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韭菜事件
已是晚上九点，街上的公交车不再运营，幸好装饰城外面有出租车招呼点，等了没一会儿便坐上车，朝着小情郎的方向悠然前进。
寒冬腊月，街上行人很少，三五成群的孩子骑着自行车肆意玩闹，给这寒冷的冬日增添笑意。
忽而想起白杨也曾骑着这样的车子往返市区城郊，只为给她买早餐，心念一动，想要买辆自行车。
他给她买早餐，她给他送夜宵，多好。
促成这个决定的原因还有一个——出租车费太贵了，抵得上宵夜成本的好几倍。
目的地是一个新落成的小区，绿化极好，楼间距也宽，小北说的楼号在中间那栋，只有几个窗户亮着灯。
不知为什么，沈秋看到那些亮着灯的窗口竟觉得无比温馨，心里有个声音在说：那些窗口里藏着一个狗男人，很爱很爱她，会给她一个家。
自从回到白杨身边，沈秋觉得自己好像活了过来，千疮百孔的心瞬间复原，从过去把死亡当解脱，到现在对未来充满憧憬，通通源于他的爱，近乎宠溺的爱。
过去无法改变，未来有待可期，他的爱是她的救赎，他亦是她笃定一生的人。
站在门口，敲门，开门，四目相对。
“你怎么来了？”男人赶忙把她拽进屋里，推到唯一的小电暖跟前。
“来给你送宵夜啊，还有……我想你了。”
虽然明知道这种环境不适合接吻，但是惊喜过头的男人哪里顾得了其它，弯腰低头轻吻，汲取甘甜的味道。
“咳咳！”于小北故意咳两声，调侃打岔：“这儿还有一大活人呢。”
哪知白杨并不在意，边吻边逗他：“单身狗不算人。”
沈秋想起手里的菜，脑袋后退几分结束这个吻，朝着墙角干活的青年召唤：“小北，来吃点东西吧，尝尝我的手艺。”
“好嘞，还是嫂子疼我。”
摆出菜，一水绿把两个男人整蒙了，罪魁祸首还不忘催促：“快吃啊，我尝过，味道不错的。”
这下轮到于小北憋着笑了，那笑容、那眼神，跟超市收银员如出一辙。
“嫂子，这菜不适合我吃，我喝口汤就行。”
掀开饭盒底层，韭菜蛋花汤？
实在憋不住了，于小北哈哈大笑，撂下筷子自觉退到卧室，留给两人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这菜看着挺好的呀，小北怎么不吃？”女人喃喃自语，不解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没对象。”
“？？？吃饭跟对象有什么关系？”
“……韭菜壮阳。”
四个字，如同定身法把画面定住，尴尬到极致。
沈秋的小脸瞬间通红，耳朵尖也没能幸免，终于明白那些似笑非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该死的，居然买了那么多，太丢脸了。
“我的表现真那么差？”狗男人夹起一筷塞进嘴里，似是认真询问。
“咳咳，没、没有……超市里听人家说这个补身体，我不知道是补那个的……”
“傻丫头。”
“你别吃了，我去给你买点其它的菜。”
“不用，媳妇做的菜必须吃完。”
沈秋心里把这次丢脸的经过戏称为韭菜事件，在这之后的许多年，每当看到韭菜都会想起狗男人边吃边笑的画面，以及他们找理由支开于小北，在客户家唯一的木板床上占有彼此的场景。
白杨说那是韭菜的功劳，沈秋觉得那是两个人最仓皇的一次。
这一夜，她看着他专心干活的样子情不自禁入了迷，何德何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专注的神情、精湛的手艺，无一不是世上女人最爱的样子。
他那么好，而她什么都不会，配得上他吗？
有些念头一旦开了闸便如潮水一般难以停歇。
沈秋有些自卑，决定努力跟上白杨的脚步，做一个与之共肩的人。
次日清早，接班的工友悉数到场，于小北回公寓楼睡觉，白杨和沈秋回店里补眠。
白杨是真累了，一天一夜的工作量让他甚是乏累，沈秋倒是精神很好，因为昨晚后半夜困得不行，男人给她拿纸箱和塑料膜搭建了临时床铺，又把电暖气对着她照，结结实实睡了一觉。
回到店里，男人倒头就睡，女人从他怀里悄悄退出来，蹑手蹑脚下楼开门营业。
老话说得没错，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正当她扒在电脑前学习装修知识时，生平第一位顾客上门了。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老大爷，六七十岁，满头银发，瞧穿着很普通，手里还提着早市上买来的新鲜蔬菜。
沈秋赶忙接待：“大爷，家里想做装修吗？”
“我随意看看，你忙你的。”
“我给您介绍介绍，咱们店里有样板房，您要不要上去看一看？”
大爷顿时兴趣猛增：“这么小的店还有样板房？”
“有的，您跟我来。”
领着老大爷上二楼，从入户门到细枝末节全都摆在眼前，沈秋不懂装修材料，只能尽量介绍屋里的实用处以及手艺，用词一点不专业，但是通俗易懂，听得老大爷连连点头。
介绍电视柜时顺手去拉一个抽屉，明明表面光滑平坦，没有任何锁眼，可是里面就像碰到阻碍，怎么都拉不开。
老大爷俯身拉开旁边的抽屉，敲敲底板，看看深度，随即起身去看电视背景墙。
虽然最后没有定下单子，可老大爷主动拿走一张名片，证明这单有戏。
临近中午，她又开始纠结该做什么午饭，总不能再来场韭菜盛宴吧~~~
趁着白杨还在睡，小女人悄悄溜去超市买了些普通蔬菜，顺便买了一个门铃器挂在店门口，有人进出的时候会发出“欢迎光临”的叫声。
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沈秋喜滋滋地煲汤炒菜，不自觉哼起了小曲，这样快乐又轻松的生活让人着迷，恨不能时光永远停留下来，甘愿一辈子为心爱的人做饭。
悠然自得的小女人太过专心，没发觉身后门框处出现人影，那人影愣愣地看着她，眼中充满眷恋。
紧实的拥抱由身后传来，白杨抵在她的脖颈，口中呢喃：“我们结婚吧。”
炒菜的手霎时顿住，结婚？
真的会结婚吗？
她可以成为他的妻子吗？
“白杨，我……我不知道……”
她的心无比欢喜，可是理智却不容答应，不是因为不够爱，而是很多事情还没有解决。
比如，病床上的陆淮川；
比如，世人皆知的易家少奶奶名衔；
比如，欠陆泽佑的三百万。
她不知道今后的生活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不敢轻易许下承诺，但是她知道心里的向往。
每每想到婚姻这个词，总觉得太过奢望，论其缘由，除了人生种种遭遇之外，原生家庭也是一道坎——她的妈妈和她的爸爸没有婚姻。
从小她便知道，爸爸的合法妻子是另一个很有钱很有势力的女人，那个女人不止一次带人砸掉她和妈妈的家，街坊邻居无一不知，爸爸也是知道的，可是没有办法。
直到有一天，爸爸突然成立了自己的公司，那个女人再也没有来过，她和妈妈终于过上了平静安逸的生活。
无数次希望他们结婚，为妈妈洗清见不得光的身份，可是目的还没达到，车祸便发生了，这也成为永远的遗憾。
陆淮川许诺过婚姻，当她答应的时候，车祸沦为植物人；
陆泽佑扬言要娶她，当她认命的时候，人家找回了真爱；
白杨要给她婚姻，她很开心，但是又害怕……怕世事无常，怕感情变质，怕为他带来灾难，怕太多太多负累。
所以，婚姻对于沈秋来说，是内心极度渴望的一件事，也是很怕面对的一件事。
在宽厚的怀抱里转身，面对面吻上男人嘴角，轻轻说：
“白杨，你记住，我的这里永远装着你，割肉剜心也舍不掉。”
她指的地方在心口，倘若没有肋骨皮肉挡着，她指的地方便是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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