甲士一声唿哨,一夹马肚皮,马儿吃痛,四蹄撒开就往作家身上踏来。

那套索上头是个活口,骑手举过头顶一抡,便张得有合抱那么大,夹着马肚子,侧身放下套索,一阵旋风是略过去,作家还没支棱起来,腰上便多了个圈。

马速扯动着套绳,弓弦一般翁的一声,就锁住了作家,两只手齐齐给那手臂粗的麻绳扎的死死的。

一个腾跃,那绳子就如斩刀一般,只听咯嘣一声,却是生生将作家脊椎折了。

不待作家喊出一句疼来,他便昏死过去。

骑手不曾回头看一眼这个可怜人,依旧疯狂的催动着坐下战马,狂奔在山林里。

“风风风~”忽的林子东面一声高喝。

接着那松林其他地方也和道,“风风风~”

蹬蹬蹬~那地方围出来几十骑,个个身后是一根套绳,血淋淋地涂了一路。

“拉忽~走马!”一个头顶插了羽毛的骑手策马上来,看起来是个小官,手一招,那些骑手纷纷拨转马头,往松林外走去。

“嗡嗡嗡!”一阵牛筋形变声,从那松林深处响起,漆黑的箭镞蝗虫一般飞来。

走得慢些,直直给那箭镞贯胸而过,胯下马匹尚不知人死,犹往前踏,那人却身体一仰,如泥委地。

“走也!”那领头急急地吼一声,抽出腰间皮套里的短剑,将一个没了力道的箭矢撇开。

“风!风!风!”这声不同刚才,雄浑里多了两分庄严,就像在青铜鼎里发出的祝词。

骑官听那声响,也是一颤,手里的佩剑差点也无。

人不少,不过都是敌人。

“围!”

一边松林纷纷倒伏,一道旋风一样的骑士飞也似地扑出来。这一队人马却有些不同,一身砖红。人人提了五尺有余的通透长殳,凭那极快的马速,一声鼓响,长殳雨一般砸下来。

长殳不比箭镞,只听啊呀几声,落地之处木屑飞扬,人马具碎。

一波投掷,那黑甲骑手扑倒一片,也得亏这是林子,队形分散,不然更惨。

“散!散!”

黑骑反应倒也迅速,往侧面散去,就要逃。

围上来的红骑却不留情面,在松林里兜了个半圆弧的小圈子,直直堵在了松林出口。将那几十骑人马围向垓心,就要扑杀。

“攻!”鼓声潮水一样淹过来。

这是敌人主力。

套人的黑骑走脱不得,被围赶过去到一处,在骑官周围惊惶地拨动着缰绳,“军将?!”

那骑官这时气色也无,秃自执剑不知所措。心里也是大呼,苦也。本来抓驱口,是个美差,却一头撞到了网里。

远处林间层层叠叠都是人影,不可胜计。

“不如,弃了这驱口!”一个青年将头顶兜帽摘下来,扔到了地上,抽出短剑来,就要斩断套索的绳子。

这马儿拖了一个人,怎么也影响马速,斩断了跑得快些。

“今彼众我寡,恐...”青年按下手里短刃,只可惜骑官手劲更大,斩不得那套索。

那骑官也不言语环视众军校,众军校见骑官眼神过来皆侧头避开,保持缄默,想来多有恐惧。

他们失了胆气,不想战。

“此地去武帐不过两里,今竖子金鼓大躁,军中必闻,”骑官勒定马绳,那战马甩着脑袋打着响鼻,在胯下躁动得紧,“救兵只消须臾便到。我辈且战且走,既保得驱口,也有生机一线。”

众人点点头,也知道骑官所说不假。

骑官一挥短剑,“况且弃了驱口,就成了弃君命的不信者,按律当坐!再无缓和余地。”

众人默然,丢了驱口,回去可就不好说了。

骑官知道火候也差不多了,急切开口道,“速速决断!”

红骑越来越近。

青年嗫嚅着嘴还要说什么,却是给那骑官一眼瞪了回去。

“某战!”一个黑脸汉子,把短刃从腰间抽出,狠狠地在空气里划了两下,又将套来的“驱口”提上马,就着那马鞍扎扎实实地捆在前头。

“算某家一个!”

...

有了一个,后面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准备战。

骑官点了点头,拨了拨马头,“我有一计,”神色肃然。

众人敛气屏息,静静听那骑官说话。

“分头走,要快,再快!”骑官一扯缰绳,“再快!”

这办法我也会。

计谋,那得有相当的实力才行。

骑官一马当先,一夹马肚子,腾跃出林,正面迎着扑过来的红骑。

两队人马仅仅隔着百步,而黑骑起速太短,未到最快,实在是吃亏了些。

踏踏踏~一道红线扑过来,后面带着黄尘和草叶,大地震颤。

胯下的马匹暴躁无比,甚至有人压不住那马匹,往侧边冲去。

“压住!”骑官一声爆喝。

众人上了些手段,方才将马匹稳住。

马速还在提升,一百步不过少量时间即到。

整个黑骑呈锥形阵,指向红骑中军。

而红骑仗着自己人多,搞了个鹤形阵,就要围上来吃掉黑骑。

骑官反手将身上背弓取下,定了定神,半仰身体,右手一探,取出一只箭来,弯弓搭弦。

短剑划过一个弧线,直直洞穿了一个迎面扑来的骑手,羽箭斜斜插过去,卡在那人的肋骨上,骑手一侧身,便栽了下去。

那人手里的长殳一顿,翘起来,座下战马一个不查,脖子直直给那短头刃戳了个窟窿。

一个骑手一倒,连带着后面几个避让不及的骑手,连连栽倒下马。

骑官一个俯身,避开长殳的穿刺,短剑,干脆利落砍翻一人。

“彩!”

身后的黑骑,纷纷呼喝。见自家军将这般神勇,也打起气势往前冲去。

这一队黑骑,多是斥候出身,论战阵比不得红骑这样的军队,但是老六当多了,也不比寻常精锐。

黑骑就像泥鳅一样,来回穿插,不与红骑纠葛,一时间红骑也围他不定。折进去了十几骑后,黑骑反倒是溜出去了十好几骑。

只是黑骑毕竟是少,一个照面死了也不少。

马战虽说是惨烈了些,但是比起步战来岁要小不少。

黑红交错的局面最后终究是没有形成。

黑骑撕开一个包围圈,突上一座小小的土包,骑官勒住马头,回望身后,只余28骑。

“诸位,”骑官拿起马鞭对着刚刚经历过的松林,拱了拱手,“荣登极乐~”

红骑走到山前也不再向前,也是纷纷勒马不再向前。隔得远远的,飙些没用的聒噪来。

这地离黑骑武帐也忒近了些,若是为了几个驱口陷进去,没准这边倒是要许多成了驱口。

三包的骑官一拨马头整个身体便消失在了山后,涌到林边的徒卒连敌人毛都没摸到,便结束了战斗。

这小小的土丘可不一般,那可是是东山山界,东山以西是周王的地界,东山以东则是商王的地界。

近30年的商周战争,都以东山为中心展开。

双方战了几十次,也是互有胜负。

不过这一次,商周要决出一个胜负来了。

乱纪元要来了,只有打剩下的那个王,才有能力应对最恐怖的昊天上帝。

“叮叮当当~”金铎响了。

一个红色的令旗兵从密林里策马出来,嘴里大声地喊着,“王曰,归!”

空旷的空地上,立马就起了连锁反应,“王曰,归!”

他们精确地像电子元件一样,快速地传递着信息。

声音像潮水一样,一浪盖过一浪,声势浩大。

前部的红骑纷纷收束部下,往密林方向退去。

而那些徒卒,分出一部来打扫战场,他们蹲下身来,将战死介士身上的披甲剥下,将尸体堆积起来一把火烧了。

至于那些马匹,死了的,救不活的,就地屠宰,伤得轻的迁走。

整个场面静静地进行着,根本没有得胜的半点喜悦可言,他们的表情木然,就像提线人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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