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分科
补习其实也就持续了两个星期左右，学校就开学了。
二月的广东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街道两旁的绿植大多也都有了新意，但有些还是没能躲过某人的摧残。
在上学的路上，肖处能一面和家旺小卖部的老板娘打招呼，一面抬手摘下树枝上刚长出的嫩芽。
他将嫩芽捏在手里把玩着，边玩边哼着歌。
虽然没唱出歌词，但还是能听出是沈以诚的《形容》。
林惊蛰边偷偷竖着耳朵听，边瞥着在他指尖转圈圈的可怜芽儿，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拍掉了。
肖处能停了口中的歌，扭头看她，扬了扬眉，用眼神询问道：干啥？
林惊蛰：“你就不能让人家茁壮成长吗？老去摘它干嘛？”
肖处能撇撇嘴：“忍不住嘛。”
林惊蛰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开学第二个星期的班会课上，老陈拿来了一叠白纸，上面都印着一个表格。
老陈站在讲台上扶了扶眼镜：“班长，过来帮我把这个发下去，每人一份。”
十班的班长起身接过老陈手上的纸张。
“这个是文理分科表，大家把这个带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看看是要报文科还是理科，选好后，教务处会把你们暂时分成两批，等这个月的最后一场考试过后就会把分班名单打出来。”
“虽然我们班都是艺体生，但我不认为艺体生就只能选文科，不是说文科好学，如果你仅仅是认为文科只需要背背书就能考高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文科有文科的难，理科也有理科的好，不管是选文还是选理，最终还是要取决于你自己的真实水平和你的兴趣。”
“文科也好，理科也罢，都是很好的选择，只要你自己有信心有把握学好它，对自己的选择负责，那就不用顾左右而言他，只有做出你认为最好的选择，这高中三年才不会有遗憾。”
“希望同学们都能慎重考虑考虑。”
“话我就说这么多，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自习。”
肖处能倒是洒脱，没有犹豫太多就在理科上打了勾，反正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和爷爷也已经商量过了，洋洋洒洒地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夹在化学书里放进书包，拿出英语卷子做题。
周可可还在纠结呢，看到肖处能已经收起了分科表，凑过去问道：“处能，你选文还是选理啊？”
肖处能拿着笔在阅读文章上划下了一道下划线，又在不认识的单词上画了个圈，打算回家的时候查一下。
他头也不抬道：“理科。”
周可可惊讶道：“你真选理啊？”说完他又兀自地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也是，你理科好，选理也挺好的。”
说完他又长叹一口气：“那这样以后我们都不能同班了，阿飞不知道是选文还是选理，他会不会跟着女朋友啊？”
肖处能的笔尖顿了一下：“不会吧，这种事怎么说也是关系到自己的未来，应该不会这么随便。再说，赵思涵也不能同意他这么犯蠢吧。”
周可可点点头：“也是，不过我反正是肯定选文科了。”
肖处能突然停下笔，转头道：“可可，我有个事……诶算了，还是等下课阿飞过来我再说吧。”
周可可不满道：“啥啊？处能，话说一半短命的知不知道？”
肖处能拿着手中的笔，惬意地在卷子上一下一下地敲着，笑道：“这也算是个大事吧，等人齐了再说吧。”
终于捱到了下课。
“什么？！你不练体了？！”
周可可和张腾飞两人齐声大喊道。
肖处能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无语道：“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张腾飞：“不是，你什么时候决定的事啊？之前都没听你提过。”
周可可不解道：“就是啊，这也太突然了，体育生说不当就不当了，居然去当最最苦逼的文化生？？？”
肖处能：“体育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好不好？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练体了，本来也不喜欢，累死了。”
张腾飞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你……你真想好了？你家里人知道吗？”
肖处能一脸淡然：“嗯，说过了，老爷子没什么意见。而且我觉得当文化生也挺好的，感觉格外有挑战性。”
张腾飞&周可可：“……”啥扯什么淡呢？
张腾飞突然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看他：“你丫不会是为了林惊蛰吧？”
周可可：“林惊蛰？”
肖处能“啧”了一声：“怎么可能，不练体是我早就想好了的，和她没关系，别乱猜。”
张腾飞揶揄道：“心虚了吧你。”
肖处能往他肩膀上不轻不重打了一拳：“你丫懂个屁！这叫学霸精神好吗？自从参加了数学竞赛拿了第二名后，我就感觉我学习的任督二脉被瞬间打通了！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我，肖处能，就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学习中去，我旗帜鲜明地表明我对学习的真心！”
张腾飞和周可可两人一脸见了鬼的样子：“呵呵。”肖处能这个寒假到底经历了什么？？？
肖处能撇撇嘴，翻了个白眼道：“跟你们学渣说不清楚。”
被拉踩的两人皮笑肉不笑道：“哇哦~噉好犀利哦，大佬。”（注：那你好厉害哦，大佬。）
张腾飞看着他道：“那林惊蛰知道你要转当文化生的事吗？”
肖处能多少还是有点心虚，只得皱眉反问道：“你老提她干嘛，跟她又没多大关系。”
周可可莞尔：“懂得都懂。”
张腾飞抬手和周可可击了个掌。
肖处能：“……”
“哎呀！等下放学我请客啦！”
肖处能拍拍周可可道。
张腾飞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上道哦，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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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科考的内容并不算太难，大部分都是第一学期的知识点，对于已经在寒假提前预习了第二学期并大肆复习了第一学期所有内容的内卷达人肖处能同学来说，这种考试简直就是洒洒水啦。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最终还是得感谢内卷劳模林惊蛰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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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期四天的分科考试很快就过去，走出考场的时候，两人正好碰见。
林惊蛰扬眉：“怎么样？”
肖处能弯起嘴角：“走，哥请你喝奶茶去。”
街道旁的枝桠疯长，傍晚的马路边上有很多欢欢喜喜戴着小黄帽刚放学的小学生，叽叽喳喳地嬉笑打闹，给这条街多添了几分生气，其中也不乏他们这样穿着校服刚考完试走出学校的高中生。
肖处能瞥着林惊蛰微微冻红的指尖，不住皱眉道：“你干嘛大冷天的喝冷饮啊？”
林惊蛰低头吸了一口手中的果茶道：“我不喜欢喝热的。”
肖处能：“还是尽量……”
两个小学生在人行道上互相追逐着，眼看就要撞到林惊蛰，肖处能“诶”了一声，手疾眼快拽过林惊蛰的卫衣帽子，把她拉向自己，一下没控制好力道，撞上的时候，肖处能不住闷哼了一声。
林惊蛰猛地撞上肖处能的胸膛，吓了一跳，两人彼此间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近过，肖处能甚至能清晰地闻到林惊蛰头发上洗发水的气味和衣服上洗衣液的气味。
很淡，也很好闻。
肖处能的下巴蹭到了林惊蛰的头发，有些痒痒的，但又不想移开。
如果此时此刻，街道上空无一人，四下寂静，那么，他们一定能清晰地听到彼此躁动不安的心跳声。
林惊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错乱，于是赶紧站直了身，握着冷饮的手不觉又收紧了几分。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身后的人。
“你没事吧？”
她垂眼盯着路边一块凸起的地砖开口问道。
肖处能感觉林惊蛰靠着自己的那几秒，呼吸好像都在那一瞬停滞了，直到这时他才稍稍回过神来，喉结上下动了动，有些不自在地清清嗓子道：“没、没事。”
少年人的心动总是来的那么突然，让人没有一点防备，一不小心就动了情。
接下来的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肖处能才开口道：“林惊蛰。”
“嗯？”
肖处能：“我之前也没问过你，你为什么……想和我同班啊？”
林惊蛰垂着眼想了想，迅速在脑子里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因为……有你的衬托，才更能显出我的学霸本质。”
肖处能一惊：“林惊蛰，你哪学来的这样的油腔滑调？”
本来有些尴尬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林惊蛰故意不看他，撇嘴道：“近墨者黑呗。”
肖处能被她气笑了：“好啊你林惊蛰，还学会明嘲暗讽了呗？”
林惊蛰咬着吸管嘟囔道：“谁说的？我这只有明嘲，没有暗讽。”
肖处能气不过，使坏稍稍用力拉了一下林惊蛰甩在后面的马尾，拉完拔腿就跑。
林惊蛰大惊，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嗓音，大喊道：“肖处能！！！”
顾不上整理凌乱的马尾，一手抓着冷饮，抬腿就赶紧追了上去。
向来秉节持重，敦默寡言的林惊蛰自从认识了肖处能后，就总是会被他便随一句话或是一个举动惹得轻易破功，但她也终于是有了几分青少年该有的青春活力。
和肖处能待在一起的林惊蛰，才是真正的林惊蛰，不再老成自持，沉默少言，可以尽情肆意地表达最真实的自己。
少年人白色的身影一前一后穿行在人行道上，春风拂过枝桠，绿叶也随风而动，街道上的小猫小狗跑来跑去，接孩子放学的家长拉着自家孩子的手并排走在马路边上，卖糖葫芦的叔叔站在街边吆喝着，水果摊的阿姨坐在小木匝上低头刷着短视频，肠粉店里坐满了刚下班的打工人和准备晚自习的高三生，门口还氤氲着白色的蒸汽，家旺小卖部的老板娘又在看《甄嬛传》，时不时对剧情发出不满：“呢个女嘅真系衰呀！”（注：这个女的真是坏啊！）
林惊蛰终于还是在抵达分岔路口前逮到了窜逃的肖处能，并将他狠狠地暴打了一顿。然后将全部散下的头发三两下给它捋顺，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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