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流光

　　痛苦总是围绕着他，让江小枫一刻也在这个地方呆不下去，他很快做出决定，逃离了那里。他把自己关在一间小黑屋内，四周的窗帘都被拉上，黑暗让他的内心好受了一点。下午一点，江小枫坐在小黑屋的电脑前，写着自己的论文。

　　盯着闪亮的屏幕眼睛有些干涩，于是江小枫拧了拧眉心，顺手打开了电脑里面的文件，借这个空闲，缓解一下紧张的工作。在他的电脑放着不少他和顾雨晴一起出游时的照片，江小枫有时想一鼓作气把那些都删除，和过去做个了断，可是却总也没有足够的勇气。

　　离开过去，离开所有的烦恼——可是，也许是江小枫不肯死心，又或是他已经失去理智，总之，他忘不了顾雨晴离开前俏脸上的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氤氲。

　　反而，江小枫的手却不由自主，点开了那一张张照片。甚至，仅仅是看到照片上的顾雨晴，她那美丽的面庞，熟悉而动人的微笑，就让江小枫屏息着无法移开目光，而他和顾雨晴之间的一幕幕也又在一次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每当顾雨晴在他身边凝神远望的时候，她清澈秋水般美眸中散发的那空灵的光晕，她一头如云如瀑的乌黑青丝上轻轻飘扬的那神秘光彩，以及她美丽脸庞在光影下那灵秀分明完美无暇的侧影，那神圣而纯净的美总让他无法抗拒，让他满心爱慕。每当顾雨晴轻伏在江小枫怀中，她软玉温香般的娇躯不停传来的那阵阵翕动，还有她娇柔白嫩的柔荑在江小枫臂膀上那无助而用力的紧握，让她就如同倾城倾国的海伦一般，而江小枫就如同她面前的斯巴达王，心中无限的爱恋，纵使面对万般无奈，也不忍伤她一丝一毫，只想把她搂在怀中直到永远。她就如同是被用泉水，香味和智慧创造的潘多拉一般，有着一切让人销魂荡魄的天赋和魔力，让江小枫疯狂，迷醉，贪婪，虚无.....把一切都忘却。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让江小枫永生难忘的。

　　不知不觉，眼泪从江小枫的脸颊滑落，滴在键盘上。

　　他常常感觉，和顾雨晴在一起就如同是一场让江小枫无比幸福的美梦——然而，虚幻的梦境却总是被让人出乎意料的现实所代替。他的理智告诉他，只有彻底忘却过去，他才能摆脱痛苦；可是，江小枫的心却控制着他的思想，让他渴望着回忆，渴望着顾雨晴，渴望着一切和她的联系。

　　屋里的一切都让江小枫想起和顾雨晴的点点滴滴。他走出屋子，下楼，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路灯仿佛流光，不停在眼前划过，天空的黑暗，城市间的灯红酒绿，仿佛都属于另一个世界，随着车辆急速的奔驰，不停的消逝

　　和顾雨晴分开后的几天，江小枫发疯似的到处找她，可是顾雨晴似乎一下子从南京这个城市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魏闻达。江小枫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们。从外面失魂落魄的回来，他常常一个人呆在和顾雨晴的卧室中，拉上窗帘，关上电灯，开着音响，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在烟雾缭绕中，江小枫的心灵似乎跟着回到了从前。昏暗的房间中仿佛一切都停止了，烟雾凝絮在空中，光影暂停了闪烁，声音恍然消逝。江小枫的心中也是一片空寂，所有的烦恼，忧愁，和羁绊，仿佛全都消散，让人沉溺，麻痹，甚至有种失落的放松。

　　就在江小枫万分失落时，余康回来了，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端木闻，余康原来跑到了东南亚的热带雨林中生活了半年，他出现时晒得跟猩猩似的，江小枫差点没有认出来。而端木闻则去了他和他的女友去过的地方都游览了一番。原本余康和端木的出现江小枫应该很高兴，可是他却丝毫兴奋不起来。在他们的鼓励下，江小枫试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有时候，江小枫坐在那边，便会暗自叹息。顾雨晴已经离开了他，而他的生活也还要继续，也许，他应该彻底忘记之前的一切纠葛，把所有的心结都尘封在心底，这样才能真正开始新的人生吧。

　　他没有像第一次和苏可可分手时那样痛苦，可是每当江小枫想要极力平静自己的思绪时，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顾雨晴，内心总会一痛，仿佛是蚂蚁在撕咬着江小枫的心。如果能够剥开自己的心，把那只蚂蚁拿走，该有多好。

　　转眼到了现在，又过去了两周，江小枫渐渐发觉，虽然他能勉强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新享受生活，可是江小枫却感觉他的灵魂已经不再完整——就如同一个装有残缺心灵的躯壳，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从此之后，生活中再也没了激荡的情感，也没有了火热的爱意。

　　江小枫搬回了寝室一段时间，可是又忍不住搬了回来。他既害怕感受到顾雨晴的气息，内心深处又是渴望着那些短暂的回忆。

　　还有一周就要开始论文答辩了，论文答辩结束后，他的大学生活就要结束了。所有的爱与痛都将只是个回忆。

　　江小枫抬起手，打开邮箱，想敲打键盘，想告诉顾雨晴，告诉她自己多么爱她，告诉她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他也希望她回来，他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这真的是正确的决定么？她已经回到了魏闻达的身边，过着比跟江小枫在一起要富足的生活，不用每天为了工作和金钱发愁。

　　江小枫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把写好的邮件包存在草稿箱里，关上了电脑。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到了下午六点，江小枫把种种犹豫，无数杂念暂时清出脑海，把这些问题暂时留给明天，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

　　晚上，是他们们班级最后一次聚会。四年过去了，江小枫和他的同学一起在这方圆几百米的距离内生活了那么久。彼此的气息仿佛也已经融为了一起。很多人是在这四年逐渐走向成熟，从懵懂到认识现实，寻找自我。

　　望着灯火下，那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尽管四年过去了，就像是第一次聚会，江小枫还是叫不出一些人的名字，可是当江小枫和那些同学一起碰杯时，心灵是如此的贴近，仿佛一下子熟悉了对方。

　　聚会上，有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气氛。尽管大家还是在热烈的交谈，尽情的喝着面前的啤酒。男生不受控制的大口的喝酒，女生也不再喝平时的可乐，每个人都放开了心中栅栏，放纵着自己的情绪。不时有男生或者女生大声的喊着某个人的名字，说着曾经一直隐藏在内心的话语，他们互相拥抱在一起，大声的哭泣着，有的甚至拥吻在一起。

　　最后一次聚餐，也许以后坐在这里的很多人再也没有机会见面，大家从此天各一方，过着属于自己的小生活，认识了新的朋友，形成了新的圈子。

　　那晚，所有人都醉了，包括江小枫和他的室友们，还有几个人被送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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