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亡奏曲 四
空间里。
闻人煜睁眼的时候，只见一个人影正半趴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对上少女黑色澄澈的眸子。乐黎低着头，凑得很近，发丝散落在两侧，脸庞侧被她的头发蹭的有些痒，指尖停在自己的鼻梁上。睡梦中感受到的触感就是这个吧。
素来不喜欢和人靠得太近的闻人煜皱起眉头，清冷的眼里在发现手脚被绑住之后划过一丝不悦，最后消失在眼角。
对上的黑眸，静静的望着对方，空气渐渐变得凝重。良久，乐黎停在他鼻上的手重新动作，从鼻梁转到眼眶，甚至可以碰到稍长的睫毛，细细描画着他的面部轮廓，笑容同手上动作一样轻柔。
任由对方指尖在脸上描摹了好一阵，男子目光一眨不眨的紧锁少女的面容，接着偏过头，眼眸落在一旁的木偶上。
顺着他的眼光，乐黎移开手，微笑着抚上木偶，身体却没移开的意思，“很漂亮对吗？”
漂亮？摆在床头的木偶脸上破碎不堪，油漆带着木屑往下脱落了一大片，一颗眼睛树脂眼睛不见了，留下一个黑洞，另一只眼睛木木的盯着自己；嘴角被划破很大一条，整个脑袋和嘴巴都快分开，还沾染上了鲜血，就像一个咧嘴笑的小丑。
“乐小姐的眼光不敢苟同。”
听到他的回答，乐黎嘴角勾起一道弧线，“原本真的很漂亮呢，可是被一个冒失鬼弄坏了。”
这句话让闻人煜想起之前两人的互动，那时候自己似乎打到了什么东西……
眨眨眼睛，乐黎笑着，脑袋凑近了一些。“想起来了吗？所以，破坏了我的人偶，就由你来代替吧……如果是你，我很有兴趣试试人形木偶呢。”
再次伸向男子脸庞的手忽然被抓住。
“可是我没兴趣。”
手被人抓住，乐黎先是愣了愣，接着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形状，直起身子。果然被绑住的双手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在一边。
“但是我对闻人先生有些感兴趣呢。”说完，乐黎起开身，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闻人煜，坐在旁边开始削苹果。
坐起身子的时候，腰上的伤口还有些疼，手硬生生插入腰部，取出控制器的感觉真是不好受，指尖就像还残留着那时挠到骨骼的感觉。在看到包扎在腰上的纱布最后打上的蝴蝶结后，男子沉默了两秒，眼光转向现在自己所处的环境，四处都是屏风，充盈着现代气息……目光停留在悬浮在正中央的玉戒上，身子僵了僵。
“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不救？”
“……”闻人煜没有说话，喝口热水，感觉身体比之前舒服许多。
“会有人在不是自杀的情况下被人救了，还质问救命恩人理由吗？”
乐黎轻笑出声，将切好的苹果串上牙签递过去，“现在没有条件给你煮粥，吃点水果恢复一下吧。”
握上果盘，却没有直接接过来，墨色的眼眸里闪着幽光，紧盯着少女的面容。
“你应该都知道了。”
“你说知道……”想到什么，乐黎微微歪着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事前从男子身上掉下的玉戒，“你是指我知道你也许正在寻找我这里才有的空间戒指，还是说……”收起戒指，转而捻起红色的魂石继续问道“是你从研究所逃出来的这件事？”
闻人煜怔愣了一瞬，眼眸微眯，看向少女的目光带上了一层欣赏，更深一层的意味却怎么也看不清。
“不担心我给你造成麻烦？”
嗯，少女点头，舔舔嘴角，晃着明晃晃的匕首，“所以我后悔救你了，你要不要自我了断？还是我帮你？”
……“谢谢。”沉默良久，闻人煜道。
眨巴一下眼睛，乐黎眉眼弯弯，勾起的嘴角越发上扬的厉害。
“既然一定要道谢，就让我把你做成人偶怎么样？”
“不要。”
闻人煜动动自己的手，已经恢复成正常的样子了。提起一旁笑得诡异的木偶，摆弄它的四肢。
“既然知道我在找你的空间了，就不怕我抢走？”居然直接把自己带进来了，而且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抢得走你就试试。”听了这话，乐黎笑笑，将戒指扔还给闻人煜，木偶也从对方的手中跳到怀里。“赝品没什么用，至于魂石就当治疗的报酬。”
手上一空，接住跑过来的戒指，男子转回视线看向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容，扫过那张笑意满盈的脸庞，语气淡漠。
“你太自信了。”
“不是自信。”少女微笑着从柜子里拿出工具盒，在木偶快分离的嘴上订上钉子，“我是在宣布主权。”
闻人煜看着有些不熟练的修复着木偶的乐黎，神色有些复杂，除了乒里乓啷的敲击声，相对无言……
“再有下一次，你就当我的人偶吧。”沉默良久，乐黎笑脸如嫣的说道。
“不会。”
“如果是用闻人先生做成的人偶，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呢。”
“承蒙厚爱。”
用铁丝固定在钉子上，扭了几道弯，确定系紧了之后，微笑回望一直在盯着自己的闻人煜。“要是一直这么看着我，会让我有把你的眼睛放到木偶上的冲动哦。”
手伸上闻人煜的眼庞，见对方没有移开目光。乐黎眯了眯眼睛，笑得更加柔和，眸子里闪现出愉悦的光芒。
“你知道吗，我之前查过，人型木偶的制作方法呢，首先在四肢上各割开一个缺口，手腕上、指尖上、腿上、脚裸……保证可以完好无缺将骨骼抽出来，然后再将内脏全部掏空后，把木棍塞到四肢里，晾晒一段时间，等油脂全部干了，紧紧包裹着木头的时候，把多余的皮肤去掉，最后用针线缝合起来，木偶就制成啦……还有说灌水银也很不错呢，不过一直还是没有机会实践就是了……”
听到话语，闻人煜愣了愣，不客气的半靠在床头，睨看着对方，黑眸依旧没有温度。
“下次有机会再让我观摩吧，现在我比较好奇你怎么确定我是从研究所逃出来的？”
听到男子的疑问，乐黎的笑容加深，“我还以为闻人先生更想亲体验呢，不过怎么知道……”顿了顿，继续说道“就像闻人先生怎么确定了空间戒指在我这里一样……当然是看到的。”
闻人煜的眸子里微眯，动动自己的手，已经恢复成正常的样子了。
紧紧是因为玉戒和魂石就能猜个大概吗。
T-M研究所位于B市城南，因为行事作风素来低调，鲜为人知，除了高层以外，内部机密也是绝对的保密，是最具有权威，也是最令人望而生畏的组织，而她却直接跳过了其他的可能性……
且不说为什么她会知道红色魂石和研究所的存在，那么，她也应该知道研究所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眼神转向乐黎，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知道自己的目的之后坦然自若也不是装出来的，完全没有沾上麻烦的感觉。
一个有着超乎常人观察力、判断力和行动力的傀儡师？
和资料上单纯的好学生真是大相径庭。微微抿嘴，不得不说，闻人煜也开始对这个仅有十七八岁的少女感兴趣。
“我也想向闻人先生确认一件事呢。”睁大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好奇“你是怎么逃出研究所的？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进去？”
“……”
“不想说吗。”乐黎撇撇嘴，舔舔嘴角，“那换个问题好了，研究所爆炸是你造成的吗？”
“是。”
少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开始缝补着木偶被撕碎的衣服。
闻人煜转开视线，看着杯子里的袅起青烟的水。
颦起眉头，思绪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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