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弥补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法阵和九天消失其中的场景，大致明白了情况，也是，趁女妲现在的灵力四散后还可循之际，跟着灵力下凡投胎，说不定可以探寻到女妲的魂魄，从而再次恢复灵锚，解决问题的根本。

        能想到这个法子的，不愧是主神啊，白泽在心里对这几位赞叹有加。

        “九天不如臣合适，不一定能确保跟上女妲尊神，臣请去。”说话的是天吴。

        天帝与他相望，难得犹豫了，“让吾想想。”

        西王母凑前，声音不大不小地劝道：“定不能让他再跟去了，设想一下，若吾等一时间全部遁入大道，至少要留一主神或候选在此坐镇才是，如今九天已经跟去了。”

        天帝微微摇头，望向天吴，“此事过于重要。”

        天吴似乎就等此话，沉沉一拜，“臣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诶诶诶？怎么回事？”无作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这样吧，无神无妖为他解答便是了。

        白泽转转眼珠，强迫自己清醒些。

        他看向西王母的双眼，那是一双多么锐利的眼睛，而那双眼睛正盯着天帝。“该当如何？”她问道，白泽能闻出来，如今已是她忍耐的极限。

        “不妨事，那丫头不会有危险的。”太乙青玄帝君不知何时到了跟前，安慰道，严肃、古板、可靠。

        之后，紫微、后土，以及一众上天庭来问询的各族、各界代表，都陆续跟了过来。此处正好是南天门附近的一块空地，地势尚高，隐约能看到天庭最高权威的议事宝殿—灵霄大殿。

        西王母处理对外事宜素来得当。她挥挥手，整理了一下落脚之处的残垣断瓦，率先发言。

        “诸位操劳了，如今灵力有异，恐有大变，女妲尊神入凡。吾等也要有新对策。”

        此话说的，就是要保全神族颜面，摘去女妲私自卸任、私自下凡的丑闻。女妲入凡是灵力有异的对策么？听者可以这么被引导，反正这话并未直接指明，那么它既可以被认为是，灵力异动，女妲尊神也下凡了；也更可以被认为，因为灵力异动，所以女妲下凡解决，诸位相应的该有新对策了。

        如此，这话处处都是漏洞，却又没落下把柄，模凌两可，就是没解释灵力为何有异动，或者说，是谁造成的。

        有意思。但如此，在第一现场的白泽就危险了，他会被灭口吗？

        天帝似乎有些为难，思索片刻，叹道，“天下受其照拂已久，她倦了，也就想着法子走了。”此话说完，立马掀起轰然大波，窃窃私语之声，比比皆是，西王母手紧紧攥着，指节发白。

        天帝顿了顿，其实说到这也可了，但是……

        “走了，灵力循环就乱了。”

        “如今灵力分散为四股，恐怕是要落到某些生灵身上，请诸位多多留意，尽快分享。”

        众卿哗然！

        原来白泽之前猜测的是对的，真有生灵引子，而且是四个！神族果然站在灵力顶端，白泽百思不得其解的，他们已经探出个所以然。只是，连他们都不确定这四股的精准走向，那么，百花仙子，白泽无论如何也要再见一面。

        西王母难以置信地看着天帝，他这般说，就是挑破了女妲犯错且离职之事，也与她的维护之意相悖。她面上平静，唯有眼神尖锐得如芒刺，末了凑一个浅浅的冷笑。

        天帝看着有些无奈。

        白泽只觉得今天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都该见怪不怪了，他似笑非笑，向周围看去。

        各族各界代表不少，如他那般表现得老神在在、处乱不惊的居多，反倒是神族各辈都因着不同原因，有着不同程度的震惊，毕竟女妲无论如何，也算神族的半个精神领袖了。

        久居不出的紫微上神向着天帝轻轻摇头，动作之细微，极难察觉，头部细看也不像动了的样子，唯有搭到肩上的两块犀玉制品轻轻晃动。

        紫微以往雍容华贵，摘星为饰，以云练裳，珠子只在云笈堂的画像里见他戴过一次，还是盛名之下的东方青龙珠，海底龙宫、天上凤栖山中顶顶上乘的宝物都够不到他的衣袖。如今这人间寻常价格、不伦不类的粗糙之物，他却将其附在身上，正所谓诸事难料。

        价值一般又审美怪异的东西，一看就是长生帝君在凡间搜罗的小玩意，他是真觉得这些“风雅之物”好的，如果它们再来点故事，长生就一定要买下，再分享给紫微，而紫微，给什么就戴什么，看也不看，毫不犹豫，好像也觉得它们好似的。

        小一些的神官见了都好奇不已，以为这些人间几个铜钱的物什是什么绝世珍宝，毕竟这尊神从来都是戴天上星的大户。

        长生自从上代玉霄宫宫主魂销青龙珠中后，自责不已，披了一破烂道士服，下凡还愿，说是要替世人消灾避难，化解命数，以弥补过错。虽说大部分时间都在平界，但也时不时拐个弯来到灵妖的尊谷和幽都，久而久之，白泽倒成了他的半个朋友。

        只是不知道玉霄宫宫主魂断与他何干，他又何错之有，白泽也不打算过多询问。

        只见天帝默默走到紫微跟前，问：“长生何时回来？”

        “陛下，你知他最是心软，又最是悲悯，总要把过错揽到自身，若不让他做些事情，就是在逼死他。吾代他管理天上事务已有数年，陛下可以放心。”

        就是赖着不回，还有另一个尊神撑腰罢了！

        “大道运转，众生命运皆在其中，神、人不论，怎样下场，命数也。神命尚是如此，人命运更是如此。除了大道，还有轮回，他长生能帮几个人？而且帮一时就能帮一世么？寻找女妲，急需他之所能。”

        白泽知道，长生不怕罚，又视一切功名身份为无物，估计就算是被收了神籍也不会回来。天庭恐怕比白泽更清楚他的脾气，所以这些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次不同。

        上神里，掌管灵力循环的，只有三神，一曰，女妲，万物灵力之锚；二曰，西王母，神族方壶岛统率；三曰，长生，人鬼循环之掌事。

        天帝若有所思，也不看紫微，兀自说道，“他久居凡间，吾想着，还是让无作为上神去照应一二的好。”

        紫微一听这话就要发作，天帝不等他回应，转身走了，丢下一句，“他本来也与无作为上神志同道合，说不定能互相影响，也是一桩美事。”

        天帝是劝不动长生，但他劝得动紫薇，而紫薇有办法把长生弄回来。

        额，白泽沉默，他确实知道点什么，但是长生已经算是白泽的半个朋友了，他也不想过多评论，只是这神族“丑闻”确有三个：

        一是最不正经无作为；二是单相苦恋女尊神；三便是久也不回长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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