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这可不是皇后不信就能当没有发生的事啊！
平生，我遇到过两次要命的场面，一次是皇后被人下药朝我扑过来，另一次就是现在。
我很想告诉自己泰然处之，但手已经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我还要不要去其他娘娘那通报，我怕。”小宫女死死抓住我的手，流着泪问怎么办。
宫里最宝贝的就是皇后娘娘，谁还管其他人死活，当然是趁着没人注意，溜之大吉。
“通什么报，让她们自求多福吧。”我抓住皇后便跑，小宫女紧跟其后。
“乱贼怎么可能打进皇宫来？”皇后全然不怕，反复说着她的疑惑，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能突破宫门防守，直闯内廷，这群乱贼必然筹谋许久，且安插了内应，以便熟知宫中私密。
那么，内应会是谁呢？
贤王明确自己不会造反，不可能是他。
皇上南巡之事天下皆知，贼人往凤栖殿跑去，也就说贼人的目标，至少打进皇宫的其中一个目标是皇后。有没有可能是贤妃呢？
不过，宫里谁不知道皇后并没有住在凤栖殿，去那只能扑个空，贤妃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难道另有其人？
我想得脑子里一团浆糊，脚步越跑越快，皇后和小宫女有些喘不上气，叫我跑慢一点。
这就是平时勤于锻炼的好处，我没有因为皇后的恩宠而懒惰，并且倒粪桶给我留下的强大臂力、坚硬肌肉至今还在，没有松弛成肥肉哦。
贼人已杀过长廊，跑到御花园，我回头看了一眼，有几个太监和侍卫一同奋力抵抗。
小宫女惊慌四顾，哭喊着：“姐姐，我们要往哪里跑？”
眼前乱花迷眼，我心里没个底，忍不住骂娘，到底是哪个混蛋把御花园建得这么大，没跑出去也就算了，假山半高不高的，藏身都不行。
“娘娘小心。”
一声惊呼未断，我被人猛地一推，与皇后一同跌在树下，正好躲开一支流箭，那箭钉在树上，箭尾还微微颤动，看得我差点提前去世。
“你受伤了？”皇后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两只手在我身上乱摸。
换做平时，我会痒地跳起来，今天却只会傻傻地摇头。
我用不上的假山，贼人用得上。
只见假山之上，贼人居高临下，乱箭四射，宫人的惨叫不绝于耳，皇宫变得跟屠宰场一样。
小宫女呢？是她推开我的，她怎么样了？
“姐姐……”熟悉的哭泣声从花丛传来。
身形娇小的小宫女跌在花丛中，她想爬起来，我捂着嘴冲她摇头，她脚边还有几具中箭而亡的尸体，只要她不动，应该没人会发现。
小宫女听话地趴回去，脸埋在地上，一动不动，活像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死去的人。真聪明啊！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带她去泰宁殿见世面。
咻，又一支利箭飞来，我完全傻眼了，老天，能不能给我点反应的时间，我又不是贤王，他会飞的。
箭头渐渐逼近，我连埋怨都不会了，躲不过去，流点血也没事，能不能不要扎中我的心脏，心脏一破，无力回天。
我想活着，想和皇后一起活着，玉兰酥还没做，我不想死。
属于我的时间停滞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忽然，一抹带着苏合香气息的红色盖住我的双眼。
苏合香这种香料，解郁辟邪，我说她心情不好，特意去选的。
红色，是我今天为她穿的。
皇后抱住我，用命在护我。
泪从眼角滑下来，我问自己，她会像这滴眼泪一样离开我，再也不回来吗？
她会死吗？
她好像是死了。
一个白衣男人，应该是勾魂的白无常，拉着她的手臂，把她从我身上拉开。
我知道人死了，灵魂会飞走，那么身体也会随之变轻吗？
我感觉不到她身体的重量。她一定是舍不得我，不想跟白无常走，所以向躺在地上的我伸出手。
过去故事里，又是谁说的，别牵鬼魂的手，会被带到地狱去的。
我抓住她，没关系，跟她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我抓住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又后知后觉地爬起来，拥住她的灵魂：“你别死，不要死。”我突然吧唧一口，我吻上她的唇。皇后有要睁开眼睛时候了。
发现，嘴巴不能透气，唔唔～这人怎么这么不分场合，是吓到了？突然吻下来了。
皇后猛地推开我：“这孩子吓傻了”。
我反复说着“不要死”，她终于也抱住我，安慰道：“我没死。”
我完全听不进去：“你骗我，你要走了，白无常都来接你了。”
“驴姑娘，皇后娘娘真的平安无事。”白无常神色异常地盯着我。
“放泥麻了的屁，你个鬼差都来了。”我恨恨地骂着。
白无常也不生气，又说了一次：“二位都还活着。”
“真的没死吗？”我把耳朵贴在皇后胸前，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告诉我，皇后真的没死。
顿时之间…
我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无常也跟着笑道：“王爷果然没说错，驴姑娘真是一根筋。”
我惊魂未定，脑子还转不动，无暇顾及“驴姑娘”这个奇奇怪怪的称呼。
白无常身后，侍卫长正指挥手下，将束手就擒的乱贼押入天牢，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有乱贼的，也有宫人的。
在我被皇后护住那一段失神的时间里，大批禁军涌入御花园，制服了贼人。
适才对我和皇后放箭的那个乱贼倒在假山下，背后被扎成了刺猬，每一支箭的箭羽皆为纯黑色，那是禁军射手的杰作。
视线回到白无常身上，长得还挺清秀，右耳垂上有一颗红痣，带来莫名的熟悉感。他手中提着一柄剑，脚边不远处躺着
一支断成两截的箭，很明显是他救了皇后。
白无常看向皇后，道：“娘娘请安心，乱贼已被镇压。”
皇后狐疑地问道：“你是贤王的人？”
白无常不承认，也没否认，他拱手低头，施一礼道：“在下是教授大皇子剑术的老师。”
“我从未听说过你。”
“娘娘，在下是前几日才进宫的。”
皇后还想问什么，白无常并不给人机会，只说内廷重地，他不宜久留，旋即举步离开。
我盯着那道白色身影，生锈的大脑哐哧哐哧开始转动。
白无常叫我什么？”驴姑娘”。全天下只有贤王骂我是驴子。
还有，大皇子生性顽劣，换老师跟吃饭一样勤快，但为什么偏是□□发生之前，宫中来了新的剑术老师呢？
我原本以为□□与贤王无关，现在看来，贤王搞不好是幕后黑手。
白无常经过侍卫长身边时，说了几句话，侍卫长发现皇后在此，对白无常说了一句“多谢白先生出手相助”。
我扶着下巴，白无常不是鬼差，但他见鬼的真姓白。
侍卫长疾步赶来，跪到皇后面前，说了一番请罪之言，又说乱贼人数众多，且了解宫中布局，禁军都督担心有漏网之鱼藏匿在宫中，请皇后先回凤栖殿稍作歇息，那里是禁军最先剿灭乱贼的地方，已派人把守，比较安全。
小宫女从花丛里爬出来，要跟我们一块儿去，我见她手臂和脸被花草划伤，让她先跟其余受伤的宫人到太医院。
侍卫长命人将御花园赏景专用的马车拉过来，派四名侍卫与我一同送皇后去凤栖殿。
坐上车前，皇后抓了一把我的手，她莞尔一笑，看不出情绪：“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回到凤栖殿。”
“凤栖殿在等着她的主人。”我说。
观景马车四面无壁，仅座位后方竖着一顶华盖，一路上皇后
时不时转头看我，就像在确认我还在不在一样。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始终回以微笑，却没有想到，大难并未过去。
马车在途径宜兰殿时被容妃拦下，这是大皇子和小公主的母亲，非常温良的一个女子，不骄不躁，不争不抢，贤妃进宫以前，皇上最喜欢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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