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观海夜市
霍琰斜眼，冷冷看了锦瑟一眼。
他们所有人吃过菜之后的表情都透出一股古怪，姬无邪想，自己得亲口尝试一下。于是拿起一个青瓷小碗，舀了一勺桌子上的八宝膳粥到碗里，端起碗细细品尝了起来。
锦瑟想，这道菜看着卖相还不错，应该味道还可以吧。
不料，姬无邪刚吃进去一口，立时双眼发直，手中小碗蓦地摔落在桌上，身子往后一仰，竟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这是……被难吃得晕了过去？
明安有些吓到了，忙问：“他这是怎么了？”
锦瑟、谢流芳、霍琰大抵都知道姬无邪晕倒的原因，顾惜鹤和庄筱则与明安一样不明就里，眼含担忧。
锦瑟笑道：“不用管他，他一向不太正常，动不动就发神经的。”
害怕明安追问个不停，也唯恐他自己尝了那些菜，严重打击到他的创作积极性，锦瑟忙起身跑到他身边，拉着他往外走：“我不喜欢吃素，我们不吃这些菜了好不好？瑶华台上的饭菜不好吃，观海城里夜市上的小吃味道都是很不错的，我们去吃小吃吧！”
锦瑟几乎是边说边赶着，才把明安拖出了云澜小筑，丝毫没留给他反驳的机会。
明安虽然满腹奇怪，觉得锦瑟好似对他做的菜兴趣不大，但拗不过锦瑟的热情，便陪她一起去了观海城。
他们二人离开后，谢流芳猛地呕出一口酸水来：“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啊，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霍琰脸色比他平静得多，但仍是不住摇头，显然也觉那滋味儿很是酸爽。
顾惜鹤见他们这副样子，奇怪道：“有这么难吃吗？”
谢流芳忙不迭点头：“你不信自己试试？”
顾惜鹤于是舀了一勺方才姬无邪吃过的八宝膳粥，送入自己口中。
须臾，她重重一声咳嗽，把那口粥全都喷了出来：“这是一坨屎吗？他是没有洗干净这些食材，还是放了什么奇怪的调料，为什么有一股……一股屎味儿？”
语罢，她满含同情地看向仍在昏迷的姬无邪，总算懂得了他内心的痛苦。
姬无邪这厮对吃的东西最是讲究，一张嘴极为挑剔，也敏感得很。瑶华台上的东西不好吃，他通常都不吃这里的东西，偶尔嘴馋了会跑到观海城的夜市里买些小零嘴儿填填肚子。
像他这样无比讲究吃这一人生大事的人，难怪会被恶心到晕了过去。
一直静静坐着的庄筱被这群同僚夸张的语气惊到了，默默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糖醋荷藕试吃了一口。
刹那之间，一种又酸又甜，却酸甜皆极度过头，而且伴随着浓烈的劣质麻酱味儿的极其怪异的味道，直窜入她的口鼻之中，刺激得她双眼含了几丝苦涩的泪花。
庄筱怔愣了半天，才诧异地发出一句疑问：“这是什么垃圾？”
一桌子人皆深受明安这些饭菜的荼毒，谢流芳坐不住了，怒拍桌子道：“不行，这桌菜不能留下来，简直是祸害死个人！得让人把这桌菜全部倒了喂猪吃！不对，喂猪也不行，猪都会被毒死！得让人把这桌猪都不吃的恶心东西埋进土里，再也不要让我看见！”
观海城中，夜市大开。长街之上，人声熙攘，车水马龙。
锦瑟与明安停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这是夜市中最著名的一条小吃街，锦瑟以前常来这里品尝美食，便直接拽着明安来了这里。
街道上正在游走的人们见到锦瑟突然出现，又齐齐跪下向她行礼。
锦瑟让众人免礼，特地嘱咐他们不用在意自己，各自做好自己的事。
夜市本就是专供这些瑶华中人放松玩乐的地方，得了锦瑟的吩咐，其余的人便不再刻意拘谨，各自继续自己的事，但也和锦瑟保持着距离，不敢靠得她太近。
被锦瑟强行拽过来的明安很是不解，问道：“是不是我做的那些菜不好吃，你不喜欢？”
锦瑟眉头挑了挑，扯出一丝干涩的笑：“还不错……只是，我是个无肉不欢的人，你那一桌子菜实在太素淡了，我食之无味儿。”
说着，她故意把脸皱在一块儿，摆出一副委屈兮兮的神情。
明安见了，以为她当真只是吃不来素食，便信以为真，不再追问了。
锦瑟拉住他的手，迈起轻快的步子朝前走，“前面有一家甜品铺子，他们家有一道美食叫‘七彩小汤圆’，味道可好了，在这条街上最是受欢迎，我带你去吃！”
以往锦瑟都只拉自己的手腕，这回直接握住了自己的手，明安有些意外，也有些惊慌。
他本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斜眼见锦瑟满脸喜色，实在不忍在这时候扭扭捏捏打扰了她的兴致，便没有出声，任由她牵着自己往前走了。
她掌心的温度温温热热的，不似他常年手心冰冷，他感到一股暖流顺着掌心流进了自己心里，看向锦瑟的眼神也不自觉柔和起来。
与她相处的每时每刻，她都在挑战并打破着他的底线。初时他会感到烦躁，也会刻意回避，但而今他竟好似习惯了，甚至有些期待她再来打破自己内心的这些界限。
明安的耳根不自觉染上了一层薄绯色，内心也有些燥热。
他觉得自己好像病了，有点脱离了自己原定的人生轨道，变得越来越不像曾经的自己了。
走了一段路后，明安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锦瑟道：“瑶华台上的大厨手艺不好，而观海城里的美食街这么热闹，看来观海城中厨艺好的师傅不少呀。你怎么不聘请一些到瑶华台上去？”
锦瑟道：“瑶华中人不似凡人常年掌人间烟火，厨艺好的师傅层出不穷，大多做菜都不怎么好吃。这些在观海城里开美食店铺或是摆小吃摊的妖怪，大多都是曾在凡间生活过，后来畏惧于昭华的威势，被迫迁入瑶华的。”
“所以他们都接触过凡人，接触过人间的东西，比起瑶华的那些原住民，更熟悉人间饭菜的做法。”
“对。所以他们中有很多人做得一手好菜。不过这些人在人间时过惯了逍遥自在的生活，入了瑶华之后无法再离开，自由于他们而言，便变得格外重要。我曾经也想过聘请一些人上瑶华台去做专门的大厨，但他们大多不肯去，觉得瑶华台上规矩森严，限制太多。”
顿了顿，锦瑟又道：“我也不爱强迫他们做不喜欢的事，反正吃不惯瑶华台上的饭菜，想换换口味了，直接到观海城来便是，没必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明安若有所思，颔首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锦瑟道：“正是如此。”
明安的眸光倏然变得幽深起来，他看着锦瑟，表情微妙：“我以前总听人说，你们瑶华中人行事诡秘，不安好心。你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手段残忍的歹毒之人。但我突然发现，你似乎并不像传说中那样轻贱人命。”
锦瑟嗤笑道：“你都是听你那些昭华同门说的吧。我只能告诉你，对于敌人，我确实杀人不眨眼，手段毒辣。但对于跟我站在同一阵线的人，只要不来故意讨我嫌，我一般都比较宽容。”
说着，锦瑟突然沉下脸色，凝眸注视着明安，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不跟我作对，我保证谁都能在我这里讨到好处。所以……明安，你绝对不能背着我，做我不喜欢的事哦。”
锦瑟这句话不同于以往对明安的宠溺放纵，携带了一丝威胁意味。
明安始终与她站在对立面，又藏了太多秘密，即便心里很喜欢他，锦瑟也还是没有完全对他放松戒备。
至少，她不希望他有一天做出背刺她的事。所以，眼下，正是一个提醒他的机会。
如明安这般聪慧的人，怎能看不穿锦瑟话中的深意。
他微微转过头，似乎有些恼怒，说话语气也变得冷冽起来：“你放心，若我哪天做出不利于你的事，上天一定会教我不得好死的。”
说罢，他用力挣开锦瑟的手，径自往前走去了。
锦瑟有些错愕，反应过来他是因自己对他的不信任，在和自己置气。
他话说得这么狠，显得锦瑟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一时有些后悔，连忙追上明安，摆出一副略带讨好的笑：“这么容易就生气了，你不会如此小气吧？”
明安冷冷道：“我心胸狭隘，天生肚量小，可不就是小气么？”
锦瑟无奈了，她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见锦瑟一溜烟跑得没了影，明安余怒未消，又发泄似的冷哼了好几声，但遵照她的话等在原地，没有移动。
他相貌出众，在流动的人潮中鹤立鸡群，甚是显眼，引得许多过路人不时注目，对他议论纷纷。
不久，他身旁路过两个年轻女子，皆衣着华贵，相貌美艳。
她们看着明安眼露惊艳之色，绕着他转了一圈，不住称赞。
明安有些不悦，若换作男子对他如此轻浮，他早出手将其打残了。
但本性不容他对女子动手，便一心希望那两个女子赶紧离开，始终冷着脸一言不发，希望她们能识相点。
谁知见他清冷寡言，浑似谪仙，那两个女子的惊叹声更大了。
其中一人更是伸手抚摸了他的下巴一把，动作极是轻佻：“你是哪家的小少爷呀，长得不错，随本姑娘入府贴身服侍我吧，我保准让你荣华富贵，衣食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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