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5 坦诚,共同面对
紧闭的眼帘里是让人眩晕的黑明交错。
在这冗长又眼花缭乱的生命中，青春逐渐消逝，梦想消耗殆尽去，而他如同飞鸟掠过我的海面，为我带来那一点绚烂的浮光。
喜欢他，全身心的都在呐喊着，我喜欢他。
脸颊上略微粗糙的指腹贴了上来，带着清淡的烟草味萦绕在我鼻间，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几近哭出来，但却不想就这样在他眼里留下任何颓败的颜色。
“果然还是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喜欢我？还是其他什么？
睁开眼，却看他双手无奈的捧在我脸侧，彼此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十公分左右，我甚至可以清晰的从他乌黑的眼中照见自己怔怔地模样。他的呼吸合着心跳的频率快要让我的神经超过负荷。
世界在这样微距的时间里淡出颜色，眼里心里便只剩下他一人的轮廓。
他低头，与我前额紧贴在一起喃喃道：“已经，无法再让自己停下来了。”那低语似是惋惜，却更像哀叹，让人不禁猜想到底在这短短不足一月的时间里遭受了什么。
我任由他双手滑到肩侧，拥紧，揉碎，就这样把自己融合成他的一部分。
“对不起……”我的嗓音喑哑黯淡，“是我自作聪明没有把事情处理妥当，是我擅自闯入你的生活还总是给你添麻烦，对不起啊……”我的膝盖蹭在地上，却还是硬往前挪了几分，然后把头埋在他颈窝里。
透过骨骼，他身体的颤动不差分毫的传来，继而更加用力将我死死扣着。
疼痛让我忍不住发出细碎的低吟，却刚好证实这一切并非幻象。
“不要再道歉了。”他说。
“不用再为什么道歉了，错不在早纪，不怪你。”
“诶？”我低迷的情绪反而被他宽慰。
“如果我没有让你独自离开，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那时候不该说什么让你进入我的世界的傻话的，不，是那时候……或许从一开始把你关在门外就好了。明知道会演变成这样，可是我……”
“苍空……”
“我啊，现在几乎要一败涂地了，即使这样……”
他单薄的笑声夹杂着苍白，却在我耳里幻化成那火焰般凄美灼绝的姿态。
“不会离开的，也别想让我丢下你不管，从说喜欢你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现在也是。”胳膊在说出话的时候环上对方的腰身，在这凉风习习的夜里，只有这个人，只有眼前这个温暖的怀抱才是我想要的。
“明明有着更好的前途，你完全可以选择比我更好的。”
我紧了紧环住他的胳膊：“不需要，从喜欢你的那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选择什么的从一开始就只剩下你了啊。”
他嗓间啊的叹了一声，手掌抚在我的发上，柔软的唇落在额前：“我知道了，等处理完这些，就一起走吧。”
我被他的话惊动：“去哪儿？”
“留学，如果不想去就等你毕业。我会去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放心，虽然收入可能不会像之前一样，但还是可以让你过上好的生活的。”他从容的话音让人毫不怀疑里面的真实性，然而正是这样的决定却将我已经踏出第一步的计划——全盘打乱。
“等一等，那你现在的工作呢？声优和歌手，你不是一直都热爱着的吗？”
他注视着我的脸，明亮的黑眸中那夺目的光彩像是寻到了稀世珍宝：“大概，是因为已经找到了更宝贵的事物。”
“我……”或许是这样的迟疑让他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表情微微凝固：“你不想？”
“不，我……只是觉得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站在舞台上，那样耀眼的铃木君就因为我一个小人物而被埋没，太残忍了啊。”
“你是特别的，是在我眼里耀眼的存在。所以这里，是只为你跳动的，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他郑重的抓住我的手放在心口，尽管这话说得恰合时机，但还是……
“哪有人会随便把自己说过的台词挂在嘴上的啊喂！”突然崩坏的气氛让所有紧张隐忍的情绪灰飞烟灭，他哧笑出来。
“你还记得？”
“当初是谁自己跑去录节目，结果一天三遍给别人发自己的CD，想不记得都难吧！”
连这种时候所表达出来的都是自己曾经演绎过的，和角色几乎分离不开的人生，在这副身躯里蕴含着的才能，绝对！不能被剥夺。
“也是，不过我很开心。这样被你记住的、鲜活的感觉，我很喜欢。就这样一直下去吧，有你在的时间里才感觉到意义，你也一样吧？说起来还没听你说起过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应该很糟糕吧，哈哈。”
“抖s，恶趣味，蛮横不讲理这些如果都忽略不计应该也还不错？”这样若有所思的数落着只看他面色渐渐有些挂不住，腰间的手猛的收紧，威胁性的笑意绽放在我眼前。
“是吗，那以后可不会让你再好过下去了。”
“不过意外的还是个挺温柔的人？”他眯着的眼骤然睁大，我沾沾自喜的看着他面色飘过一丝绯红，然后将我松了开来。没了支撑我连忙撑地才稳住身形，只看他又瞬间面无表情的拉了拉衣领，深知这难得的坦诚近期是再也看不见了。
正感叹着，只听他转眼恢复了往常那轻佻的模样，纤薄的唇角是他习以为常的恶劣因子：“已经不能再后悔了哟，跟我在一起的话。会比想象的还辛苦。”
我故意嘲笑道：“难道还会比让你坦诚说出喜欢我还困难？”要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明明是想把我逼退，却不想自己早就陷了进来。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片刻后他说：“不会，因为我陪着你呢，不管是什么，我陪着你。”
我摇摇头：“你没救了。”趁他笑意转淡时又补充，“可惜我也是。”
忍俊不禁下他收敛了笑意，低声朝我伸出手：“你好，病友。回病房吗？”
我眸色渐深，本想拍掉他的手，那啪地一声力度大得都让手心发麻，他却漫不经心反手将我十指紧扣从地上拽了起来：“走了。”
被他带往回家的旧路，我想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会好起来的，一切。”
话音碎在风里，沉进心底，忽明忽暗的街灯下细长的两道人影交叠，他拉着我一往无前，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次日。
铃木苍空在更早些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去工作。
没有了事务所的支持，他现在过的堪称举步维艰。尽管不想让我看到，但从细枝末节我这个'局外人'看的却是很清楚。
角落里成堆来不及洗的衣物，冰箱里仅有的酒水都变成了最廉价的罐装啤酒，没有按时缴纳的税务单，一样一样却丝毫从他的眼里看不出痕迹。
昨夜我听见他一晚下床接过无数个电话，却没有一通是他想要的回答。
回绝，回绝，除了变着花样的抱歉之外，这无法阻拦的挫败感一直伴随着他上床，到在我身侧辗转难眠。
再坚持一下吧，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柔软的床铺中我似乎能感到他的心灰意冷，明知道他不是孤军奋战却只能默默从身后拥住他的背脊。就这样无梦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其实我清醒的比他还要早些，只是没有惊动就这么一直蜷在他身侧。偷睁着眼望着他悄声接着电话进去浴室的身影，再等他出来时闭上眼。
身上传来被子被拉动的沙沙声响，感到薄被被重新盖好，他手指摩挲过我的侧脸拨开过长的刘海，嘴唇一张一翕时他一个轻吻落在唇侧，带着清淡的绿茶薄荷味。
牙膏的味道。
“我出门了，今天也要努力才行啊。”
这便是那关门声响起前最后的声音，门锁轻响，我抬起手摸上他亲吻过的位置，面色微红，这样以后只要刷牙就会想到……
但时间来不及让自己继续沉醉，衣服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您好这里是立花早纪。”
“嗯，好，现在是吗？我马上就去。”
培训，就这样要开始了啊。
圆满的结局，总是要付出与之对等的代价的。
从铃木苍空家出来，门外是今日并不刺眼的阳光，和煦的微风带起耳侧的发丝，温柔的像昨夜他眷恋在自己肩头的手指，呼吸，和那餍足放松的睡颜。
就这样，为了不让他独自面对，自己也要拿出干劲才行！
不过在去之前还是先回了次家，意料之外的却是莲竟然早早的起了来，而听我说完结果之后却并没有表现的丝毫意外，反而像早已洞悉一切。
他无可奈何的摊开手，喝了一口早餐咖啡：“就知道你们两个谁都离不开谁，偏偏还没有一个坦诚的，再这样下去恐怕你们没疯，身边的人都快受不了了。总之能在一起总是好的，珍惜点吧。”
我没有反驳，而是直接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他一路跟着我到玄关出门才问：“你这是还准备去哪儿？”
“社会调查，去帮忙。”我随口胡诌道。
“嘛，随你，别让自己再后悔就行。”
我沉默的点点头，知道他或许已经察觉了什么，但……不让自己后悔吗？
莲没有阻拦，我独自一人乘着电车到了目标地点。
那是一栋极为普通的大楼，隐蔽在这一片写字楼群内毫不起眼。
我进到大楼内，到站在电梯里的时候都觉得这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办公楼。
然而当全套设备的录音室出现在推开门的自己眼前时，里面坐着的那些已经准备好的乐手和西原老师纷纷转头看向自己，我才知道这不过是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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