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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阶下青苔 院中红树(一)


如果,床是冰冷的,

        那么,梦也暖不到哪里去。

        是命运篡改了时空,还是执念颠覆了年华。

        待到沧海横流时,

        我用别人的青春,看见了自己的单薄。

        这是云破月还叫元十一时写下的一段话,当时被同窗奚落称:“胸无点墨难言志”。向来自知下笔千言,离题万里的他其实自己都不大能道清楚自己究竟说的什么,可谓不知所云。直至机缘巧合来到这斗罗世界,暮然回想起这句话时不禁幡然醒悟。原来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原来从一开始他便预见了结局。

        当花弄影与云破月踩着最后一抹夕阳余晖步入山间竹居时,青衫老者和总是佝偻着腰身的空桑老人以及一名黑衣男子正围坐在院中石桌旁共进晚餐,言笑晏晏,其乐融融。三人头顶不知名的参天古树枝叶红得触目惊心,于微风中摇曳成一顶悬浮于顶的嫣红华盖。望南而坐的青衫老者今日衣着华丽,目光深邃显得老而弥坚,黑发之中丝缕白发混迹其中,额头浅显皱褶里折皱着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瞥见大有几分郎才女貌意味的云破月二人走进院落,少女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老人目光如水,恰似院中古井,常年不变的波澜不惊。

        云破月行至青衫老人对面,隔着石桌一揖到底,“晚辈云破月在此谢过前辈相救之恩。”他自以为字正腔圆,其实听起来多少还是有点南腔北调。

        并非惺惺作态,若不是老人出手相救,他只怕早就于那茫茫荒原时见了阎王,运气好点远上了璇霄丹阙,之前一切挣扎早成徒劳,哪还能若无其事站在这与那所谓璇霄丹阙也差不太多的人间茫然四顾。

        青衫老者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他曾认为的必死之人,指夹竹筷用衣袖擦拭油腻嘴角,面无表情道:“不必多礼,自古皆言大恩不言谢,看来你所说的救命之恩还是不够大啊!”说罢继续埋头吃饭,吃相倒是与饥肠辘辘时的云破月有得一比。

        云破月直起腰来,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花弄影蹦哒两步来到石桌前,眼见桌上自她上山以来少有的满桌珍馐美馔此时仅剩些残羹冷炙,面纱之后小嘴不由嘟哝起来,近不可闻。

        佝偻老人见状,笑道:“弄影,甭沮丧,爷爷为你留了。”说罢起身走去厨房。

        遮面少女变脸如翻书,立即喜上眉梢,眉目含笑道:“还是空桑爷爷对我好。”末了对青衫老者和黑衣男子左右狠狠“哼”了两声。

        一路上被她多次称呼为老头子的青衫老者一手执杯仰头一饮而尽,置若罔闻。

        黑衣男子含笑摇头,甚是无奈。

        立于石桌前哑然无语的云破月颇显尴尬。看向一旁笑意邪气的黑衣男子,黑发,黑眸,黑衣,目光幽暗,神情阴冷,笑容邪魅,整个人气息都带着几分幽冷阴森之气,大约不到及冠之年。想来他便是花弄影师兄了,直至此时,云破月才算明白了一身被自己据为己有的单薄黑衫出自何处。

        迎上云破月上下打量的目光,男子礼节性挤出一抹笑意,放下手中碗筷,起身彬彬有礼道:“小兄弟,伤愈得很快呀!快就坐随便吃点。”

        自认已沦为丧家之犬的云破月被他这多此一举的起身施礼弄得怔了怔,对其好感顿时陡增。在他看来自己落迫至此,不挨白眼受尽冷嘲热讽已是他人口下留德,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大低不过如此,并不奢望谁人会对一个寂寂无名之辈以礼相待。不由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拱手还礼道:“多谢仁兄,在下云破月。”

        黑衣男子身高与云破月相差无几,却要清瘦许多,依旧保持邪魅笑意,颔首道:“夜无殇。”黑衣男子似乎话不太多,看起来也不是个多么八面玲珑之人,说罢对云破月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看上去年过花甲却还神采非凡的青衫老者依旧只顾吃菜饮酒,全然无视两名“初次”见面的后生晚辈在饭桌前自报姓名后尚有打算相识相知的苗头。

        云破月并不打算故作矜持,只是扫视了一眼石桌石凳,石凳不多不少恰好四个,他便自己跑去一侧厨房找来木凳及碗筷,熟门熟路,完全不似外人。

        花弄影歪头对那名叫夜无殇的黑衣男子轻声细语道:“师兄少与他客套,此人就是个无赖,轻浮得很。”

        黑衣男子付之一笑。倒是云破月如坐针毡,只差惊出一身冷汗,着实担心女子口无遮拦毫不顾忌女儿家清誉,道出一路上自己种种荒诞行为。不过静待半晌,不见下文,局促不安的他不由深舒一口气。

        正当此时空桑老人端来两碗回锅热过的珍馐美味,想必正是此次几人外出打回来的野味了。面对满桌子佳肴,在小镇本就未曾吃够的云破月早就垂涎欲滴,自然顾不得是否残羹冷炙,他毫不客气埋头大吃起来。满桌多为肉食,香味浓郁怡人,云破月见所未见,更别说叫出一两盘菜名,想来便是这世界独有的魂兽佳肴了。

        花弄影端了饭菜径直去了自家闺房,好在心眼不坏为后来的云破月留了些许热炙。约莫是云破月这个外人在场的缘故,饭桌上几人均无话可说,再无先前的谈笑风生。青衫老者与空桑老人不时举杯对饮,相对无言。一身黑衣的夜无殇不曾饮酒,吃相如待人一样斯文,一身阴鸷气质与待人接物时的儒雅气度相去甚远。云破月倒也乐得清静,自顾狼吞虎咽,全无作为一个外人该有的觉悟。

        又过小半个时辰,青衫老者摇晃酒坛,人无醉意坛先空,顿时也就没了食欲,有些意犹未尽,对空桑老人说道:“此酒名为“广寒”,传言只用广寒江源头活水酿制而成,相比有‘琼浆玉液’之称的‘玉露酒’后劲稍有不足,香郁却更为醇馥幽郁。浓烈不及人人唾手可得的‘青梅’,入口柔润,甘甜绵长这一点尤胜‘翠微’,实为好酒,不过比起真正的琼浆“天水”仍是相去甚远。下次再去猎魂城得多买些回来才是。你厨艺又有精进,配上这‘广寒’也算是相得益彰。”不等空桑老人回话,说罢起身便走,才走过几步又回头对正埋头吞咽的云破月说道:“年轻人,吃完老夫有话问你。”随后朝院外药田走去。

        平生不嗜杯酒的云破月如坠云雾,赶紧慌乱应答一声。

        三人相继吃好离去,一场临时酒宴至此本该尽欢而散,只是云破月仍是旁若无人般打扫“战场”,那真叫一个风卷残云。也无人催促,神情天生阴冷的夜无殇正忙着同空桑老人收拾厨房,青衫老者于院外药田走走停停,不时弯腰徒手刨土,弄得双手尽是烂泥。待花弄影端着碟碗出来,云破月抬头瞧了瞧似乎尚未消气的蒙面女子,学着青衫老者以袖擦拭油腻嘴角,末了见花弄影一脸嫌弃,想说什么的他终究未敢开口。

        他其实就想问问她为何吃个饭都弄得见不得人一样,但是想想这不废话嘛,显然是不愿让自己见到她摘了面纱后的样子,想来要是自己不在她也不会多此一举非得跑去闺房。云破月嘴角不觉勾起一抹笑意,他可不信谁要是见了她真容就得娶其为妻那种鬼话。其实有何可藏着掖着的,说到底无非就两种情况,要么她真的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绝世容颜,怕为好色之徒所惦记,招引祸事徒增烦恼。要么长得奇丑无比无颜以见人,自惭形秽因此才以纱遮面。不过看她春山眉黛,秀目如画,如此一双秋水长眸,想来必然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算是酒足饭饱后的云破月帮忙收拾碗筷,无意间瞥见花弄影去了药田,正与青衫老人禀报什么,时不时微微转头朝他看来,一副居心叵测的样子。小公子心中忐忑心想坏了,小丫头莫不是将自己一路上的“流氓”行径如实告知了老人?也太过小家子气了不是?一心想给老人留个好印象的他一时可谓悔不当初。

        等他忙完手中之事已是暮色沉沉,青衫老人和花弄影言笑晏晏走进院子,老者于石桌旁落座,双手擦了擦石桌,留下几道泥痕,然后招手示意心底尚在犯嘀咕的云破月过来。云破月行至古树下屈身行礼,不忘意味深长望了遮面女子一眼后必恭必敬道:“前辈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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