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天才
“赵霖，七品星辰力，嗯，不错……”
“赵安宁，九品星辰力，要再接再厉啊安宁，争取明年达到星辰师之准！”赵家测星堂上，一名中年男子手持一枚测星石，笑眯眯地看着赵安宁，目光中的偏袒毫不掩饰。
年仅十八岁的赵安宁已有了几分高手的风范，微微一点头，冷傲脸上有着一抹得意，偏头，嘲弄地瞥了一眼角落里蜷缩的身影，嘿，竟然这时候还睡得着，真服了她！
“赵月澜，轮到你了，还不上去！”一只手肘向蜷缩的身影撞去，一个趔趄，瘦削的身影翻倒在地，引起一片哄笑。那人似也不在意，打了个哈欠，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晃悠悠走上台。台上的中年男子蹙了蹙眉，指了指测星石，“把手放上去，闭目，专心点！”
相对于方才对待赵安宁的态度，此时的中年男子态度算得上十分严厉，台下一阵噤声，目光中却闪烁着戏谑。
星芒乍起，测星石上显示的数字再度让中年男子颦起眉：“四品星辰力……月澜，你在赵家也待了十五年了，原以为十岁星辰力便已觉醒的你是赵家百年不遇的天才，可没想到……难道你这五年都是混过来的吗！”
月澜抬起头，一双墨玉般澈亮的眸子透着慵懒之态，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测星石，撇撇嘴：“我怎么知道。”清悦的声音透着懒意，竟是一女子。
“嘿，她可是咱赵家星辰力觉醒期最早的天才啊，五年四品，啧啧，这个进度在整个赵家可算得上绝无仅有了……”
“那是徒有虚名，早觉醒有什么用，五年了，平均一年还增长不到一品，我看她要想成为星辰师恐怕都难了。”
“切，人家命好，还有靠山，才能再待在我们赵家打闲混日子……”
“够了，你们给我闭嘴！”听着底下又一次传来窸窸窣窣的不满声音，中年男子明显处于暴怒边缘，“赵月澜，我也不奢望你能像你母亲那般勤奋刻苦，天赋出众，可你……若非答应你母亲将你抚养成人，瞧你这懒怠模样，早该把你赶出赵家了！”
天星大陆上，人类共分四等，一种是星辰力无法觉醒的普通人，在星辰师眼中，那就是废材了。
一种是星辰力觉醒了，却如龟爬，怎么也提升不上去，兴许一辈子都凝不出星纹的人，在星辰师中是绝对耻辱的存在，比之普通人更加不堪，俗称庸才朽木。
第三种就是一步一步提升实力，虽算不上快，也比那些所谓的庸才好得多，即普通的星辰师。
第四种是凌驾于第三种人，天赋卓绝，便是人们眼中的天才了。曾经十岁就觉醒星辰之力的赵月澜就是人们眼中的天才。
可笑的是，眼前的天才自从星辰力觉醒后的第二年便让整个赵家沦为浔城的笑柄。
十五岁四品星辰力，虽然算不上废材，但也绝对是庸才一枚了，普通人十三岁觉醒，十五岁也该有四五品的星辰之力了。可她倒好，十岁觉醒，十五岁才四品，这等提升速度果然令人无语，估计她就是再修炼个十年也不一定能成为星辰师。
赵政不无叹息，他收留月澜除了看在自己妹妹的面子上，同时希望这孩子将来也能继承她母亲的天赋，这般赵家才有希望崭露头角，只可惜……
女子仰起头，看了他好半晌，嘴角划过一抹淡淡的嘲弄，悠悠道：“这恐怕是舅舅你一直想做的吧。”
“放肆，赵月澜……”
“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到。”少女挖了挖耳朵，漫不经心地回了过去。
“族长，你可训够了？我想我已经等得够久了。”还算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是让赵政心下一凛，能对他这个赵家家主这么说话的也只有他了。
赵政朝靠近台边一名脸罩玉色面具，一袭月色衣袍的少年望过来，暴怒的神色即刻收敛几分，没有人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没的恭敬之色，“丹青，你上来吧。”
月袍少年幽潭般深邃宁静的黑眸在看向月澜时，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色彩。像今日这般训斥已经整整持续三四年了，那赵月澜的态度倒是越发优游起来。
月澜扯了扯嘴角，伸了个懒腰，径直向大堂外走去，竟不再理会这所谓的测试。
“好强！他已经是十品准星士，准星辰师耶！十六岁的星辰师啊……”
“比大少爷还厉害哪！”
尚未走到门口，一阵惊呼声传入耳中，使得她的脚步微顿，也只是一顿而已，便再次抬起步子头也不回地向大堂外走去，此时堂中赵家之人却再也没人顾得上指责她的肆傲，一个个盯着台上十品字样神色惊羡。
台上赵政眼角同样划过一丝惊喜，随即又黯淡下来，墨丹青果然是个绝顶天才，只是，这天才并不属于赵家，早晚有一天，待得他潜龙归海，便与赵家没了关系。
“她只是四品吗？”一名须发皆白，却是虎目精矍的老者目光如电，射向一旁垂头丧气的赵政。
“是啊，原以为十岁便拥有星辰力的她足以超过妃儿，却不想她基本上是一年只增长一品，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五年了，她的星辰力等级在赵家也只能算下等啊。”赵政缓缓摇头，他知道家族中不少长老都曾对月澜抱有很大的期望，谁知却是这般结果。
“今年她十五岁了，据我估计，那边也该来提亲了，就是不知以她这等资质，还有没有资格获得那尊荣的身份。”原本她十岁觉醒星辰之力，资质绝佳，如此她未来夫家提亲时也好增加几个条件，改善改善赵家的状况，现如今这般不被人嫌弃已经算好的了，二长老捋着黑白相间的两缕长须，目光闪动。
“难说，如若真有这么一天，政儿，为了赵家的荣誉，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那须发皆白的大长老精烁的眼眸略略一抬，看向赵政。
赵政指尖微颤，良久才叹息一声，“政明白！”
夜凉如水，漆黑的天幕上嵌着几颗闪烁星辰，一弯皎月挂在树梢上，云朵荡过，像是替它拭去白日的烟尘，显得越发亮洁。
赵家一处小庭院的屋顶上，一道冰蓝身影静静躺着，直视天边的月辰。她慵懒地翻了个个儿，想起今日测试的结果，嘴角扬起一抹轻嘲，伸出一只莹洁的手腕，探入颈项掏出一枚月牙形链坠放在眼前细细观赏。
赵妃儿，她的母亲，也是赵家百年来天赋最好的人，只可惜在遇上她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后，便整日郁郁寡欢，在她十岁时，也就是她星辰力觉醒的那年，终于欣慰地离开人世，这条坠着弯月的蓝色月牙坠链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
耳尖微动，她收起蓝月坠，慵懒的声音在屋顶响起：“既然来了，何必躲躲闪闪。”
“这般敏锐的感知可不像一个才四品星辰力拥有者能够具备的。”一道清朗明越的话语落下的同时，那袭月袍在她所在的屋顶出现，映着前方银色月华，一瞬间竟让她有种双眼迷离的错觉。
“墨丹青，你是来向我炫耀你准星辰师的实力么？”夜澜眼皮不曾抬一下，对于眼前算起来和她同样寄人篱下，处境却完全两样的月袍少年，她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不想像其他人一样巴不得与他套近乎。
好歹她还姓赵，可这人连姓氏都与赵家格格不入，却轻易地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而这一切，源于他的实力。
“可我觉得，你四品星辰力似乎并不比我这准星辰师的实力弱多少。”墨丹青缓缓走近，玉色面具闪动着清冷的色泽，真是有距离感呐。
月澜嗤笑一声：“你是在说笑话吗？我四品，你十品，一个天一个地，墨丹青，你的话只让我觉得讽刺。”
咻！一阵冷冽气息迎面推来，月澜眉头一拧，纤细的腰肢像枝柳条，自如地弯折着避过这道气劲，气劲带来的风扬起她斜遮着她近半张脸的长刘海，“墨丹青，你做什么！”
清冷的语调不似之前慵懒散漫，反而透着丝丝肃杀的气息。墨丹青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气恼，反而低低笑开：“果然如此，你的反应可与你的实力不太相符呢。我观察了你很久，你知道吗？”
月澜微怔，再度坐下，长指拨弄着披散的青丝默然不语。
“五年前的你，锋铓毕露，乖戾孤僻，可自从你十岁拥有星辰力那年起，反而内敛起来，看似因不佳的修炼效果懒怠，实则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勤勉。五年来，你晚出早归，可谓风雨无阻，我知道你并没有停止过修炼，不是吗？”墨丹青沉缓的话语让得夜澜身子微颤，墨玉美眸划过一抹异色，纤长的睫毛抖了抖。
“说了这么多，你来此到底何意？”语调带着冷冽，隐隐间泛着涟漪。
“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像换了个人。”墨丹青轻轻挑起嘴角，话语中带着淡淡的迷惑。
但仅仅这一句，便有如惊天霹雳，劈进月澜心底深处。
沉默许久，她终于回过神来，口中发出一声轻嗤：“墨丹青，你多虑了。”
看着她防备的眼神，墨丹青的心猛地一揪，赵家终究不是她的归属，她曾让多少人寄予希望，又让多少人失望，失望之余，赵家带给她的恐怕将会是更多的伤害，看似柔弱的她能否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一瞬间，他竟有些心疼眼前看似散漫，实则戒心极重的少女。
直到月袍消失在屋顶，月澜才静静坐下，双手抱膝，目光望着遥远的星月，思绪已然飘远。
墨丹青说得对，她并不是真正的赵月澜，早在五年前，赵妃儿去世后的第三天，真正的赵月澜便已经死了，而她只不过是来自同一星空下另一片大陆上的一缕幽魂。若非当年她本体实力强悍，或许灵魂也会被那人打散，今日的赵月澜也不会存在。
月澜遥遥地望着星空，眼神渐冷，银月大陆，她总有一天还会再回去的，冼惊寒，你们等着！赵家所在的大陆名为天星大陆，整座大陆充斥着浓郁的星辰之力，造就了现在天星大陆最高贵的职业……星辰师。
普通人在十三四岁时星辰力便会觉醒，人们称之为星士，需得修炼到十个品级方能达到下一个等级星师，彼时额间会浮现一个红色星形纹印，方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星辰师，即赤位星师。
再往上分别是橙位星灵，黄位星王，绿位星君，青位星皇，蓝位星帝，紫位星圣，银位星尊，等级越高实力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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