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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那对我来说,并不是多么久远的记忆,因此我记得格外清楚。

        天空如同大海般清透清澈,初春冰凉的湿气打落了开的正艳的山茶,沾着水珠的落花在明媚阳光下显得格外凄楚动人。

        开春之后,母亲的身体好像随着父亲的回归而短暂恢复,一大早便在庭院中整理灌草丛。

        我和父亲踏入花园的一瞬间,母亲的目光一下子停留在父亲身上。

        她踩过那朵落花,拎着飘飞的裙角,如同归巢的小鸟般扑进父亲的怀抱。

        “你回来了,阿娜达。”

        母亲亲热的拉着父亲的手,面上怀春般神色娇俏,那是犹如花朵迎接春天一般自然的喜悦,笑着与他说着什么,渐行渐远。

        “我回来了,妈妈。”

        我捡起地上的山茶花,红色的花瓣沾了泥水,完全失去了花朵应有的形状,只剩下一抹残败的艳色,还未枯萎就已凋零的不幸。

        母亲是菟丝花一般的女人。

        将所有的爱意给了父亲,将所有期待留给了我。

        然后将自己的生命寄生在这摇摇欲坠的幸福假象上,用尽全力的伸展着,展示自己的美丽,在某一天骤然坠落。

        那件事之后,父亲疯了一般逃离东京,留下我和母亲。

        再后来,我被[留下]了。

        母亲因为无法接受父亲的离婚协议,精神打击过大而进了疗养院,我则被法院判给拥有一定经济实力的父亲。

        这是小学后的第一次见面。

        无料案内事务所。

        空旷的办公室,光影如同刀切般划入室内。四周都是铁质的家具,铁质的柜子,铁质的办公桌与铁质的会客桌,冰冷的金属在空间散发着微末的锈的味道,仔细看还能看见桌子中间密密麻麻的刀划痕迹。

        “要喝什么?”

        田中说准备了上好的货,指的就是这些看起来甜份就超标的奶茶和羊羹?

        果然是很极道主义的说法。

        伏黑美奈显得有些紧张,不住地四下张望,听到我的问话也只是摇头,“不用了。”

        “嗯。”

        我从一堆包装的花里胡哨的奶茶杯里挑出柠檬红茶,用吸管扎了个洞。

        纸膜发出“啵”的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柠檬泡的久了,饮料喝起来的口感又酸又涩。

        “这是你的学生证。”伏黑美奈将学生证放在桌面上,推向我。

        大概是拿钱包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伸出去的手指在快要碰到对方手指之时顿了一顿,伏黑美奈像是惊醒一般,迅速移开手,我见状拿走学生证,顺手放进口袋。

        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在那样绝望的情境下分别,又在这般情况下重新相见,到底应该说什么比较好?两个人内心都不清楚。

        明明曾经那样亲密,现在却如同陌生人。

        “您……”我咬着吸管,视线从她带着戒指的手指上扫过,语气平静地问:“您再婚了吗?”

        伏黑美奈下意识地握住带着戒指的手,“啊……这个,被你发现了,抱歉。”

        “您并不需要向我道歉。”饮料太酸了,实在是让人无法入口,我干脆放到一边,声音轻了下去,“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小绫……”

        伏黑美奈温柔的面容上,有了轻微的愧疚和挣扎。分别已久,在她印象中还只有大腿般高的女儿,骤然以少女的面目出现在她面前,不管是谁都会觉得不适。

        时光将我和她都塑造成了对彼此陌生的人。

        “您现在幸福吗?”我问。

        “啊……”伏黑美奈低下头,将散落在肩膀的长发挽到耳后,盯着桌面道:“我已经不太明白幸福的定义了,只是十分平静的接受了生活。”

        我看着母亲面上精致的妆容,薄薄的粉底之下难掩细密的眼纹,似乎有些疲惫。

        喉中还有很多话想问,例如‘这些年您有想过我吗?’、‘是否曾在哪个我不知道的角落偷偷窥见我的身影?’但这些话到了唇间,又被吞了下去。

        “是吗?”我说。

        她仿佛不敢看我,垂下的眼帘让人看不清情绪,“是的。”

        我也体贴的别开眼神,看向窗外,小小的铁质框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牌,对比强烈的就像是从灰色沙漠中开出的雪之花。

        我浅浅的呼吸着,阖上眼,“您不再痛苦了就好。”

        “小绫……”她唤着我的名字,似乎将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我……”

        我童年时光一直没有得到过的眼神,如今终于清晰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现在开了一家服装店。”伏黑美奈的声线微微颤抖着,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开口。

        “在新宿西口站附近,一开始开店的时候非常的慌张,不知道应该怎么装修店铺,也不清楚从哪里才能进到便宜又质好的衣服,闹了好多笑话,还要津美纪来担心我。”

        她攥紧双手,语调越来越顺畅。

        “津美纪是你的妹妹,今年七岁。家里还有一个男孩,是现在丈夫带过来的孩子,叫做伏黑惠,这个名字很像女孩子吧,他们两个都是非常体贴乖巧的好孩子。”伏黑美奈低低笑着,话音又不知不觉的低了下去,“真的……我所拥有的,都是非常体贴的孩子呢。”

        我放在膝上的手一紧。

        “小绫。”她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雨野川呢?他不是你的父亲吗?他在哪里?”

        熟悉的名字引起了我的反应,我回过头看她,伏黑美奈一愣,狼狈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内心涌上的情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痛苦,或者只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洞。

        “时间不早,您该回去了。”我平静的下逐客令,起身背对着她道:“我还有工作,就不奉陪了。”

        “小绫——”沙发脚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她从背后抓住我,不再是印象中柔软而细腻的手指,而是冰凉的,带着微微的粗糙感。伏黑美奈双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腕,激动的话语脱口而出。

        “是需要钱吗?钱的话我有,小绫,和妈妈一起——”

        “伏黑女士!”我提高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不要说。

        我低下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剥离,将她推开。

        “不要说。”我竭尽全力地保持声音的平稳,如同哄小孩一般:“不要因为冲动而说出让我期待的话语。”

        明明知道是无法达成的事情,一开始就不应该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我不后悔成为您的孩子,只是不能为您带来幸福,我感到很抱歉。今后,请您忘了我,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也不要试图接触这边的世界。”

        “小绫,我……”

        “祝您今后幸福。”

        半晌,伏黑美奈子颤抖的手伸了过来,从背后抱住我,像是我小时候经常对她做的那般,轻轻的靠在我的肩上。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挑食。”

        “嗯。”

        “夏天风扇不能对着头部吹,冬天要注意保暖多穿衣服。”

        “嗯。”

        “交很多很多的朋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嗯。”

        “每天保持开心,悲伤的话也不要忍着。”

        “嗯。”

        她说了很多很多,我听了很多很多。

        最后她问。

        “小绫,你恨我吗?”

        “……不。”我看着天空,笑着道:“我不恨你,妈妈。”

        这是无可奈何的结局。

        伏黑美奈离开后,我以为我会很伤心,然而当我伸出手指碰触眼眶的时候,却只摸到了干燥温暖的皮肤。淡蓝色玻璃中倒印出来我平静的、毫无泪意的面容。

        如果细究内心的情绪的话,那是什么都没有的无。

        既不悲伤,也不痛苦,只是不知道该思考些什么的茫然。

        “雨野代理。”田中推开门,小声询问:“关于这一带的店铺……”

        “嗯。”我放下手指,转过身道:“已经安排好了吗?”

        “是的,一早就通知下去了。”他弯下腰,犹豫的说道:“您的衣服……”

        啊……

        我摸摸肩膀上濡湿的泪渍,脱下衣服,“这件帮我收起来吧,有新的外套吗?”

        “我马上给您准备。”

        “嗯,辛苦了。”

        我掏出手机,给中原前辈发了一份今日计划,顺便借公司情报网查了下伏黑美奈的现任丈夫。

        过了一会,我看着手机图片上的黑衣型男,手指往下一拉——

        伏黑甚尔。

        出身于咒术御三家之一的禅院世家,天与咒缚,早些年离开家族,有一个儿子名为伏黑惠。

        我琢磨着这人的资料是否过分详细,然后就看到了他在港|黑名下地下赌|场的丰功伟绩——我是指输钱的丰功伟绩,这金额……

        妈妈你到底看上对方什么?脸吗?

        不会是被牛郎骗了吧?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等等,天与咒缚什么意思?

        这种看起来就是咒术师那边的常用术语,我想了想,给夏油杰打了个电话。

        “喂,夏油吗?”

        “雨野?”他语气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我会主动打电话,声音微低,“发生什么事了?”

        嗯?为什么这么问。

        我没想太多,直接问:“你知道天与咒缚么?”

        “稍等。”他那边的背景音十分嘈杂,大概在什么吵闹的地方。

        过了一会,背景音安静了下来,他问:“你怎么知道这个词。”

        他这个语气,看来这个词说的确实是咒术师那边的事情。

        “说起来有些复杂。”我挠了挠脸颊,解释道:“我的继父似乎是天与咒缚,所以我想知道关于这个词的情报。”

        “好专业的用词。”夏油杰闷笑了几声,解释道:“这是咒术师里会出现的特殊体质,以牺牲某种先天的条件,置换为某一方面强大的力量。”

        “好笼统啊。”我抱怨。

        “抱歉,这不是一两句能简单说清楚的内容。”隔着电话,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为低沉,但是那份温和与笑意却丝毫不减,“方便的话,等见面的时候我再和你详说。”

        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自然,我问道:“你该不会在工作吧?”

        他一愣,随即回答:“嗯,在前往工作地点的途中。”

        我以为我的工作已经够忙了,这人的工作怎么比我还忙的样子,咒术师工作压力这么大的吗?昨晚刚熬夜,今天下午又开始?

        这是何等的敬业。

        我肃然起敬,并表示自己绝不向他学习。

        “辛苦了。”

        “还好。”他轻咳一声,似乎在忍笑,“你有时间吗?”

        我翻出行程表,估计这两天都别想撇开这些工作,搞不好今晚还得通宵,便回答:“今天不行,明天也有事……”

        “那么,明晚?”

        今天通宵的话,晚上九点左右差不多就忙完了。

        “九点之后方便吗?”我夹着手机,在行程表上写上九点的时间,“在涉谷见面。”

        之前在杂志推荐上看到那里有一家寿司特别好吃,刚好趁这时间可以去试试。

        “你在东京。”他惊讶。

        “这两天在。”

        “学校呢?”

        说起学校,我语气瞬间沉重:“说起来有些复杂,见面后再谈吧。”

        他没有追问,顺着我的建议回答:“明天见,雨野。”

        “嗯,明天见。”

        挂掉电话,我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拍拍脸颊自我安慰道:“打起精神啊,雨野绫,赶紧工作。”

        东京,是个人口相当集中的城市。

        可能就是因为太集中了,导致很容易遇到熟人。

        刚忙完工作的我面朝上躺靠牛郎店沙发的扶手上,双眼覆着湿巾,桌面上歪七倒八摆着的不是什么酒瓶而是保健饮料。

        感觉……快死了。

        要不等等问下这边的牛郎有没有什么好的脱毛剂,把它挤到森鸥外的洗发水里吧。

        我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是……阿绫吗?”

        嗯?

        我一愣,掀开湿毛巾的一角。

        视线中出现一个穿着蓝色水纹连衣裙,黑色直发,双目无光,手上拉着牧羊犬的少女。

        “小圆?”我震惊,“你怎么在这里?”

        恕我直言,这是牛郎店啊!

        我目光愤怒地盯向她身后站着的,没有眉毛的奇怪男子。

        “阿绫!”她蹲下来抱住旁边呼呼喘气的狗狗,笑容明媚地道:“莫扎特似乎闻到熟悉的味道,我就跟着过来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先不说这个。”我挥退旁边准备上前的牛郎,语气艰难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小圆呆萌歪头:“哪里?”

        算了。

        我看向她身后站着沉默不语,也不像是牛郎的男人,问道:“这个头上戴着布巾的男人是谁?你的新保镖吗?”

        如果她说是,我就建议小圆炒他鱿鱼。

        怎么能任由单纯的上司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呢!!失职!绝对失职!

        不过是问一个疑似保镖的男人,音羽圆不知为何突然支支吾吾,疯狂的摇动双手表示他不是保镖,又说不出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便含糊的说这人叫冬木士度,是她的朋友,目前暂住在她家。

        什么样的朋友才能住在小圆家哦。

        我目光一闪,拉过音羽圆小小声道:“莫非他是……”你的男朋友?

        音羽圆没能说出答案,就是用一种黏糊糊的声线嗯了声。

        我放下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最近有对象的人太多了,我开始感觉到单身狗的不适了。

        在牛郎店见面不合适,我拉着她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偷偷观察身后跟着的男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压低声音问。

        音羽圆害羞地低下头,小小声地回复我:“他原本是阿久津的保镖,对方身亡后,他和他的朋友们都没了住处,于是我就请他来我家住了。”

        我二次震惊,那不就等于刚见面没多久对方就住进去了吗?这个进度会不会太快?连朋友都一起收留是什么情况?是我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还是你们一见钟情的太突然?

        看着音羽圆充满笑意的脸,我默默咽下质问的语句。

        嗯,你觉得幸福就好。

        这种赞同的前提是因为那个叫冬木士度的家伙感觉是个正派的家伙,至少莫扎特喜欢他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什么坏人。

        莫扎特可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狗狗。

        我一脸沉醉的揉狗头,这手感,这毛绒绒的手感,太棒了。

        “阿绫呢?”小圆低头看我,笑容明艳:“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很遗憾,没有。”我搂着莫扎特的脖子,深吸一口,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甚至觉得有些飘,“喜欢一个人的话,会需要很多时间去想念他,可我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因为要工作嘛。

        “也就是说,你到现在也只有夏一个初恋。”

        小圆突然说起了很久以前的名字,让我不自觉一愣。

        在小学的时候,我曾对一个人有过模糊的感觉,那就是夏。

        我笑起来,“大概吧。”

        那到底是好感还是什么其他的情感,对现在的我而言,都不重要。

        “时间差不多了。”距离九点还有四个小时,我准备坐车去涉谷,顺便在车上休息一段时间,“我还有约,要离开了。”

        “诶?”小圆十分吃惊,“约会吗?”

        “只是普通的朋友见面,就是短信里说的修罗场事件其中一人。”我偶尔会和小圆发短信吐槽最近的事情,说起来十分顺口:“他叫夏油杰。”

        小圆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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