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哎呦，季队，您能来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这里实在是缺人手，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找谁来修喇叭。暴雨的消息我都通知到了，居民都来这边避难了。可是你也知道，中间这么老大的一个垃圾山也不知道藏着住着多少人，我知道住户就这么多啦。”城西的负责人佝偻着背，在破旧的派出所小楼前和季嘉航握手告别，身后的年轻警察从季嘉航的车里搬出成箱的压缩饼干和清水还有防洪的设备。
豆大的雨滴砸在两个人的雨衣上，季嘉航修好的广播发出悠长又刺耳的警报声，噪音极大，老所长只能嘶吼着和季嘉航交流。
季嘉航明白老所长的意思，城西流窜着不少犯罪分子和黑户，他们以垃圾山为屏障，寄居在城市的边边角角，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更别提摸到他们的踪迹了。
他同样提高着声音回应，“不客气，能帮到您就好！”他再一次摁灭口袋里响个不停的通讯器，那已经是周强和王蓉打来的第二十八通电话了。
老所长看着黑压压的天，“季队，要不你就别走了，你看这个天气，实在是危险啊，你现在开车回去，我们这边山多，下雨特别容易泥石流。”
“谢谢您，但是我今天还有任务在身。”季嘉航客气地再次和老所长握手。
季嘉航把雨衣脱掉扔在脚下，第二十九通电话响起，“季队！刚才有人举报说在城西贫民窟见到了林开，收到这消息后昆仑大厦的疯子已经把奖金提到一千万了，你说这家伙不联系警察自己一个人自作聪明干什么？！现在有一批疯子自己骑着最老式的那种摩托车往城西贫民窟去了。”
季嘉航系着安全带，“收到，我现在去把这批疯子逮捕，等到雨停之后把这群家伙们带回去。”
“不是……”周强有些尴尬，“上面的意思是让咱们一定比他们先一步找到人，我和王蓉已经架着飞行器去你那边了，季队你现在就在城西派出所门口对吧，你等着我俩啊。上头说那群骑摩托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你懂，这年头骑摩托的都得自己买便宜零件组装了。咱们人手不够，先让我们去办要紧事，之后再疏散。”
季嘉航面无表情，整个人坐得笔直，他抬头望向窗外，这是一个寂静的城市，没有车来往，灯光在雨水中蒙眬，大片的树叶飘飞，美丽而孤远，就像童话里连火焰都沉睡的城堡。
远处的群山沉默着，半山腰闪着若有似无的灯光，季嘉航知道这是那群“赏金猎人”的前车灯，山路是最近的路。被金钱逼红了眼的人才不会顾忌湿滑的山路和泥石流，猛增的肾上腺素会让他们失去理智，近路就是他们的第一选择，他们会想尽办法在抢在所有人之前找到目标。
不惜一切代价。
“go！go！go！小伙子们跑起来！录像带已经准备好了，没有人想错过片头吧！”褚少安在地下安全洞门口朝外高喊，赤着脚的小孩子们抱着从她小车上取下的各种各样的蔬菜和鲜肉出出入入。
“来啦来啦！”唐念拎着一大桶纯净水在孩子们队伍的末尾，“大家都进去了！”
“你怎么动作这么慢？！连小孩子都比不上？小心姜来给你增加体能训练！”褚少安怒拍她的肩膀，简直要把她的肩膀拍塌，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都不知道这个大壮偏要跟着我，找什么“他负责关门”的借口，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是是！我这不是来了！”唐念紧了紧头上系着的头带，刚好能把意识柱遮住。她小心地瞄了一眼大壮，见他只是沉默地推上大门才放下心来。褚少安推着唐念和大壮往里走，“快快快，还愣着干嘛？”
局面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唐念也没有想到的。
她自己几分钟前还被人拿着锉刀威胁，下一秒就有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疯子冲进小木屋一下子把棒球帽顶翻，整个小木屋因为这个剧烈的撞击塌了一半。
唐念缩成一团的姿势和躲在墙角的位置帮她完美保护住了要害，天花板上落下来的碎木板并没有伤到她半根毫毛。
唐念趴在废墟里不敢动，只能听到四周全都是摩托车引擎巨大的轰鸣声，她脸上的虚拟面具被刚才的撞击已经彻底黑屏。
唐念被人从废墟中一把拉起，几十辆摩托车的前灯打开，把木屋前面照得雪亮，唐念被刺的睁不开眼，脸上的面具被一把扯下。年轻人举着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面具，歪着头问唐念，“这是小姑娘的什么新式装扮吗？”
唐念头发乱七八糟地散着，意识柱恰好藏在黑发下面。她脸上全是木屑和尘土，整个人狼狈极了。
“喂！你不要再撩妹了！你表哥说的地方是这里吗？”
年轻男孩儿把唐念一把拽出废墟，坏掉的虚拟面具被随手扔在了一旁，接话，“是啊！他说全息头盔最后的定位就是这里了！我表哥可是有昆仑公司上头的人给的内部消息，他专门把定位消息告诉我了，咱们绝对是最早的！”
唐念心跳如雷，低着头尽量不被人看到自己的脸，她的头发已经被雨打湿，一条一条得紧紧贴在头皮上，像是戴着几条海带。她尽量保持镇定，低着头道谢，“谢谢你，那我先走了。”说完就想溜走，但是胳膊一把被人拽住。
“你看她是林开吗？”
唐念大惊，心道，我这刚出龙潭又进虎穴，还不如让我对付一个人。
他的同伴没有分给这人半个眼神，“她一个娘们还能是林开，刚才屠库撞飞的那人还差不多，妈的这小子别直接把人撞死了，那咱们还能拿到赎金吗？”他看同伴还拽着唐念不撒手，“快走！他们在那！”
年轻人纷纷朝前跑去。唐念一动不敢动，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终于所有人全部都跑光了，她瞄了两眼，确定没人注意到她，一把扯下自己盯了半天，躺在废墟中的小木屋的窗帘用力抖了抖窗帘上的泥水，裹在自己身上，一溜烟地往外跑。
然后她就碰到了大雨天不回家，开着面包车乱转的褚少安。
“你个混蛋不要把脏水弄到车上啊！！”褚少安扯着嗓子大喊。
唐念听话的把窗帘扔到车外，“你怎么找到我的？你这么多吃的是从哪里来的？！”唐念心说褚少安大雨天找到她想必也很辛苦。
“别提了，相当不容易。我刚把你送到，昆仑公司就来了好几辆车，估计就是合同上采集环境数据的。我心说我也别在这里碍眼，万一被人看到，顺藤摸瓜的发现林开的真实身份那就危险了。你都不知道那片路多难开，我没一会就彻底迷路了。”褚少安砸吧着嘴，“不过误打误撞还发现了个小菜园，他那儿竟然有拌饭！还能不限量购买新鲜蔬菜和肉，老板说有一个大客户放了她鸽子，所有蔬菜不限量售卖，我就去血拼去了。那儿的人真好，看我买的多还帮我提东西。”
唐念心说你这有什么不容易的，有吃有喝还有人帮忙干活。
褚少安腾出一只手拍拍后面的蔬菜和肉，“老乡帮我把吃的装上车就开始下雨，我琢磨着这大下雨天昆仑公司的怎么的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扔那，就准备自己回。”
唐念心说合着你根本就没打算找我呗。
褚少安叹气，“没开一会儿我就听到暴雨警报声了，我老担心昆仑公司那帮孙子就顾着自己逃命没带上你，心神不宁的，我这车就只有一个导航功能，连个广播都听不了，更别提联系你了。这雨实在太大，我就准备跟着导航来找地下安全屋，就看见一个女的披头散发地在雨里跑，冲着我就跑过来，我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呢，差点就碾过去了，你看你这多危险，现在我想起来吓得浑身都是冷汗……”
唐念心说你不是担心我担心的要命，怎么我跑跟前还想开车就跑。
说到这儿，褚少安眼前一亮，“呦！到了，咱俩还等把东西搬进去，车没了没事儿，这车菜没了我得心疼死。”
隔着雨幕，唐念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守着大门，“完了。”她想。
“快下车，雨越来越大了！赶紧进去热乎热乎！”褚少安拉着她下车。
“不是不是，咱们得赶紧掉头。”
“你疯了？！你知道你现在听的这是什么吗？这是灾难警报！幼儿园的朋友都知道紧急避险！”
“不是啊！你听我说！”唐念急出一脑门的汗，只能挑些重要的讲给褚少安听。
“总之，这个守门的和绑架我的是一伙的！咱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这算什么事儿。”褚少安一拍大腿，往唐念头上系上发带，刚好挡住意识柱，又找了条毛巾擦干净她的脸，从挎包里掏出一堆化妆品往唐念脸上一顿乱拍，还往她脸上贴了什么东西。
褚少安从中央扶手盒掏出雨伞扔进唐念怀里，“好好打伞，别让妆花了，保证那小子认不出你！”
唐念半信半疑地跟着褚少安进门，门口的大个子一点都没为难他们，直接邀请他们进去。褚少安一见地下安全屋里全都半大的孩子，直接号召着大家趁暴风还没来一起煮火锅。顺利地让唐念觉得刚刚的惊险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一屋子的小孩儿被褚少安拿捏得服服帖帖，甚至连守门的大壮都被拉过来。一群人围在桌子旁边看电视，上面摆着临时凑出来的餐具，五花八门，五颜六色的摆了一整个桌子。
唐念缩在角落里闭上了眼睛，紧了紧头上的发带，一路积累下来的倦意瞬间释放出来，在电影的片头曲中她居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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