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未署名的生辰礼

“父亲、姐姐，既然是为我选武师傅，怎么着也该问问我自己的意见吧？我与燕、六殿下气场不合，怎么可能做得了师徒？更何况，我也不觉得能从他身上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最后一句话，白子凡到底没勇气大声说出来，只在嗓子眼儿里嘀嘀咕咕。

        然而根本没人理会白少爷的抗拒，燕昭离甚至露出一个堪称亲切的笑容，满目“慈爱”地望着不懂事的小徒弟，“子凡不必忧心，用不上几日，你定会折服在为师的魅力之下。”

        白子凡嘴角抽抽，什么“折服”，是“折磨”还差不多！然而不管他如何作想，此事已成定局，并且按照燕昭离的意思，从今日便开始授课，场地就借用白时定每日晨起后耍大刀的空地。

        白时定笑眯眯地看着唯一的儿子被恶名远扬的燕昭离提走，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白子璇看得奇怪，“父亲，您似乎很信任燕昭离？”

        “咳，还行吧。他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实则有自己的章程。”

        “父亲，您不是常说，我们要与皇室中人保持距离吗？燕昭离他到底有哪里特殊，竟然能让父亲为之破例？”白子璇实在是不解，她干脆大胆猜测，“莫非，您要扶持他登上储君之位？”

        白时定摆摆手，“你别瞎猜。陛下年富力强，立不立储君又有何所谓？我只是瞧着他这个孩子不错，和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不一样，是个值得来往的。”

        白子璇脸上的笑容有丝丝僵硬，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若说燕昭离与众不同，这倒是真的，至于“值得来往”，委实有待商榷。

        “丫头，你怎么不跟过去看看？难道你就不担心，那燕昭离欺负你弟弟？”白时定忽然怂恿起女儿来。

        “父亲您都不担心，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白子璇俏皮地耸耸肩膀，行礼告辞。

        望着自家女儿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的身影，白时定捧着茶杯，摇头失笑，自言自语道：“臭小子，想要拐跑我白时定的女儿，可有得磨！”

        回到院子里，翠芙和兰心正在屋檐下做针线活。见白子璇回来，二人将做到一半的荷包扔进笸箩里，起身服侍。白子璇从针线筐里捡起一只鹅黄色的香包，拿在手上仔细瞧了两眼，不由得啧啧称赞，“你们两个真是心灵手巧，我是做不来这些精细活计。”

        被主子夸了，两个小丫鬟笑得腼腆。翠芙调了一杯蜜茶奉上，兰心则从抽屉里取出一只锦盒，放到桌上请白子璇过目，“小姐，这盒子是在您梳妆台的小柜子里发现的，里头还有一张字条。”

        厚重的紫檀木盒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神鸟引颈长鸣，华丽的尾羽铺散开漫天云霞。这盒子瞧着眼生，白子璇从未见过。打开一瞧，里头的东西险些晃瞎她的眼——只见质地上好的深蓝色金丝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套工艺精湛的头面首饰，发钗耳坠，无一不做工精细，夺人眼球。

        更夸张的是，这套头面，悉数由质地纯净、成色上佳的琉璃制成，哪怕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白子璇出身不低，且自幼跟随在长公主身边，也见过不少好东西，可这头面的价值，还是让她暗暗砸舌。

        如兰心所说，造型精美的主钗下面，压着一张鎏金花笺。白子璇小心翼翼地把花笺抽出来，展开一看，被上头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糊了一脸——“送你的生辰礼”。

        白子璇手上捏着薄薄的花笺，不由得陷入到沉思当中，如此贵重的礼物，会是谁送的呢？仔细端详纸上的字迹，运笔之间遒劲有力，如行云流水，且豪放不羁，是白子璇全然陌生的笔迹。

        首先可以排除白子凡，那臭小子没有这么多零花钱。也不可能是父亲母亲，他二人送生辰礼，从来都讲究一个光明正大，“惊喜”什么的，不存在。

        也不会是长公主。虽说长公主送礼一向都是阔气又壕无人性，但更偏重实用，比如说地契铺面之类的。今年从长公主那儿收到的生辰礼，便是肃京城郊外一座占地逾百亩的庄园。

        思来想去，白子璇仍旧毫无头绪。她一手支颐，另一手捡起一根发簪细细把玩。明媚日光照进房中，打在白子璇手中澄澈通透的琉璃发簪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七彩光晕。

        不知为何，白子璇恍惚在光晕中看到了燕昭离的脸。这堪称诡异的画面让白子璇心中一惊，险些没拿稳手中的发簪。回过神之后，白子璇轻拍胸口，安抚自己脆弱的小心脏。

        她脑海之中冒出一个荒唐又离谱的猜测，这套巧夺天工的头面，该不会是燕昭离的手笔吧？这个荒诞不经的想法一冒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当白子璇仔细回想生辰那几日发生的事情，还给这个想法找到许多支撑依据。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生辰宴那日，燕昭离曾在她房间中出没。其次，白子璇还记得，她初回肃京那日，在绣云坊偶遇燕昭离，当时他手中就捏着一支琉璃发钗。尽管那支琉璃发钗，是燕昭离从白子凡手中抢去的，并且最后被他捏得粉碎……

        停！打住！她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冒出这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白子璇猛地摇头，试图把脑海中那些不着边际的胡乱猜测都甩出去。她这突然的动作，把旁边守着的翠芙和兰心吓一跳。

        “小姐，您怎么了？这锦盒里的东西可是有什么不妥？”小丫鬟关切地问道。

        白子璇轻轻摆手，“和其他生辰礼一样，登记造册后，收进库房吧。”眼不见心净，管它是谁送的东西呢，进了库房，便都是她白子璇的囊中之物。想通这一点之后，顿觉神清气爽。

        天光正好，白子璇踱步到书房，取来上次翻到一半的古籍，打算细细研读。只是手指刚碰到封面，就有丫鬟进来回话，说是管家来了。长着一张喜庆团团脸的管家笑眯眯地走进来，“小姐，如今天气炎热，将军请小姐给小少爷送些茶水解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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