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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加害者


林潇站在甲板之下的走廊上,看着地上布料遮盖不住的蔓延血迹,满心麻木地叹了口气。

        搅局者的卡片落在一旁,她没能逃过凌晨五点,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怪物无处不在,真的被盯上了,是绝对逃不掉的。

        “跟郑鸣扬那会儿有点像。毒针,□□,不可能是一个人做的。这个姑娘也不是那么好制服的人,她很高,又强壮。”西比亚低垂着眼睛,像是在默哀。

        林潇看向西比亚。她看起来总是这么的稳重又沉着,像是一切尽在把握,尽管谁都觉得不是这样的。她像是已经习惯了维持这幅假面。

        “其他人呢?”林潇问道。

        “甲板上。是杨竹伊最先发现的,白墨在陪她,培利腿脚不方便。”西比亚转身离开,“走吧。素也会同其他人一样消失的。”

        “杨竹伊告诉了你吗?”

        “什么?”西比亚回过头来,像是不解。

        “她查到的他人身份的结果。”

        “为什么这么问?你确定她是旁观者吗?”

        “我非常确定。”

        因为在那次的海难中,杨竹伊就是旁观者。人们的身份一一对应,这场拙劣的游戏根本就是在逼迫人们承认自己的过错。

        杨竹伊不可能将谁的身份告诉素,尽管似乎她跟素的关系是这么多人中最好的,但是不可能。素如果得知了那些身份,一定会憋不住明里暗里地透露出来,甚至还会想方设法地让大家相信杨竹伊是旁观者,这是她查到的,是可信的。

        她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总是因为冲动和少加思考而办坏了事情的这一点,她在想办法,而她当下的办法就是相信自己认为可信的人。

        比如杨竹伊。

        周玫出局的那天,杨竹伊话说得多了些,她知道这很危险,对于旁观者而言,最危险的事是被人注意到。旁观者绝不接受被注意,甚至是怀疑,他们不想成为坏人。于是她告诉了一个人一些人的身份,同时叫素选择自己。这是旁观者将自己淹没于无辜人群中的好戏码,尽管她会受害,但又会被成功救活。她又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旁观者,她去除掉了自己特殊的身份,将情报寄托于他人,自己则顺利地从旁观者这一特殊身份中抽身,完美避开他人视线。

        西比亚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并不蠢。但她这些天来在投票中表现得像个看似精明的蠢货。她擅长装做大愚若智,这是自保的手段。

        “确定就确定吧,总之她和我没关系。”西比亚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林潇站在忽闪的灯光里,意识到像杨竹伊那样想法的人不止一个。

        她们意识到了。她们无法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这一切与十一年前的那场海难无关。她们都隐隐窥见了真相,却在那时选择了安全的沉默。

        ……

        没有人有心情吃早饭,到了中午才有人来餐厅。桌子上的人又少了一个,气氛也越发沉默。今天负责饮食的是西比亚和林潇,不过也没人顾得了饭的问题了,有东西进肚子饿不着就足够了。现在没人还有心思去品尝罐头里的佳肴。

        一如幕布合上演员依次退场,餐厅里的人依次走掉。杨竹伊坐在位子上沉默了很久很久,林潇在她之前走了,他不知道她是否会在晚上八点前离开那里。

        不过这也同他没有关系。说到底,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旁观者。

        林潇回了自己的房间,在浴缸里放满了热水。他需要好好放松一下,这一整个地方都令他感到不适,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些温暖又柔软的东西来安慰一下自己疲惫的身心。

        浴缸虽小,那也是缸。他放任自己泡在水里,盯着天花板,盯着水雾,盯着虚空中的一切。

        真是受够了。

        热水泡起来很舒服,可惜浴缸太小了,他很难把全部身体都泡进去。

        他蜷缩起来,嘴唇没到水面之下,无意识地吐着泡泡。

        这里是如此安静。

        他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低下头,蜷缩得更紧,侧身挤在浴缸里,那姿势像个胎儿。

        好的,这下子他终于把整个人都泡在水里了。

        这感觉很不错,如果不需要呼吸的话就更好了。那他就可以更长久地泡在里面,在这种温热又放松的地方……

        一只手突兀地伸进了水下,扯着他的手腕把他薅了出来。

        用膝盖想也该知道是谁。

        林潇瞪着一双半死不活的眼睛看向白墨:“亲爱的,偷窥不是个好习惯。”

        “相信我,我只是怕你淹死在浴缸里。你已经在水里面待了五分钟。我假设你没有鳃?”

        “确实没有,但我相信你也清楚人不会死两次。”

        这场面可真尴尬。

        白墨松开了手:“呃……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我们都很容易忘记对方已经死去的这件事。”林潇捋了把湿漉漉的头发,“我准备出去了,鉴于我现在没穿衣服,尽管我知道其实区别不大,不过我想还是请你暂且回避一下?”

        白墨从善如流地转身出门,把门带上了。

        林潇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不出意外看到白墨还留在房间里没走。

        “有什么事吗?”林潇问道。

        “呃……我昨天想向你道歉,但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即便是他也不能违背自己订下的规则,“所以……”

        “所以我的房间里多了一把触手。”

        “是的。”

        “且不说你那没脑子的触手语我看不懂,你想为什么道歉?我不理解。”

        “为你感到被冒犯的部分。”

        这回答可真是巧妙。

        “我没有感到过被冒犯。最多只是有些不爽。没人被关在这地方这么多天不会不爽。”

        “那就为让你不爽的部分。”

        林潇仿佛被噎住了似的没话了。

        这人永远都有办法让他说不出话来。

        “所以……除了怕我被淹死在浴缸的部分,还有表达你的歉意,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一提醒我想起来了,我们的赌约还算数吗?”

        林潇又被狠狠噎了一下。

        “我以为我们已经相互约定了这些事出去再说。”

        “我只是想问一句。你当然可以不回答。”

        那个赌约……那个赌约从根本上来讲就是个错误。

        彼时的白墨还是个名为尼摩·怀特的未成年,而林潇是奔三的苦逼玩命打工仔。

        此未成年曾向打工仔提出了一个赌约。

        赌要是有一天,不论在哪,如果林潇没有戴着面具出现了,尼摩可不可以认得出来。

        认出来了就算尼摩赢,林潇答应他赢了自己可以满足他一个要求,什么都行。

        没认出来就是林潇赢,条件就是尼摩就当没遇见过自己就行,让他们相识的不过一年的时间被遗忘就好。

        林潇当时觉得首先自己就绝无可能出门工作不戴面具,非工作时间他又很少出门。要是工作时间不戴面具,大概率是他死了被人收尸的时候。

        所以他觉得自己赢定了。这是一个遥遥无期的不可能被实现的赌约。

        谁能想到——造化弄人,十几年过去他俩以完全不同的身份相对,这货还真认出来了。

        林潇不擅长食言。

        “算数。”

        白墨露出个笑容,他看起来非常开心。

        “那就好。”

        林潇有种非常不详的预感。他很难形容。就像是家里某个不常被看见的角落正在悄悄地腐烂生蛆。

        ……

        “我是旁观者。”

        当最后一个人坐在餐桌旁,杨竹伊就用她那副一如既往平稳又安定的声线如此说道。

        “杨……”西比亚想要出声打断。

        “无论你们是否相信——第一天夜里,我查了钱仁,他是无辜者。第二天夜里我查了林潇,是守护者。第三天是培利,加害者。第四天是白墨,加害者。那天晚上我将这些消息告知了他人,并于那夜遇害。”

        “这简直是荒唐——你怎么就突然跳了出来了?!根本一派胡言——”培利跳了起来,像是难以置信。

        旁观者居然会站出来。

        白墨垂着眼睛选择了沉默,他不想去看那个黑头发的女孩,或许他也并不想接受。

        “为什么选择了现在说出来?”林潇问道。

        “说出来总比永远不说要好。虽然已经晚了……但如果还有这种事,不会再这么晚了。”杨竹伊的视线尽头是白墨,白墨过了会儿才抬起头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个晚上只能选择一个,你们不可能一次性把我们都投票出局。”他的声音很平静。

        “白墨!你在搞什么!你承认我可不承认!”培利死死地皱着眉头,觉得很不可理喻。

        “行啦苦面鬼,装作一副正经好人的形象是你最擅长的了。”西比亚挖苦道,“还记得你把我的头发剪掉了一半反手甩在转校生身上吗?”

        “都过去多久了——何况当时你也没有指认我!”

        “是啊我是个懦夫你是个混蛋我们彼此彼此!”

        “你这会儿说这个做什么?都多少年了!早就过去了,你现在头发不是好好的?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做过什么错事了?”

        “你个迟钝的傻子——被你和周玫亲手关进储藏间的人就坐在你旁边!”杨竹伊猛然厉声斥道。

        “什么储藏间?”培利困惑地紧皱着眉头,他看向自己旁边——他的右手边是西比亚,左手边是白墨。

        “船上的储藏间很多。谁会知道哪个里面会不会有个人呢?”白墨笑着看向他。

        培利的脸色缓慢地变了,像是噩梦初醒,却发觉现实远比噩梦可怖,但他已经再也睡不着了。

        “……遇难者名单里有你。你、你没死?”培利屁股底下的凳子猛然向旁边一滑,险些撞到西比亚,“这么多年不见……看起来你还不错?你、你是被渔民夫妇救了吧?那真是太好了……”

        “或许我该提醒你一下,海娜和拉图瑟是我们从前的老师。”白墨看着培利一点点苍白下去的脸色和逐渐冒出的细汗,“还记得他们吗?拉图瑟?那个猥亵幼童的烂人?还有海娜,亲爱的海娜,她只是想完成她的工作,我了解……息事宁人,皆大欢喜,只需要极少数的人受到伤害或惩罚。”

        “他们……他们退休后去做渔民了?哈哈……贴近自然,挺好的。挺好的。”培利擦了擦汗,手滑得扶不住桌子,“但是他们,我记得他们感情不和很久了不是吗……”

        白墨状似无奈地转向林潇:“有句话叫装睡的人叫不醒,是不是?”

        林潇看向培利,疲惫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培利的手脚哆嗦着,嘴里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时间到了。”白墨道,“投票吧。”

        今天的唱票人是林潇。

        “培利四票。白墨一票。”

        培利哆哆嗦嗦地看向白墨,像是困惑,他至今难以理解现况。

        “你是恶灵吗?来找我复仇?”

        “或许。”白墨起身将座椅推进了桌内。

        “可你为什么要找我?你……你应该去找周玫,她才是提议的那个,你不该找我的,复仇已经结束了,我、我是被周玫强迫的……”

        白墨已经走出了餐厅。

        培利看向杨竹伊。

        杨竹伊起身同西比亚一同离开餐厅。

        “不对啊……怎么会?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不是常常和那个傻大个一起……”

        培利看着两位女士离去,最后看向正准备离开的林潇。

        “你又是谁?”

        林潇扶着圆桌,像是思索了一会儿。

        “我大概……算是恶灵的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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