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随着时间流逝，后来时燃关于这场运动会的记忆都逐渐模糊了，只记得边烁在四百米决赛也拿到了第一，而三班最后的总分成绩排在年级第二。
再之后就是紧凑接上的期中考，忙昏头的两人根本没空去顾vivian，骄傲的女孩也因为赌气刻意避开了跟两人来往，明眼人都看出他们之间骤然淡漠的氛围，没人傻到凑上去打趣。
时燃挺高兴的一点是，他跟边烁又恢复了两个人的学习模式，虽然之前也没有特别在意过，但现在的状态让他格外舒心。
为了考验学生们的自觉性，学校极其招揍地把期中考安排在了运动会结束后下一周的前三天。于是周六上午刚回到家待了小半天，一吃过午饭，苏妤蔓喊都喊不住，时燃直接拎着小火苗跑了出去。
“我就是带小火苗来看看你，你多久没遛它了。”时燃敲开边烁家的门，本来极其蹩脚的理由被他说出了几分理直气壮的意思。
明明早上是一起离开的学校，这才分开几个小时又黏糊到一块去了，小火苗只能通过叫声来表达自己对被迫奔波的抗议。
它现在像极了父母吵架闹别扭时被当做和好借口的那个崽儿。
边烁看着面前人背得整整齐齐的书包，也不去揭穿，进屋把小火苗挂在客厅后，他像是随口问道：“去图书馆复习吗？”
时燃忙不迭点头：“好啊。”
小火苗：“……”
它就是个工具鸟，某些臭情侣，杀狗就算了，怎么连鸟都不放过！
不过两个大男生可听不进小火苗哀怨的叽叽喳喳，东西整理好后，他们一刻不停地出发前往市图书馆。
亏得这两人还有点良心，记得给孩子留水留食。
前两天终究还是下了场拖沓的雨，但是到了今早又有了转晴的趋势，看着街道两旁被风簌簌晃动的树木，和落了一地的枯叶，时燃本以为这会是个安静美好的下午，但在图书馆碰见另一对熟人后，他微妙地察觉到某些东西在他不清楚的时候偏离了轨迹。
“江素迟？你们怎么在这？！”时燃下意识想喊出声，下一刻反应过来这是在图书馆，只能及时压住声音，转而小声询问，“你俩不是住一块吗，在家不能学习？”
“谁住一块啦！我们就是邻居。”江素迟当即红了耳根：“你懂什么。”
边烁倒是很自然地跟韩煜然打过招呼，他把时燃提溜过来，在两人对面坐下，随即拿出习题册开始复习。
时燃脑子也转了回来，发觉自己确实大惊小怪了一点，终于闭上嘴老老实实地在边烁身旁坐下。
四个人就这么围着一张桌子，桌上堆放着许多书和习题册，教材是学校统一订购的，同样因为使用过多而泛旧的纸张，不翻开内页都分不清哪本是谁的。
一直学习到下午五点半，江素迟伸了个懒腰，就这么打破了长久的沉寂：“我饿了，走吗？”
“好啊。”
长时间专注确实有些累人，时燃打了个哈欠，把自己的书都整理到了一起，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随口提议道，“要不一起去吃晚饭？我记得这附近有家店的黄焖鸡做的不错。”
“不了，”出声打断他的是边烁，时燃有些意外，愣愣抬头，人已经顺手把他捞了起来，“你忘了晚上爸要回来？”
时燃眨了眨眼，他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出门的时候边烁不是说边越青有事今天都不在吗？
“哟，都叫上爸了？”
江素迟看过来的目光有些揶揄，时燃生怕他说出些什么不该讲的东西，匆忙解释道：“不是！他爸爸是我干爹！”
“哦~干爹啊。”
时燃：“……”
太草了，越描越黑。
“噗，不逗你了，”江素迟忍笑摆了摆手，“下次再约吧。”
“时燃，好好学习啊，等你成绩赶上来说不定我们四个可以组个固定学习小组。”
“好。”
离开图书馆，时燃悄悄观察了一会边烁，犹豫开口：“你是不是……不想跟他们一起啊？”
他明明记得边烁跟韩煜然是挺熟的朋友来着。
“单纯不想打扰人。”边烁语气轻松，没有时燃猜想的勉强，“你没看出来他们在约会吗？”
时燃：“？！”
“约会？他们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看着人走远，时燃扑腾跟上去，“哎边烁你说清楚！谁约会会去图书馆啊！”
“我约你来图书馆不是也答应了？”
听见边烁混淆概念，时燃一下子被击得晕晕乎乎，但他还算理智，忍着热意虚张声势道：“我说的约会又不是那种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边烁停下来看着他笑。
解释的话堪堪到了嘴边，抬头和人对视的时候却刹住没好意思出口，时燃憋了半天，才挤出来一点气音：“就……谈，恋爱啊。”
“图书馆不行吗？”
这下时燃没话说了。
逗够了人的边烁没再步步紧逼，低笑一声转回去继续往前走。
“行吧行吧是我想太多了。”时燃抱怨着跟上去，两人就这么顺着夕阳映照的方向，一步一步踏上回去的路。
时燃低头，踩着边烁前一步踩过的地方，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边烁，你怎么看他们啊？”
听见这话，边烁突然顿步，猝不及防的时燃直接撞上了他的背，刚退开，还没来得及揉揉微麻的鼻尖，就听见悬在头顶那沉闷的声音。
“没什么看法，他们有他们的选择罢了。”边烁看向时燃，目光柔和，像是盛了整片晚霞，映在里面的人都微微散着光。
那目光像是意有所指，连带着话语都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
“只要你觉得值得，任何选择，不计后果，那就是值得的。”
时燃觉得自己可能要溺死在那目光中，猛地回过神，他匆匆避开对视，好给自己一点冷静的空间。
“那什么，跑快点，六点半公交车就停运了！。”
见这家伙一点也不高明地转移话题，边烁笑笑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你打算回去吗？”
“啊，对，都这个点了。”
“不是说想去市区那家店吃黄焖鸡？”
“嗯？”
“我陪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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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成绩出来那天，时燃终于主动了一回，跑到老王的办公室去询问自己的成绩。
这回期中的综合难度要高上不少，但是时燃破天荒地考了将近三百名，而边烁的英语又回归了满分，总排名也挤进了年级前五，为了奖励两个孩子，边越青跟苏妤蔓约好了时间，打算周末带他们出去吃烤肉。
时燃对此自然是美滋滋的，毕竟现在诸事顺利，成绩扶摇直上，也没有拖累边烁，就连苏妤蔓跟他相处的时候话题也多了起来，他感觉，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状态了。
哦，对了，他还去求证了一下，江素迟也承认了确实在跟韩煜然谈恋爱，顺带着还被时燃刨出来了之前运动会挖人的“不平等条约”。
“你也知道老王把我跟韩煜然调一位是给了他指标的，互助学习，帮我稳定成绩，所以我答应了他期中考开始就好好学习。”江素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明明之前羞于启齿的原因，这会说出来倒是坦坦荡荡，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恋爱脑不能改变的东西。
“不是！这跟你们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啊！”时燃想不通，他能看出江素迟跟韩煜然之间多少有点东西，但是还没等他琢磨出来什么，这两人就迅速勾搭上了。
“因为我学习不好，总要拿点东西去贿赂啊。”江素迟挑了挑眉，看向面前这个纯情小朋友的眼神不觉带上了一点关爱，“等你成年就明白了。”
年级第二还说自己成绩不好！不带这么讽刺的！
“你别糊弄我！我明年就成年了！有什么差别！”
时燃最终还是没从江素迟那挖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日子还是要过的，时间不会因为他郁不郁闷就减速停止，很快就到了周末，是他们约好出去的日子。
因为边越青的提前嘱咐，周六一大早时燃就被边烁拎去了自习室自习，做完作业后，两人直接把书包丢在宿舍，去了校停车场等候。
手机上的显示时间晃过十一点没多久，就见边越青开着车进了学校。
车刚停下，时燃一眼瞄见副座上的苏妤蔓，他亮着眼睛跑过去喊道：“妈！”
才推开车门，苏妤蔓迎面接到了儿子的拥抱，她忍不住笑，扶着时燃的胳膊开口道：“我收到王老师的消息了，夸你最近表现得很好，要坚持下去，听见没？”
时燃乐得嘴都合不上：“我知道啦！”
“刚见着孩子就别聊成绩了，他们都这么大了，该懂的都懂。”边越青揽着边烁的肩膀走过来，脸上也满是喜悦，“我就说时燃足够优秀吧，多好一孩子，反倒是边烁，要像你这样再活泼一点就好了！”
“我们俩互帮互助啦！”时燃习惯了说好话，“如果没有边烁看着，我也没法上升这么快，不过他可一点都不死板，小爸你不知道，他现在还会欺负人了！”
边烁眼镜底下闪过一丝狡黠：“欺负你了？”
“不然呢！你就会欺负我一个！”
两个大人听见孩子们拌嘴，知道他们不过是在打闹，都觉得好笑，边越青忍不住感叹：“时燃就是会说话。”
“好了好了，都是好孩子。”苏妤蔓忙打圆场，“快走吧，周末人多，十二点前得到，不然预定的位置就清了。”
“走吧走吧，”时燃立马过来推边烁，“我快饿死了！”
“是谁早上不吃饭的？”
“我都说了要花卷，你非给我带油条！大早上的怎么吃得下那么油腻的东西！”
“谁叫你起不来床，食堂早就没了。”
“你不是起来了嘛。”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四人都已经上车坐好，时燃的尾音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一边说着一边往边烁身上靠。
顺手调整后视镜的边越青恰好从镜子里看见边烁那半带无奈半带纵容的笑容，手上动作不觉一顿。
“怎么？”见他停下，苏妤蔓问了问。
“没事，在想昨天接的案子。”边越青回过神，随意找了个借口。
再转去看，边烁已经恢复了正常表情，似乎刚才那些只是他的错觉。
时燃把他的话当了真，扑上来讲道理：“哎呀，小爸，玩就好好玩，我妈都不管工作了，你也别多想，回去之后有的是时间忙。”
“你也知道我们把工作推了过来陪你们啊？”苏妤蔓回头看他，语气略略嗔怪，“那你倒是别叫我们太操心啊？”
时燃笑着哄道：“我现在多乖啊，怎么会叫你们操心呢？”
“啧，贫嘴。”
一路上有时燃这个活宝在，热热闹闹的氛围到了烤肉店都没消。边越青挑的这家烤肉店在他们市名气很旺，座位都得提前几天预定才能抢到，越是周末人越多，但服务水平也没丁点下滑。四人进了预定的包间，早先便点好的菜和肉就开始一盘一盘送进来。
“本来想让你们自己点的，但是你妈妈说你不挑，小爸就自作主张了，比较节省时间。”这家店边越青来得多，所以清楚哪些比较实惠，他转看向时燃，“如果还想要什么，可以再加。”
“够啦，先吃着吧。”时燃嘻嘻笑着，扭头去问边烁，“你呢？”
边烁依旧老样子：“我都行。”
油纸扑在炉面上，肉片随着烘烤慢慢开始滋滋冒油，听着那叫人流口水的声响，哪怕原先没有那么饥饿，食欲也不知不觉就上来了。时燃自己不会烤肉，只得目不转睛地盯着炉子，边越青以为他饿了，一边给肉片翻了个面，一边笑着解释：“别急，还要一会呢，旁边有点心，你可以先填下肚子。”
时燃要面子，不好意思地摇头：“没事，我可以等的。”
边烁看出来这家伙就是坐不住，于是他先起身，顺带拉了拉时燃：“我们去拿饮料？”
“好啊。”时燃巴不得找点事做，赶忙跟着他往外走。
孩子们下楼的间隙里，两个大人在包间里相对沉默。边越青把烤好的肉片分到时燃边烁的盘子里，又夹了一片给苏妤蔓，女人婉拒道：“你先吃吧，我还不饿。”
边越青没强求，又这么静静呆了一会，他才笑着开口：“没想到我们除了工作和孩子外，就没有能聊起来的话题了。”
苏妤蔓也觉着氛围尴尬：“都是时燃……”
时燃从小就有意无意在撮合着两人，导致两个大人，主要是苏妤蔓，刻意在意社交距离，非必要的情况下都不与边越青往来，其实仔细想想，除了因为时燃偶尔会有生活上的交际，他们的关系也说不上亲近。
“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你没少操心时燃，我也欠了很多人情。”苏妤蔓语气缓了下来，但依旧带着她那股源自骨血里的韧性，“以后有什么事都能找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会帮忙。”
“省省吧，苏大律师。”听她在外说话都不习惯放松，边越青突觉好笑，“时燃这孩子可爱，现在又是我干儿子，疼他应该的。”
“现在这样挺好的，就希望他们都好好的，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也没什么所求了。”
气氛又淡了下来，边越青抬手看了眼手表，找了旁的话嘟嚷了一句：“他们怎么这么久都没上来？”
“妤蔓，你看着点炉子，我下去看看。”
“好。”
包间在二楼，下去很方便，边越青没走多久就找到了两个在楼梯口嬉闹的孩子，边烁手里拿着一瓶大瓶装的苹果醋，也不知道他起了什么心思，借着身高优势不让时燃去碰，时燃被他惹得发恼，偏偏怎么都抢不着，看着他一脸颓败和不甘，边烁反倒笑出了声。
这一切都被边越青收入眼底，他笑着摇了摇头，明明这俩都是快成年的人了，怎么有时候的举动加起来还没有三岁。
边越青往下走了两步，刚想出声喊他们，结果看见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毫无办法的时燃放弃了争抢，一头扎进了边烁怀里，勾着人的脖子撒娇，边烁则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腾出来的手捏着他后颈顺毛。
周遭忽然安静了下来，让边烁的声音在楼梯间清晰可闻。
“再叫一声哥哥，就不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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