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井女传 > 第0029章、重回昔日小院

第0029章、重回昔日小院


  车子像蜗牛似的在山道上攀行,时而颠簸摇晃,时而走走停停,致使几十公里的山路变得漫长而遥远。

  直至日落黄昏,井这才怀抱女儿走下车子。然而也是直到这会儿,她才发现背后的包袱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个口子,大兴塞在里面的一千元钱和写有地址的字条都已不翼而飞。

  若不是贴身的衣袋里还装着几十元钱,只怕她和女儿当晚便要露宿街头。因为丢失了地址,再去寻找村长介绍的那家中药铺子已经变得不现实。于是她带着女儿找到当街一家最便宜的旅馆,勉强挨过了接踵而来的漫长夜晚。

  可是随着白昼的来临,忧愁与迷惘也随即结伴而至。因为预付完三天的房费之后,井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跟一贫如洗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面对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井首先意识到自己必须有一个谋生的手段,不然她和女儿都将饿肚子,这是摆在她面前的最现实的问题。当然,她也思考过是不是再去求助洪淑芬,是不是再回到曾经的小院去,

  问题是夏清河的无耻行径实在让她望而却步。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街上寻找一份工作,再苦再累都行,只要能养活女儿。

  可是接下来,她带着女儿在槛南跑了一整天,最后跑得双腿发酸,也始终茫无头绪,因为那些要人的单位要么招聘水电工,要么招聘工程师之类。而她非但无一技之长,并且还拖累个孩子。

  其中有一家宾馆招聘服务员,可是等她进去的时候,招聘办公室已经人满为患。

  夜幕再次降临,笼罩万物的寂静使井的心更加恐慌起来,她忍不住担忧,明天万一再找不到工作,该怎么办,自己带着女儿该去哪里。一想到这些问题,她就感到难以忍受,就像有无数把刀子在划拉她的心。

  她也曾想过再回白茶村去,那么暂且不说几十元的车费没有出处,恐怕根本找不到回去的山路。当时她在漆黑的夜色中只顾跟着大兴朝前走,连方向都没弄明白。现在回想起来,她甚至怀疑那个白茶村在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过,大兴和二婶也犹如梦境中的人物一般。

  要不是面对熟睡中的女儿,她真怀疑自己刚从一场大梦中醒来。在这种忐忑不安的思虑中,井万般忧愁地渡过了又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清晨,当黎明再次来临的时候,井又满怀希望地起床,并且狠心地将女儿关在房间里,恳请服务员帮忙照看。她觉得单身一人可以多走几条街,多打听几家单位,那样机会或许会多一些。

  但现实并非如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一路走来,穿行于大街小巷,往返于楼宇和商店门前,直至走到槛南郊外的一片荒野农田处,她这才终于彻底失望了。她噙着满眼的泪水抬头望了望春光明媚的天空,一时间不知该往哪儿去。

  万般踌躇中,她冷漠而无助地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人们,那是一种心彻底凉了的冷,她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哭。

  人类一旦处于极为艰难的境地,踌躇、徘徊都再所难免。可贵的是有些人经历人生的低迷之后,能够很快振作,从而换取一种坚忍不拔的意志,也只有拥有坚忍不拔意志的人,才会绝处逢生。

  井就是拥有了这样的品德,她学会了在逆境中坚守,学会了在艰难中持之以恒,她不止一次地经历了绝处逢生,她坚信生命的源泉就是灵魂的救星。因此,在短暂的伤感过后,她不再渺茫地满街搜寻,而是开始寄希望于街头那些招聘广告。

  时间在寻找中很快再次逝去,昼夜再次往复更替,她不得不再次回到暂时寄宿的旅馆,茫然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转眼又是第二天的清晨,井一出门便迎来一个阳光灿烂的晴日,只见稀薄的太阳光透过树叶照耀在马路上,影印出各种各样美丽的图案,似乎预兆井未来的路不但丰富多彩,并且绚烂多姿。退一步说,这种好天气至少给她带来了一份好心情。

  不久之后,街巷和马路上也开始人来人往,车辆也开始川流不息,而那些被称为城市牛皮癣的街头广告,如今在井看来,却是万分难得的一道道风景,尽管她一时还没看到希望的所在,可她坚信希望就在眼前,因此她满怀信心地朝前走去,目光因浏览而变得飘忽不定。

  大约一个小时后,她来到郊外一片刚刚开发的繁华地段,就见满街五彩缤纷的招聘广告飘扬在微风中都在热情地向她招手,这让她的脚步也变得轻快和敏捷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从她背后传来:“井,真的是你吗?”她吃惊地转回身,发现满脸憔悴,神情哀伤、面容清瘦的夏清雨,正迟疑地望着她。

  “夏大哥,是你啊。”

  夏清雨几步走过来说:“井,你什么时间来槛南的,见过你姐了吗?”

  “还没有,姐还好吧。”

  “你姐病了,你去看看她吧。”

  “姐得了什么病,看过医生了吗?夏大哥,你怎么了,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夏清雨重复说:“你赶快去看看你姐吧。”

  “哎,好。”井二话不说,转身朝沙溪巷赶来,大约半个小时后,她再次步入了那座熟悉的小院,可是当她目睹着眼前曾经熟悉的一切,急切地走进家门时,眼前的洪淑芬几乎让她惊呆了。

  只见洪淑芬歪歪斜斜地半躺在沙发上,面容苍白无血,头发散乱地遮盖住面颊,像是许多天不曾梳洗,双眼无神且布满血丝。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上衣因为扣错了扣子,导致一边长一边短。乍一看到井,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井吃惊地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姐,你这是怎么了啊?”

  洪淑芬没有任何反应。

  “姐,我是井,你不认识我了吗?”

  洪淑芬笑笑,点点头,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接着语无伦次地说道:“我老是忘……又下雨了。”

  井难过地抱住洪淑芬哭泣起来:“姐,这是怎么啦?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原来自井逃离槛南之后,夏清河在多方查找毫无结果的情况下,开始逼问洪淑芬,希望从洪淑芬口中得知井的下落。无奈洪淑芬根本不配合,甚至根本不愿意跟他谈起有关井的任何情况。恼恨之下,他开始想着点子折磨洪淑芬,他认为井逃走是跟洪淑芬串通好的,是故意不让他好过。

  于是他在精神上虐待她,在肉体上糟蹋她,在言语上刺激她,事后再拿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和话语来耻笑她。之后有一天,他竟然当着夏清雨的面将洪淑芬的衣服扒光,然后强行拖到床上……

  夏清雨震怒了,洪淑芬发疯了,太阳躲藏到阴霾后面从此不再出来。他这才恨恨地搬到槛南大酒店去住了。

  井流着眼泪将洪淑芬扶到椅子上,先帮她梳理好头发,换好衣服,再给她弄些吃的,接着又把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中午小丰放学回来,看到井便嚎啕大哭,他说:“小姨,你去哪儿了,妈病了,爸不回来。”

  井将孩子揽到怀里,帮他擦掉眼泪说:“小丰不哭,小姨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午饭的时候,夏清雨拎着菜从外面走进来,他将菜交给井,转脸用疼惜的目光望着洪淑芬说:“淑芬,你感觉可好些了?”

  洪淑芬不答话,就跟没听见似的。井转身要进厨房,夏清雨拦住她说:“你去照顾你姐,我来做饭。”接着他又补充说道:“你给你姐多讲一些过去的事情,声音要低、要慢,这是医生叮嘱的。另外如果我回来晚了,你要按时给她吃药。”

  井点头问道:“姐病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了。”

  井给洪淑芬倒了一杯水,扶着她朝楼上走去。

  当天下午,井把女儿送进了托儿所,然后将所有精力和时间全都倾注在了洪淑芬身上。洪淑芬在受到井的悉心照料的同时,夏清雨又托人从外地寻来很多药方。在亲情和药物的共同作用下,洪淑芬的脸上渐渐出现了红润。

  在不久之后的一天晚上,井发现洪淑芬那双原本呆滞的双眸似乎凝神沉思起来,目光是那么美丽,神情是那么专注。她激动得一把握住洪淑芬的手说:“姐,我是井,你还记得我吗?”

  洪淑芬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井,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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