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曙光

　　打手们是不敢下矿井的，这里的山体已经被盗挖矿石的工人们挖得错踪复杂，而且因为没有科学的规划，山体结构遭到严重破坏，随时有塌方的危险，所以打手们只敢站在地面上等着工人们把矿石给拖出来，他们是绝对没胆子进矿洞的。这给康学彬创造了逃跑的机会。

　　康学彬一边干活儿，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地下矿洞的结构，在心里默默地绘制着地下巷道的结构图。巷道象是植物的根茎似的，一条主通道，沿着主通道的两边延伸出无数小叉道。根本就是哪里有矿就挖哪里，有时甚至会挖到地下水。

　　康学彬发现他所工作的矿洞最深处居然有一条地下暗河。河水又深又湍急，不知道从哪里来，又流往哪里去，轰轰的水声在地下来回的激荡着。有老工人提醒他，口渴时千万别直接喝这条地下河里的水，喝了会拉肚子拉死的。还有千万别掉到水里去，不然就会被河水冲入地底的河床里去，死无葬身之地。康学彬这才知道，原来这条河的河水有污染，水质大概是负二级的轻度污染。

　　一连过了20天，康学彬每天都装得老老实实的，表面上他就是吃饭干活儿。其实他已经利用下矿洞拉矿石的机会把地下的每一条通道都钻了个遍。他发现有一条已经废弃多年的老巷道岩层比其他巷道地岩层湿润，仔细观察头顶的巷道顶部，还可以看到有植物的根须钻出土层。

　　这一发现让他兴奋得简直要跳起来。那些细小的根须让他看到了自由的曙光。他觉得这些根须之所以能生长到这里来，是因为巷道顶部离地表较近，而且铁矿石稀少岩层松软的缘故，植物的根茎才能延伸到地下巷道中来。根据他自己的估计，这里离地面大概还有10米左右的距离，最多不超过20米就能到达地表。

　　当天晚上，康学彬就把自己白天的惊人发现告诉了跟自己挤在同一间黑屋子里的工人们。他详细分析了自己计划的可行性，之后劝说大伙儿帮他一起悄悄地挖地道，大家一起努力，用不了多久就能挖出一条向上的逃生通道出来，然后大家伙儿一起逃出去。工人们听了他的计划后都兴奋地表示赞成，有几个老工人还主动献计献策，帮他完善计划。在老工人们的带头鼓动下，所有人都发誓保守秘密，工人们还做了详细的挖掘计划，分批次轮流挖掘，以后每天都派出两个人专门负责挖掘逃生通道。

　　接下来的15天里，每天都有专人在老巷道里挖着地道，有人在外面把风放哨。地道进展得非常迅速，挖出来的植物根茎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粗状。离地表的距离比康学彬预计的距离还要短。工人们心里都变得激动起来，大家每天干活儿回来之后，都会在睡觉前激动地小声相互通知着今天最新的进展。工人们的心里越来越火热。

　　整整挖掘了21天，逃生通道终于挖通了。当工人们掀开头顶上那最后一块石头，久违的阳光再一次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时，所有的人都激动的嚎啕大哭起来。大家互相搀扶着一个个的从地洞中走出来，大口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正在众人兴奋地相互告别，准备胜利大逃亡之际，忽然从周围的矮树丛里钻出十几个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砍刀或是一只猎枪，打手们把工人们团团包围在中间。仿佛一盆兜头浇下来的冰水，把工人们心中的那团火，彻底浇灭了。

　　康学彬心里一阵惊慌。因为对方为首一个没鼻子的小个子打手，正是自己的死对头，冤家路窄的白三儿。

　　白三儿手里正端着把锯短了枪管的自制猎枪，没了鼻子的脸上带一张大口罩，活象个演滑稽戏的小丑。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定后，嗡声嗡气地大声向所有人都吆喝道：“你们这帮该死的猪猡，居然有胆子跟着这个姓康的小子逃跑，真他妈地是全都活腻味了，全他妈地给老子都趴在地上，谁敢站着我一枪崩了他。”

　　另外几个打手也附合着白三儿一边叫骂着，一边拳打脚踢地把工人们一个个地按倒在地上。

　　除康学彬以外，所有的工人们都趴在了地上。

　　白三儿耀武扬威般地高举起手中的猎枪，黑洞洞地枪口直对着康学彬的胸膛。得意地道：“康学彬，没想到吧，白爷在这儿等你多时了。你自以为完美的逃脱计划在白爷我眼里就是个屁。你以为就你是能耐梗，能领着一群猪逃跑吗？别做梦了，你们的逃跑计划早就已经泄露了。白爷我一直没说出来，就是要等到今天这个时候。知道为什么吗？”

　　康学彬脸色苍白，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逃跑计划居然一早儿就被白三儿这条狗给发现了。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出卖了大伙儿？康学彬想不出来。但是他决不让白三儿看自己的笑话。于是康学彬冷冷地一笑，回答道：“哦，这我还真是不知道，麻烦你给我说说吧。”

　　白三儿更加得意地笑起来，然后端起枪，做了个单眼瞄准的姿势。枪口一边上下来回的在康学彬身上扫描着，好象在犹豫该选择打哪个部位好似的。一边慢吞吞地说：“崔爷有令，凡是逃跑的工人，抓住了一率打断四肢后扔到山沟儿里喂狼。我平时不能收拾你，现在你是逃跑时正好撞在我的枪口上，我杀了你也不会得罪崔爷。现在你明白了吗？你说我先打你的哪儿好呢？”

　　康学彬明白了，白三儿这家伙平时碍于崔爷的命令不敢招惹自己，他在得知了自己的逃跑计划后不但没声张，还纵容自己逃跑，就是要等到自己自以为成功的一刻才最后现身。这样不但粉碎了自己的逃跑计划，还可以顺便“合理”地干掉自己报仇。

　　康学彬知道今天自己绝无可能幸存了，他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心理准备。这时的他强迫自己压下心中所有的恐惧。冷冷地继续道：“那么敢问一句白三爷，究竟是谁把我出卖的？这位兄弟又把我康学彬卖了几块钱？”

　　白三儿嘿嘿一笑回答他道：“姓康的，别耍小心眼儿了，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白爷我偏偏不告诉你是谁，等你死了，自己个儿到地底下去问阎王爷吧！现在嘛，你就安心地去死吧！”话音未落，白三儿举枪就要向康学彬的胸口开枪。

　　眼看康学彬就要被枪杀，就在这个危险关头，一道瘦弱的身影飞扑向白三儿，拼命抢夺下白三儿手里的猎枪。那身影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康学彬的傻弟弟——黑子。

　　‘呯！’一声枪响，铁砂子全部打在了地上，击起一大片尘土。康学彬趁机快速向地道出口逃去。黑子舍命夺枪，一边拼命与白三儿撕扯，一边大喊着“哥哥，你快逃啊！你快逃跑啊！”喊完干脆低头张嘴，一口狠狠地咬在白三握枪的右手腕上，白三儿再次发出杀猪般地惨叫声。

　　白三儿简直要被气疯了，满心以为这次一定能搞死仇人康学彬。想不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让黑子这傻子给破坏了。气极了的白三儿直接从腰上拔出匕首，对着傻儿黑子的肚子就连捅了七八刀。黑子终于无力地倒了下去，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双眼瞪得大大的，就那么直直地望向康学彬，吐出一口血沫子。

　　康学彬的眼角已经瞪裂了，他眼含泪水，转身跳进了地洞之中，拼命向深处逃去。身后传来阵阵枪声，夹杂着白三儿等人疯狂的咒骂。康学彬知道，这是傻弟弟用命为他争取到的宝贵逃跑时间，他不能冲上去与白三儿一伙儿拼命，那样不但报不了黑子的仇，连自己也得搭上性命。

　　白三儿一伙很快兵分两路，一队人牵着狼狗进洞搜索，另一队人则守住地道的两个出口，以防止康学彬从出口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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