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忙着
“我知道这家，提拉米苏很好吃，要不要试试？”井初指着菜单上的图片，又想起来面前的是个模特，“要是担心胖了，就不要吃。”
“年轻人吃不胖。”裴吉很果断地点了两份。
点完单，裴吉问她，“我带着你走，官老师会不会生气？”
井初估计，“应该不会。”
“我是看见，你好像不太愿意和他接触。”
井初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姑娘觉得，官岳是那种猥琐的人。
“嗯……我以前在设计学院，他们那个专业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井初为他解释，“官老师不是个坏人。”
她心里认为，官岳对别人是很好的，他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在别人面前，她说不出什么不好。
“你要是这么觉得，那也不错。其实你们俩很配的，你们站在一起，像拍大片似的。”
“你挺会说话嘛。”
裴吉笑起来，更漂亮了。
官岳看完底片，心情很好，觉得自家夫人还是很优秀的。
但是他抬头时，又有些不悦。他看见面前小桌子上放着一杯牛奶，是早晨他特地给井初买的。
她一口没进胃里，合着是不接受。
他也不傻，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可禄佳压根儿不知道他和井初的关系，说些近乎话也是正常的。
但她把井初说得像个外人，井初居然那样大方地回应，他感到十分烦躁。
可是官大设计师，明明希望井初可以演得这样真实。
矛盾啊。
井初要回来拿相机，他还在场地里等她时，下一组拍摄已经开始了。
“官老师，愿不愿意加个wechat？”有模特问。
官岳被迫撤离，“不用了。”
出去时，井初和他撞了个满怀。
“看完了吗？”她问。
“嗯。”
“那你把相机还我，我得走了，还有工作。”
官岳把相机放在身后，俯视着她，“最近很忙？”
“赚钱啊，不忙哪儿来的钱？”
“忙成这样，要是没这个合作，我根本见不着你。”
井初皱眉，他这话真好笑。
她不忙的时候，也不见得他能看她几眼。
于是她不想和他多说，“你还给我。”
“忙完回家么？”
此时官岳没想到，井初可以抛下相机走人。
她最后紧抿着唇，嘴角都有些发颤，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他在原地伫了好几秒，才迈步追上去。
“又生气了？”
井初调整着自己的神情，有些困难地冷静道，“我们要是被人误会了，你又来怪我，那就少和我说话。”
他听了，这些话在脑中不断回放，也伸手将相机还给她。
什么是误会？是别人想法的无中生有。
可他和井初，明明就是最为亲密的关系。
有些话，从别人口中听说才更被注意。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从前，他是用“误会”形容他们的关系。
他告诉她，“如果这让你不舒服，你可以说。”
“我说了有什么用啊？你什么时候听过呢？”她伸手拦了一辆车，“官岳，不是我的话，你对别的女孩儿能更好，别再耗一点点时间在我身上了。”
她没再等回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很多时候，她都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其实她很在意官岳是怎样对待除她以外的女孩。因为在意，所以记得清楚。
她觉得难过的事，都记在手机里。
后来想要讨厌官岳的时候，就掏出来看一看。
井初盯着屏幕，拇指在打字。
“官岳好渣，他一边喜欢禄佳，一边说我还是他老婆，还让我回家，我才没那么廉价。”
写着写着，就越发难过起来。
难过怎么办，下场拍摄的可是个温馨欢乐的主题。
手机界面一跳，是有人来了电话，没见过的号码。
“喂？”
“井初？我是骆垣。”
“啊……你，怎么了呢？”
骆垣会给她打电话的原因在她脑子里成堆出现，最大可能性就是，他催她交成片了。
可是这么多套片子，后期一张没整，她有点心虚。
“我想了几天，准备回国。”
“挺好。”
骆垣低笑一声，她才想起，“那个，房子……”
“没关系，你住着，我不缺。”
话里没钱，句句是钱味儿。
“谢谢，谢谢。”
其实井初很讨厌搬家的，也不喜欢自己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到处找地方住。这会让她很焦虑，让她觉得自己又像小时候一样无依无靠。
“那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儿吗？”她问。
“你说有什么事儿？过两天交成片了，可别只顾着拍客照。”
“好，好，知道。”
骆垣看了眼时间，“国内是几点了？”
“下午，一点多点。哎，这么算，你那儿应该是大早晨，你起得真早。”
“航班就这么早。”
“这么快就回来啊？”
“嗯，比较想你。”
井初呆住，猛然想起前两天，骆垣用外套裹着她的情形，实在是太让人脸红了。
“额……”
“开玩笑的。”
她松一口气。
“好了，我得出门了，再见。”
“再见。”
怪不得那么多姑娘喜欢，骆垣这说话方式，还真容易让人联想。
也难免让她觉得，他的确不是个好人，是个钓鱼男。
她看向窗外，发起呆来。
官岳坐在车里，盯着方向盘发呆。
“不是我的话，你对别的女孩儿能更好。”
这女的，这女的。她每天都在想什么。
这样的话她说了两回了，听起来都不太让人舒服。
她以前再生气，也不会把他往别的女人那儿推。
“喂，官岳，官岳？”
车外有人在敲窗，那表情十分不耐烦。
官岳瞥一眼窗外，摇下车窗。
温晋正想爆粗口，见官岳这个表情，讪讪说，“你怎么呐？”
“说正题。”
“没别的，我妈让我喊你回去，家庭大聚会。”
“不去。”
“去吧行不行？”
结婚以后，官岳最讨厌家庭聚会。
老母亲总催他和井初要孩子，听得烦死了。
不过这一回，餐桌上并没有这让他烦了三年的话题。
壁炉燃着火，暖光灯底下是温馨的一家。
“老大不小的，调整一段时间，再找个女朋友吧。”官成周说。
温晋张着眼，瞧着官岳旁边的空位。
看来，弟妹变前弟妹了。
“你也别看你弟弟的热闹，给我生个孙辈行不行？”明舒夹了块肉给他，“瘦了吧唧的，你一小年轻，身材还没你官叔叔好。”
“会努力的，会努力的。”
明舒的心情看上去明显没以前好，温晋将这归于官岳的离婚。
他一年见不了母亲几次，当然不想看见她不快乐。
“温晋，我有点想吐。”常予晃了晃他的手臂。
明舒眼睛一亮，“想吐？”
温晋侧眼看着自家夫人，在餐桌下捏了捏她的虎口，沉声问，“难受么？”
“你等等，我去一下……”
常予起身，有些慌忙地跑去卫生间。
“哎，官成周，咱们家有没有验孕棒？去找找……”明舒也站起来，拉着老伴去找药箱。
他们忙活着，饭桌上剩下官岳一个人。
谁还不是个亲儿子了。
他觉得干坐在这儿没意思，提起外套，开了门走了。
街上圣诞气息浓厚，邻边有人骑着自行车路过，呤呤哐啷地响过去。
平安夜啊，原来是平安夜。手机提醒着他。
他刚系上安全带，明舒打了个电话过来，“这会儿走快了啊？担心我说你呢？”
“公司有事。”
“有事儿有事儿，成天那么忙，哪有时间陪老婆？我跟你说啊，小初就是这么受不住的……”
明舒没说完，他就皱着眉挂了电话。
她就高兴去吧，这语气，一听就是常予真怀上了。
这下，明舒可更爱温晋这个大儿子了。
温晋是她和前任生的孩子，离婚的时候，被判给了男方。从官岳懂事起，就记得这个和自己不同姓的人，是他亲哥，经常来家里玩。
因为不像每天能陪着官岳那样，明舒对温晋有些愧疚，表现上，也让官岳觉得，母亲更喜欢哥哥。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禄佳发了条微信过来。
“平安夜快乐，今晚有工作，隔空给你送个苹果。”
他回了一句，“平安夜快乐。”
再往下翻，其实发祝福的人不少，但没有他最想看到的。
沉默了很多天的对话框，会被挤到最底下去，如果不是置顶的话。
可是沉默，好像也确实应该沉默。
家庭聚餐都变成五个人了，连明舒都不喊井初回来了，官成周也让他找下一任。
“不是我的话，你对别的女孩儿能更好。”
她什么时候，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了？
将最后一张图拷进u盘里，熄上电脑，井初揉了揉眼，趴在电脑桌前。
赚钱真不容易啊，她想。
九洋嘉鹤的图最贵，催得也最紧，耿昀昀的经纪人发了好几条微信来问候了。不然平时这个点，她已经上床做梦了。
就是太困了，好像梦回高中，趴在课桌上睡得最香。
工作室里只点了一盏小灯，她也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还做了个完全没印象的梦，最后被自己的手臂麻醒，抬眼居然是一台电脑，她稍愣了一下，原来不小心睡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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