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寺庙偶遇

白子璇满意点头，“瞧着不错。”又问那姑娘，“你可愿意做我的贴身侍女？”

        那姑娘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白子璇。看了好半晌，她才开口道：“我很贵，要一百两银子，而且不卖身，只签活契。”

        白子璇面带微笑，“你值这个价钱。活契也可，但要加上十年期限。”

        那姑娘点点头，二话没说就钻进了白子璇的马车。

        寻找习武侍女的事如此顺利，出乎白子璇意料。这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喜悦感，几乎冲淡了白子璇心中对燕昭离的怒意。

        利用在马车上的时间，白子璇简单与那位姑娘聊了几句。那姑娘名唤青萝，比白子璇大两岁。她自称幼年丧母，被父亲拉扯带大，一身武艺都从父亲那里学来。

        两年前，她父亲染上重病，延医问药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只可惜仍旧无力回天。面对数额庞大的外债，青萝无计可施，这才想到自卖自身。

        看着面无表情讲述这些的青萝，白子璇心底不由生出一丝违和。她不着痕迹地细细端详青萝的表情，确定并非她看错，而是青萝脸上当真没有半分悲伤的情绪。

        白子璇心中不免疑云丛生。这个青萝，到底是因为连番打击导致失去了悲伤的能力，还是另有隐情？看来，得好好查一查她的身世背景。

        又转过两日，便到了白子璇外祖母的忌日。按照惯例，这一天，冯氏要到郊外墓园为母亲祭扫，然后去普陀寺上香，在普陀寺逗留一晚，第二天上午返回将军府。白子璇自然要与冯氏同往。

        将军府门前，将要上马车时，白子璇又有了那种被人暗中窥伺的感觉。被大堆丫鬟仆妇包围着，白子璇无法看清外围情况，她只好问一旁的青萝，“你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青萝木着一张脸摇头。几日相处下来，白子璇已经习惯了她的面无表情。若是哪天，青萝的脸忽然“生动”起来，白子璇才会大吃一惊。

        车上冯氏已经在催促，白子璇只得压下心中疑虑登上马车。青萝与她同乘。

        祭扫过外祖母后，再向普陀寺出发，抵达目的地时已过晌午。几乎一上午都坐在马车上奔波，白子璇的骨头都快被摇散架了。

        冯氏脸色更差。简单嘱咐白子璇几句，便随知客僧到一早预定好的屋舍歇息。白子璇不喜房间里的佛香味道，让青萝打开窗子通风，她则四处转转。

        普陀寺后院里有一颗不知多少年的榕树，树干足有两人合抱。白子璇对那颗老树情有独钟，每次过来，都会去树下纳凉。只是这一回，白子璇到后院时，却发现那块“风水宝地”已被人劫足先登。

        摇摇晃晃的藤椅上，一身素色锦袍的男子躺在上面，半卷摊开的《金刚经》遮在脸上，挡住了从树叶枝桠缝隙间漏下来的点点碎光。

        白子璇心中有些许遗憾，却也不至于影响心情。她欲要离开，不想才一转身，便被人叫住。

        “咦？那位可是白三小姐？”这声音娇软甜腻，听起来有几分耳熟。白子璇的寻声看去，果然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孔——七公主燕瑞宁。

        燕瑞宁快步走过来，如同上次初见那般，不由分说地便亲切挽住了白子璇手臂，“竟然真的是白家姐姐，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呀！”

        白子璇动作温柔地挣开燕瑞宁藤蔓一般紧紧缠着她的手，规规矩矩地朝她行了一礼，“给公主殿下请安。”声音清和，礼数周全，叫人挑不出半分错处儿。

        燕瑞宁眉眼之间笑意更深，她连忙扶起白子璇，嗔怪道：“白姐姐这是做什么？我上次不是说了，见到白姐姐，就如同自家姐妹一般，姐姐万万不要如此多礼。”

        白子璇微微一笑，“多谢殿下体恤，只是礼不可废。”

        二人的说话声似是吵醒了榕树下休憩的男子，男子拿下盖在脸上的经卷，款步走过来，在燕瑞宁身侧站定。

        “见过四皇子殿下。”白子璇又行一礼，眼睛却避嫌不肯直视燕逢淳。她心中已在暗暗叫苦，上个香也不得清净，怎么偏巧就碰见这兄妹二人了呢？看来这肃京城地界还是太小……

        白子璇有心离开，燕瑞宁却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白姐姐，你来得正好。四皇兄前段时间得了一罐好茶，我眼馋了许久，他却说什么也不肯分给我一些。今日便叫我借白姐姐的面子，与四皇兄讨些茶水喝。”

        燕瑞宁缠着白子璇说话的时候，燕逢淳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一直默默地注视着白子璇。那专注的视线如有实质，让白子璇感到一阵不自在。

        脸上笑容微僵，白子璇装作听不懂燕瑞宁过分明显的暗示，动作柔和却又不失坚定地把手从她臂弯里抽了出来，“承蒙公主殿下一番好意，只怕我却要失陪了。”

        “今日乃外祖母忌日，我要静心为老人家抄经祈福，便不在此打扰两位殿下雅兴。告辞。”

        大燕国最重孝道，白子璇搬出的这个理由无懈可击，纵使燕瑞宁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放人。白子璇走后，燕瑞宁望着空荡荡的院落，脸上笑容早已不见踪影。

        她叹息一声，“这个白子璇，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看来，不得不用那个办法了。”

        离开后院，站在燕逢淳兄妹看不到的地方，白子璇悄悄松了口气。她总觉得，燕瑞宁的热情来得太过蹊跷，因此不愿与对方产生太多交集。至于燕逢淳，更不必提。

        然而让白子璇感到不安的，不止突然出现在普陀寺的燕逢淳兄妹，还有那道暗中窥探的视线。

        方才，燕瑞宁拖着她说话时，白子璇背后忽然冒出一层冷汗。那是一种猎物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觉，毛骨悚然。

        然而，当她婉拒过燕瑞宁的邀请，那种可怕的感觉同时消失不见。走出燕逢淳兄妹的视野范围，白子璇第一件事就是向四周仔细查看。

        她试图于葱茏林木间，找到那个一直偷偷盯着她的人。只是除了漫山遍野的绿色，白子璇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心中疑虑不减反增，白子璇脚步匆匆地回到住处，决定在房中待到明日下山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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