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听到屋里传来动静，裴铭赶紧挂断电话。
“行，就这样吧。”他起身进屋，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虚弱的顾尧。
顾尧还在发烧，出了不少汗，连带着那双眸子都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爬起来的小鹿，眼里透着迷茫和虚弱，可怜极了，不看证件根本猜不出眼前这个人比他还要大上两岁。
裴铭舔了舔牙，“你这身皮子真是够白啊。”白到发光，稍微一碰留下的痕迹半天都消不了，“就是这疤不太好看。”
顾尧不喜他的语气，皱着眉问：“你怎么会在家。”
“呵，也不知道是谁给我打的电话。”
他眉头拧得更深，拿出光脑一看，发现自己晕倒前拨通的号码备注写的是“老公”，咦，好油腻的备注，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恶寒。
“你什么表情。”裴铭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哪怕两人有了□□纵，顾尧还是冷漠如初，好像过去的一切对他而言稀疏平常。
顾尧无语，他都把嫌弃写在脸上了，怎么这大少爷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要不是我，你今天在家病死了都没人管。”裴铭恶狠狠地说道。
顾尧冷笑，对他贼喊捉贼的行为并不理会。
“我说你就不能给我一个笑脸吗？”
不行，顾尧扭过头，他是冷漠无情的帝国执法者，保持冷漠是他一贯的作风，也是职业道德，怎么可能随便破戒，但执法者也不能饿肚子。
“我饿了。”他用下巴点了点桌边的皮蛋粥，刚刚一醒来他就闻见香味了，这会儿馋的不行。
“饿死你算了。”裴铭松开他的下巴，伺候他喝粥。
顾尧接过粥，无视面前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不速之客，斯条慢理地喝着。
皮蛋粥温度刚刚好，入口爽滑、口感细腻，顾尧看了一眼塑料碗上印的名字——“珍膳坊”，这是湖岸城有名的粥铺，但性价比不高，不适合他这样的普通打工人，现在倒是尝了鲜。
顾尧喝完粥，将碗放到桌上，抬眼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裴铭气得瞪眼，“你赶我走。”
要不然呢，留在这儿洗碗吗，顾尧搞不懂他想干嘛，冷声道：“想干嘛就直说，我不喜欢兜子。”他语气强硬，但配上那张面色潮红的脸蛋，任何话语都变得毫无说服力。
裴铭昨晚刚磨过的虎牙又痒了，长时间的安稳生活让他都快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顾尧这块难啃的骨头重新唤起他骨血中的征服欲，毕竟和一味服从比起来，让一个本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放下戒备，俯首称臣才算得上是征服吧。
他坏心上来，俯身说道：“你就这么对自己的恩人吗，昨晚可不是这样的。”
沉重的呼吸喷洒在顾尧脸上，他忍不住往后躲了躲，“所以还不够吗。”
“如果我说不够呢。”
“和我有什么关系。”顾尧软硬不吃。
“当然有关系，这恩有没有报完是我说的算吧。”
“那你想怎么样。”
裴铭不装了，“开个价吧。”
“什么价。”顾尧歪头。
“啧，包养不懂吗。”
包养？顾尧微微蹙起眉头，他在小说里看过，似乎是一种青色交易，一方给钱，一方躺好，并且维持长久的合约关系，听起来简单轻松，但被包养的一方需要充分照顾到金主的需求，要不然随时会面临被抛弃的风险。
他不想和裴铭这个危险人物扯上关系，下意识要拒绝。
裴铭料到他不会乖乖同意，故意用拇指轻柔的摩擦着嘴唇，强硬道：“想好再回答，我耐心有限。”
这句话是警告也是威胁，顾尧迟疑片刻，他敢肯定如果自己给出的答案与裴铭要的不符，还会有其他的手段在等着他。
顾尧不想撕破脸，拐着弯问，“所以你帮我就是因为想包养我吗。”
“那只是一点小插曲。”裴铭笑了笑，他那天去酒吧本来也没报什么好心。
顾尧知道虎口难逃，为今之计还得先将人安抚住。
“有什么好处。”
“每个月给你钱，只要跟着我就行。”
顾尧眼眸微沉，开始思考他说的话，如果自己跟着裴铭就代表不用上班，不上班就不用抛头露面，就少了被组织发现的风险，自己也能安心过完下半辈子，而且工资肯定比调酒师高，很快就能付完月供，仔细想想好像还不错，但有一件事他不能接受。
“要陪你睡觉吗？”
“当然。”
“那我不同意。”
“为什么？”
因为不舒服，还能因为什么，小狼狗只会蛮干，他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顾尧顾忌到他的颜面，换了一个理由拒绝他：“调酒师虽然工资不高，但还没有低到要以色待人的地步。”
“我知道。”裴铭知道他不是淫/乱的人，那天晚上顾尧的反应很能说明问题，明明生涩得要死还非要装老练，弄得自己不得不配合他演戏。
但也看得出，顾尧表面的顺从并非内心的臣服，他与他过去那些床伴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此，虽然看上去是朵任人采撷的花，但料不准什么时候又会生出刺，扎的人措手不及。
“所以我不和你睡觉。”
裴铭冷笑：“那你想干什么。”
“调酒、打扫卫生、做饭。”还能帮你铲除异己，顾尧觉得这些事都比做那档子事好。
“这些事儿有的是人帮我干，不差你一个。”裴铭一口回绝。
顾尧神色瞬间暗淡，长而卷的睫毛无助般的垂落，他不想和裴铭撕破脸皮，动了手还得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这对于筋疲力尽的他来说完全是灭顶之灾。
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裴铭似乎感受到他失落，虽然他很想得到人，但一味强硬，到头来得到的还是身体，这和他的初衷相悖，更何况对待有趣的事物，他有的是耐心。
于是妥协道：“算了，就按你说的来吧。”
顾尧没想到峰回路转来的这么快，愣了一秒点头答应，他一早就想换工作了，虽然这份工作也不轻松，但起码不用早出晚归了。
两人各怀鬼胎，各有所思，但显然，顾尧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没有真正理解“劳务合同”的含义。
第二天下午裴铭带着合同来找顾尧。
合同里注明裴铭为甲方，顾尧为乙方，甲方作为金主，需要乙方负责如下事务：
合约期间，
乙方只能为甲方服务。
乙方需要负责甲方饮食起居。
乙方不允许对甲方摆臭脸。
乙方不允许在心里骂甲方
乙方随叫随到，不许无故消失。
乙方不能违抗甲方的命令。
……
顾尧看完后愣住，这和卖身契有什么区别，如果说前三条还能接受，那从第四开始越来越离谱，随叫随到、不能违抗这和养宠物有什么区别。
感受到小情儿对条约不满意，金主大人贴心地说：“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可以提出来。”但我不一定会改。
顾尧顾不上他这话有几分真假，指着后面的不平等条约说，“这几条我能不能接受。”
“你大可放心，这后面不会涉及到那方面的需求。”裴铭拿出谈生意的态度，对所提的要求毫不退让，顾尧一连指出好几处不妥，都被他统统驳回。
双方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裴铭盯着顾尧，狠厉的眼神一旦锁定到猎物，绝不给对方任何逃脱的机会。
顾尧顶着他豺狼般的气势，面色冷如往常，放下笔冷声道：“我不签。”他好不容易才从“监狱”里逃出来，绝不可能再被关进笼子。
“想好再说。”裴铭的眼神又暗了一分。
“我不签。”顾尧答得决绝。
但此时猎人的耐心已到达了极限，裴铭恨恨扳过他的下巴，正对上顾尧冷如寒石的眼神，骄傲中透着倔强，像被逼急的小兽终于忍不住朝猎人伸出爪子，誓死要捍卫自己的尊严。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顾尧实在太对他的胃口了，裴铭俯身贴近，低声道：“说实在的，我不认为这份合同有哪里过分，而且我也保证过不会强迫你，没必要闹的难堪。”
顾尧被他弄得耳脸一热，“这和养鸟有区别吗。”
“养鸟，鸟可比你会说话。”他要是真想养只听话的鸟，也不会来招惹顾尧。
“反正我不签。”顾尧冷笑，“裴先生应该也和不少人签过吧，左右不差我一个。”
裴铭一愣，实际上这是他第一次玩这么花，以前在首都星，上面有他老子管着，下面有他姐姐看着，他哪敢乱来。
就算是在第五星域留学的那段时间，也都是正经谈恋爱，从没有乱来过，但那些个都是乖巧听话的，哪个会像顾尧一样给自己甩脸子。
但他这么一问，还真让自己紧张起来了，如果告诉顾尧，自己是第一次玩包养，岂不是显得很怂，很没底气。
慎思之下，裴铭摆出一副老练的姿态，说道：“你是第三个，前两个金丝雀都没像你这么矫情。”
原来是金丝雀啊，顾尧动了动嘴唇，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但眼中神采已不像之前那么清亮，裴铭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往事。
“我不想当鸟。”他嗫嚅道。
“你说什么。”裴铭没听清。
顾尧抬起头，眼里蒙了一层水雾，重复道：“我不想这样。”不想再被关在笼子里。
裴铭听不到他的心声，却被他突然脆弱的眼神看得一愣，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过分了，可他又没有经验，这上哪儿反思去。
裴铭烦躁地揉了把头发，妥协道：“又没真把你当金丝雀，这么委屈干嘛，再说了金丝雀哪有你这么当的。”他边说边划去后面几条，“这样行了吧。”
乙方只能为甲方服务。
乙方需要负责甲方饮食起居。
乙方不允许对甲方摆臭脸。
乙方不允许在心里骂甲方。
甲方心情不好，乙方必须安慰甲方。
顾尧神色恹恹地看了一眼，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过基本权益还是要有的，他说：“作为劳务合同，我需要每周双休。”
此话一出差点把裴铭逗笑了，他长这么大就没听过如此可笑的言论，床还没暖热就开始蹬鼻子上脸，真当他好说话是吗。
可他刚想严词拒绝，又瞧见顾尧那双漂亮的眼睛正饱含期待地望着自己，柔软的眼神让他虎躯一震，硬生生把“不”字吞了回去。
“行吧。”
顾尧把这条加上，当即签下了名字，不给他反悔的时间。
这份协议算双方打了个平手，但色厉内茬的小狼狗正在一步步被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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