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救命恩人

裹在温暖厚实的锦被里，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白子璇不禁想，可能她这一生，都将会一直记得今夜所发生的一切，记得人称“第一恶霸”的燕昭离，曾对她奋不顾身地舍命相救。

        明明才受过好一番惊吓，又在风里雨里折腾半夜，但白子璇这一觉睡得却格外香甜。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已然是天色大亮。

        听说女儿醒了，冯氏第一时间赶过来，望着毫发无损的白子璇，她不由感慨，“说起来，还多亏六皇子殿下。若不是六殿下舍身相救，你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咱们白家人从不忘恩负义，回去以后，得好好感谢六殿下一番才行。”

        “母亲说的是，待到回府后，我会着手准备谢礼。”白子璇点头应下冯氏的交代。其实，即便冯氏不提这茬，她也会有所准备。只是这救命之恩不同于其他，恐怕也没有哪种谢仪，能够抵得过这人命关天的恩情。难不成，要像话本中写的那般，以身相许吗？

        这念头甫一冒出来，白子璇就被自己吓一跳。趁着冯氏不注意，她悄悄掐一把自己的肘弯。尖锐疼痛让白子璇神思稍稍清明，她心中暗唾自己：大清早的，胡思乱想些什么，莫不是昨夜流进脑子里的雨水还没流出去？

        冯氏没发现女儿的异常，意犹未尽地说道：“肃京城中之人，一直以来都对燕昭离那孩子的名声多有诋毁。从前我也人云亦云，对他多有偏见，听说他做了你弟弟的武师傅，我为这事还对你父亲有过不少埋怨。然而眼下看来，燕昭离那孩子其实并没有那般不堪，足见流言可畏，三人成虎。”

        冯氏这一番话，让白子璇嘴角微抽，一时竟不知该说何时好。方才还规规矩矩地称燕昭离为“六殿下”，转眼边一口一个“那孩子”，老母亲对燕昭离那厮看法的转变是不是太快了些？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忽然下人来禀，说是七公主燕瑞宁牵挂白子璇的情况，特地前来拜访，如今正在院子里等着。堂堂公主殿下，如此体贴善良，纡尊降贵地亲自前来探望，白子璇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昨夜听闻白姐姐被贼人掳进山里的消息，可把我给吓坏了。直到姐姐平安归来，我悬着的这颗心才总算落到实处。”燕瑞宁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得有些过头，一见到白子璇，她便殷切地握住白子璇的手。

        “姐姐才受了一番大惊吓，合该好好补补身体。恰好我这里有一棵五十年份的人参，还望姐姐不要嫌弃。”燕瑞宁说着，朝侍女蓉儿使个眼色，蓉儿便呈上来一只锦盒，恭恭敬敬地送到白子璇面前。

        几十年的人参而已，对于将军府这样的顶级勋贵之家，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与上次生辰宴时的琉璃手镯不同，这棵人参就是燕瑞宁随手拿出来的，白子璇若再要拒绝便显得有些不知好歹。她仍旧摸不清燕瑞宁的心思，却也只能顺势而为，客套一番后收下礼物。

        见白子璇从善如流，燕瑞宁脸上笑意更深，她接着道：“四皇兄也很担心白姐姐，只是父皇有事急召他回京，他今日凌晨便快马启程，离开了普陀寺。不然，以四皇兄的性子，定然要亲自来探望白姐姐的。”燕瑞宁这几句话说得颇有技巧，既隐晦透露出皇帝对四皇子的看重，又点明四皇子对白子璇多有牵挂。

        白子璇心道：你们兄妹二人离我远远的，我才能真高兴。纵然心中腹诽，她面上只是不显，仍旧一派端庄安恬的淑女笑容。每每白子璇做出这番模样，总是相当具有欺骗性。燕瑞宁将她这般作派看在眼中，只当白子璇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这位七公主殿下对白子璇的上道儿表示十分满意，她眼中含笑，转而另起一道话头，“白姐姐尽管放心，昨夜你被强盗强掳到山上去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若有人胆敢借此事污蔑姐姐的名声，我也一定绝不会轻饶那起子作怪小人。”

        燕瑞宁这话一出，倒叫白子璇听得有些糊涂。她倒是不知，自己的名声有什么问题。莫非燕瑞宁对昨夜她是得燕昭离相救一事并不知情，所以才会有此一言？白子璇笑意收敛，因她从燕瑞宁的话语中察觉到几分隐晦的威胁意味。

        又说了两句话，见白子璇精神头不佳，燕瑞宁便识趣地提出告辞。她走后，冯氏从卧房出来，语气不满，“小姑娘心思不正，把别人都当傻子。你往后少同她来往。”

        白子璇一脸无辜，“明明先前不曾有过交集，是她先同我示好。我也不愿与她来往，奈何又不好做得太绝。对了，怎的不见燕昭离？”

        冯氏斜了女儿一眼，“没心没肺的丫头，到现在才想起来问问你的救命恩人。六皇子殿下昨天夜里便自行离开了，都没说进普陀寺稍作休息。”

        被冯氏训了，白子璇俏皮地吐吐舌头。母女二人用过普陀寺的特色斋饭后，便启程回京。白子璇撩开窗帘，欣赏着一路后退的山野美景，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正飞速朝马车接近。“嘚嘚”的马蹄声响在耳畔，白子璇终于看清端坐在马背上的人，不是燕昭离又是谁？

        追上白子璇的车驾后，燕昭离便控制着坐骑放缓速度，与白子璇的马车并驾齐驱。看着突然出现的燕昭离，白子璇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两人就这样呆呆对望，一时无言。最后，还是燕昭离率先打破这份渐渐变得尴尬的沉默。

        一只厚实精致的水囊被燕昭离从窗口递进来，望着迟迟没有动作的白子璇，燕昭离眉头微皱，“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接过去？”

        白子璇回过神来，伸手接过，才发现那水囊犹带微烫的余温。“我的马车里备着茶水呢。”将水囊拿在手里，白子璇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刚刚竟然乖乖地听了燕昭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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