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冯·诺依曼机器
“麻烦了啊……”
苏醒低声嘀咕着，打量了一下把自己团团围住的怪物们。
像是水螅一样，在天空中漂浮的巨大生物挥舞着透明的触手，放眼望去十几头的样子。从地面突兀迅猛地钻出来的虫子，二十多头，样子像是巨大的乌贼，即使是上面生长的细小触手直径也有卡车大小，在自己的镇压下依然引起了一场小小的地震。不知何处出来，已经贴得很近的几团不可名状的颜色四处漂浮在空气中，轻轻一碰触就感觉像是被酸腐蚀般难受。还有占满了每一寸土地，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食尸鬼，狰狞地吐着舌头，纷纷露出了泛黄的獠牙。
这些是克苏鲁神话里面的生物。近现代小说构成的神话体系按理说是不能动摇正经宗教的，然而这个世界的基础是虚渊玄的设定，而虚渊玄本人又是克苏鲁厨，这样看来，不止道教，恐怕佛教、基督教等等所有能被克苏鲁这个大杂烩扯到的宗教使用的术式都没有太大效果……
啧。
苏醒默默地摇了摇头，又点了一遍这些怪物。飞天水螅，钻地魔虫，星之彩和食尸鬼，其中钻地魔虫印象中极端怕水倒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其他都只能硬上了。不过，数量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猛地袭来的是一阵伴着眩晕的恶心。像是通宵学习之后再看一上午电脑接着一直学到第二天晚上十二点还不睡觉的感觉。昏昏欲睡和截然相反的头痛欲裂一起翻了上来，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咝……”
轻轻吸了一口气，苏醒的神经开始舒缓下来。万能的资讯梳理着怠倦的精神，化身的立华奏本人也是平和的性子，突如其来的精神攻击没有一秒钟就完全化解掉了。
“嗷——”
然而也就是这稍慢的一刹那，饥饿的怪物们也已经纷纷啸叫着扑了上来！黑压压望不到边际，连缝隙都难得见到，像是整片天地都在向自己袭来。
苏醒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动作，只是旁若无人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
“A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
像是龙吟一样巨大的轰鸣席卷了半个森林的面积。食尸鬼在一吼之中尽数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地死去；就连飞天水螅和钻地魔虫也开始抽搐起来，只有本体是一团颜色的星之彩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Howling。立华奏利用AngelPlayer开发的群攻技能，通过巨大的声波造成杀伤。虽然在强力从者之间的战斗中没有多大用处，不过已经足以清理小怪了。
怪物们在这一次攻击中，减员了百分之九十。苏醒当即就要迈步向前乘胜追击，刚向前一步却硬生生停住了。
被击倒的怪物们晃晃悠悠地又站了起来。划出伤口的恢复如初，被轰成粉末的干脆凭空复活……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怪物们已经恢复原样，继续逼近。
“你赢不了的……”
Caster桀桀怪笑着，翻动着手中的螺湮城教本。明知应该是那本魔道书发动的礼仪咒法，苏醒却没办法无视掉两人中间无数的怪物直冲过去。
反手就是一刀，一只围上来的食尸鬼化为了灰尘，然而立刻就有另一只食尸鬼补了上来。一顿足让十米之内的怪物死去，苏醒思索着有效的对策。
再生吗……如果不能抑制对手的再生的话，就采用同样的战术吧。
沉吟了半秒不到的时间，苏醒果断地下了决定。
所谓再生，宏观角度就是战略的胜利。在双方都采取有限的、不可发展的战略时其中一方采用了发展的、运动的战略，将不可回收的兵力变成能够反复利用的工具，要打比方的话就像是循环利用能源的战略。但是，这个还远远没有触及更加根本而单纯的策略——就是发展，不断地发展。
亮银色充满现代科技感的小巧造物从苏醒手中滑落，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就铺展开来。
那是一个圆润完美的金属球体。
本质上是资讯的体现，小巧身体所包含的就是能够被苏醒实时操控的信息：现在只有一个，寻找资源，复制自身。
发出沙沙的响声，亮银色在地面上流泻，如同蔓延的病毒一样速度指数式加快，短短几秒钟就变成了疯狂喷涌的银色海洋。
它们铺满了每一个地方，甚至连土地都下陷了十几米……人类的金属管道，不知名的电气线路，钻地魔虫们的身躯……一瞬间就全部暴露无遗。
传染式的复制。从最初的一台机器变成两台，四台，八台，每一刹那数据都在翻倍，当Caster反应过来的时候，机器的海洋已经染遍了整片森林。
苏醒摆弄着十指：“这是【势】的胜利……”
已经不用他出手了。同一时间，银色的机器海洋终于布满了每一只怪物的身上。尖叫，哀鸣，不可名状的诅咒着，它们垂死挣扎拼命舞动；一台机器损坏的同时，十几台机器已经游上了它们的身体，开始开采资源，复制本体。
无论是空中时隐时现半物质化的飞天水螅，还是完全没有实体的星之彩，抑或是身体坚韧的钻地魔虫和数量铺天盖地的食尸鬼，都在一瞬间被啃食殆尽。纯粹由资讯构成的机器可以违反常理，在资讯操作的眼中物质和精神只不过是不同的代码，天空和大地之间的距离也只不过是需要改写的高度坐标。没有东西能挡在这种可怕的造物面前。
像是井喷一样，以苏醒为中心，银色小球源源不断地向四周喷涌。淹没了所有的克苏鲁怪物。在蔓延到Caster身上的前一刻，他的身影如同雾气般悄然消失。
闭眼感应了片刻，苏醒的眉头微微松开。
（完全消失了。看样子是他信奉的邪神帮了忙？也许只是那本书的作用……虽然当场灭杀最为保险，不过这样也可以接受。只是接下来几天行事未免缚手缚脚，保险起见要把贞德一直带在身边才行，还有法坛也要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在做之前，先要做好收尾工作。”
打了个响指，已经蔓延到森林边缘的银色海洋中同一瞬间如同烧开的滚水般沸腾开来。这一刻，至少百分之八十的银色小球无声无息地【结束】，回归成了最为原始的资讯；剩下接近百分之二十的银色小球则是毫无反应，依旧在病毒式疯狂扩张，只是由于基数瞬间减少的原因速率暂时降低下来。
（……果然和预料完全一样……）
沉默着，苏醒双手利索地一合，一个方圆百米的蛋壳形状禁制把所有剩下的银色海洋包围起来，向中间挤压。
寂静无声。十几秒后，所有银色小球确认死亡。无论是【复制】还是【啃食】抑或是其他什么，全部机能都被彻彻底底地破坏。
这次战斗，苏醒的目的并不只是杀掉Caster；还有验证心中的一个猜测。当然，这种策略也是理论上最适合应对Caster的就是了。
由资讯构成的造物，在数量足够多时会自发产生突变。不断复制中产生的微小错误将会被复制继承下去，而错误被突变修正到正确道路上几乎是不可能事件。打个比方，就像小时候曾经玩过的传话游戏，第一个人到最后一个人，如果中间有了微小的错误，最后几乎就不可能得到正确的内容——通常是更加离谱的结果。更加要命的是，可怕的自我复制性让这种突变变得极为明显而迅速，在足够大的时间维度上具备绝对不可控性。
和受苏醒操控，只要改变一条资讯就会自灭的武器不同，这些变异的银色小球只能通过瞬间输出的强大攻击才能够湮灭。否则，它甚至能够啃食以资讯形式存在的任何攻击。这是实实在在的潘多拉魔盒，稍加大意，整个世界就会因此毁灭——而苏醒并不只是想要这样的结果，他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哟，贞德……幸不辱命。”
苏醒抬手冲着从屋里走出来的贞德打了个招呼。
“那个Caster跑掉了，一会儿帮在下移动下法坛；还有，这几天我们不能分开了。”
贞德认真地点点头，样子让苏醒莫名地觉得有点呆萌，不过他也能够确认贞德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两人都不是蠢货。
“遇到攻击的时候，尽量不要暴露实力；装作是菜鸟御主就可以，你的力量在关键时候可能会起到重要的作用。——还有，一会儿陪在下去买点材料，要再建一个法坛……”
苏醒一边破坏着现场，避免让别人看出两方的力量，一边唠唠叨叨地吩咐。
“还有要供奉的吗？”
“钉头七箭书是一件宝贝；另一件宝贝虽然还没有成型，不过托刚刚的战斗所赐，也已经有眉目了。”
苏醒心满意足地揭开了禁制的盖子，里面凝练的一物散发着乳白色的毫光。
颤颤巍巍，看上去并不坚固，像是发育**的样子；长七寸，有眼有口，状如黄芽白雪。
这是一口飞刀。
PS：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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