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咳血
白杨离开了装修队，与一个工友开始创业。
那工友叫于小北，为人圆滑聪明机灵，上至八十下至八岁，跟谁都能谈笑风生处好关系。
白杨踏实肯干手艺好，于小北能说会道得人心，两人互补长短，辞职没几天便注册装修公司，在装饰城租了一间小门面。
于小北没钱，店里装修和陈列都是白杨出资，老板的名衔自然也是白杨。
两人接到第一单生意高兴地喝酒庆祝，酒间于小北喝多了，大大咧咧地说：“哥，这单子得垫资，要不咱们拿便宜材料掺和进去，客人肯定发现不了。”
白杨酒杯猛磕，沉沉吐出两个字：“不行！”
“那得好几十万呢，咱从哪儿找钱？”
“我有。”
于小北似乎并不惊讶，借着酒意追问：“哥，你哪儿来的钱啊？别跟我说存下来的工资。”
白杨仰头闷口酒，简单解释：“抚恤金。”
这么一说，于小北愣住了，不合时宜的追问时间地点，最后一拍桌子，将两人的渊源又拉近了一些。
原来，白杨的父母是记者，去报道安全操作不达标的黑煤矿时遇上了矿难，而小北他爸正是当时下井的工人。
一场坍塌事故，埋下去十几条人命。
于小北家只得到丧葬费和少量抚恤金，白杨父母是公职，不止拿到矿老板的赔偿，还有政府发放的工伤事故抚恤金。
因此，于小北收起自己的歪心思，真心实意跟着白杨创业打拼。
刚起步的小公司第一笔订单便是全屋整装，客户非常满意，连带商业工装也交给他们，实实在在挣到第一桶金。
挣到钱的男人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学习商业管理，势要把人生翻个个儿，为心里的白月光铺出一条光辉大道。
此时，他和沈秋的距离仍是天壤之别，一个埋头苦干艰苦创业，一个生活平静等待命运。
年关将至，大雪纷飞，别墅里的两个女人围着毯子坐在窗前看雪花。
叶迦流产后体质很差，小小的感冒让她半个月无法痊愈，做饭的工作只能由沈秋接手。
从烧糊菜到勉强下咽，沈秋对这样平静的生活渐渐习惯，而她们的金主陆泽佑自从那天离开后再也没有来过。
沈秋看着身旁一直咳嗽的女人眉头紧皱，提议道：“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叶迦摇摇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喝些药就没事了。”
突然一阵猛咳，叶迦捂着嘴跑去卫生间，等沈秋追过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人惊呆了。
瓷白洗手盆上散落点点血迹，叶迦每咳一下，嘴角便喷出来一些，直到咳嗽停歇，洗手盆已经满是红点。
不对！
一般的感冒咳嗽怎么会咳血！
叶迦的身体出了问题！
很严重的问题！
“我给陆泽佑打电话。”沈秋拿出手机刚想拨号，叶迦慌忙转身拦住了她：“别，别打，别告诉他。”
“为什么？”
“我没事，别打扰他，吃些药就好了。”
“叶迦，你在咳血，咳血知道吗！”
“真的没事，我的身体我清楚，只是肺部有些发炎，我有特效药，吃过就好了，你别打。”
“药在哪儿？我去拿。”
“在我房间的抽屉里，褐色的瓶子。”
同住半年多，沈秋第一次踏足叶迦的房间，位于地下室的房间阴冷潮湿，再多暖气也赶不走凉意，装修异常简朴，若是没有大白墙，会让人觉得这是一间毛坯房。
房间里的家具寥寥可数，一张折叠弹簧床，一个廉价的布衣柜，还有一张小学生用的课桌。在课桌抽屉里有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扒掉药名的小药瓶。
沈秋眉目深沉，眼前的空药瓶足有几十个，叶迦到底得了什么病。
阵阵咳嗽声传进耳朵，赶忙拿起一瓶跑上去。
这药可能有些安眠成分，叶迦服下没一会儿便睡意来袭，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秋为她多盖了一层毯子，悄悄回房给陆泽佑打电话。
陆泽佑没接，她给韩斌打了过去，几声等待音过后，韩斌的声音总算出现。
“喂，沈小姐，有什么事吗？”
“陆泽佑呢？”
“陆总在开会。”
“让他今晚回来一趟。”
“这……我会转告的。”
沈秋有些气恼地挂断电话，脑海里上演了无数狗血剧情，万一叶迦是绝症……
一直到深夜，陆泽佑并没有回来，她再次给韩斌打电话，对方挂断之后回消息说“陆总在应酬”，这一句后再没有下文。
沈秋下楼想去看看叶迦，发现客厅里没人，地下室也没人，花园小道覆满白雪，没有人走过的痕迹，遵从直觉，她走向二楼——陆泽佑的卧室。
叶迦在这里，但是没有睡床，而是披着毯子坐在地上，半边身子靠在床边，就像是……就像是卑微的宠物，不敢肆意睡在主人床上。
心疼，难以言喻的心疼，沈秋缓缓走过去，看到一双悲戚的眼睛。
“叶迦……”
“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绝症，只是体质坏了。”
“别坐地下，起来说，好吗？”
“沈秋，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对阿佑外面的女人毫不在意？”
沈秋愣了愣，使力将她扶起来走到自己的卧室。
两个女人躺在被窝里敞开心扉，倾诉外人不知的秘密。
沈秋把白杨说给她听，她也说出了所有的答案。
原来，叶迦流产之后不止丧失了生育能力，还丧失了女人的本能，心理阴影使她对男女之事产生抗拒，即使面对陆泽佑，这份抗拒也没有一丝一毫改变。
为了爱人的生意，她只好用大量药物让身体起反应，满足那些客户的需求。
时间久了，药性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咳嗽吐血便是其中之一。
而这一切，陆泽佑并不知道。
第二天，沈秋借口出去买菜，径直找到陆氏公司，坐在公司门口等待渣男出现。
她要把叶迦的秘密说出来，要两个有情人重归于好，要为一段悲惨的故事改写结局。
陆陆续续的上班族开始打卡，沈秋怀着羡慕的眼神感叹，若是没有那场车祸，她现在应该也是这样，穿着妥帖的西装按时上班下班，有几个关系较好的同事，还会养条狗……
幻想还在盘旋，陆泽佑的身影出现了，搂着一个十分妖娆的女人，亲密的模样让人作呕。
“陆泽佑。”沈秋大声唤他。
“你来干什么？”男人语气不善，似乎有些愠气。
“我有事跟你说，让她先走开。”
陆泽佑没吭声，韩斌很有眼色地带那个女人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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