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我一边跑,一边窘迫于自己的莫名失态,装作若有急事的样子,在路过二年级放学的队伍前把嘉儿喊我的声音当作耳边风。

        直到我一路跑到海滨公园的时候,心脏已经快要蹦跶到高速140码了。我不得不停下来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解开了外套的衣链让初秋的风灌进来,强迫脑袋和身体降温。

        我把外套的兜帽盖在脑袋上遮住视野,仿佛这样就可以带来安全感。但,即使是喘息平复了,心跳却依旧扑通扑通闹个不停,仿佛是一个讯号,示意我有什么东西即将改变。

        所幸,我并不是像光子郎那样凡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我很快就把那段奇妙的经历抛掷脑后,重新成为了快乐的高滨瑞江。每天抱着篮球足球乒乓球跑来跑去,和小仓一起被学生会的人使劲使唤。

        但是人生就是这样,喜怒哀乐往往是呈正态分布的,过了一段波段曲线就要进入到下一过程。

        事情的开始,是有一天我的美惠妈妈破天荒和早放学的我在家门口意外会面。我手里揣着早拿出来的钥匙,看着她那样呆站在门口,很像一个被关禁闭的小孩。

        我思索了两秒,问她,“逃班了?”

        美惠呛了一下,表示自己只是忘记带钥匙了。

        我在开门的时候,发现钥匙柄转到右圈有点卡了,我不得不用两只手去转门,纠结着到底是钥匙的问题还是锁的问题。我妈的高跟鞋跟踏着地砖轻碰发出哒哒的声音,她大概是上前迈了一小步,因为我感觉到她轻轻把手掌盖在我的肩膀上,半蹲着对我说:

        “瑞江,妈妈要调去分台指导工作了。”她好像在小心观察我,“我决定带你一起去。”

        “去哪?”我还迷糊着没听懂话中的含义。

        “去光丘。”她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台里设了关于这次事件的调查组。调查说光丘是最初怪兽出现的地方。”

        “调查不是警察该做的事情吗。”

        “是的,但是把真相平等的告诉每一个人是电视台该做的事情。”

        咔哒,钥匙彻底断在了锁孔里。

        我起初只是烦躁,因为钥匙断了,要找锁匠来开,会影响晚饭和我今天的作业。但在我们一起下楼决定先吃饭抚慰饥肠辘辘的疲惫身躯的时候,我的情绪到了顶峰。我推开汉堡和可乐,把脸埋在臂弯里,又做起我的缩头乌龟。我妈也没动薯饼,只是在等我读条,和每次一样把情绪闹过去。

        按照她的话,我读完这个学期就要离开了。要搬去光丘读我的第三所小学。在没有太一的地方重新认识伙伴。

        当大人是不是很狡猾?他们永远有你无法反驳和多的数不清的借口让你自己去消化接纳他们的决定。蒙眼忽视你的无可奈何,再告诉你你不这样做就是你的不懂事和你的错误。

        我时常觉得迷惑,为什么每次妥协的都是我呢。这样得到的空头夸奖和好孩子的自我安慰,不是都是麻痹自己的糖衣炮弹吗。

        第二周回到学校的时候,我避开了太一一起上学一段时间。

        我好怕自己兜不住心事先把这事儿漏出来,不知道太一会怎么样,但我是还没自己做好准备。小仓率先看出了我的坐立不安,她悄悄从胳膊肘怼我,挤眉弄眼,“少女忧愁,不是思春就是伤春了。”

        我说我是悲秋。小仓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和报菜名一样报了几个名字,“八神?石田?本宫?”

        我只是摇头她也吃不准我哪一套。只当是我腼腆不愿承认。

        下午我也没有看足球队踢练习赛了,我只想把活干完回家。搬箱子的时候突然有人帮我提了另一边。

        我隔着箱子看到半个反光的护目镜片,条件反射说出那个名字,“太一?”

        “瑞江学姐,是太一学长喊我来的!”那个护目镜上下跃动了一下,大辅从箱子旁边露出半张脸,“是我啦!”

        我说不上是失落是庆幸。大辅帮我挪到器材室,问我是不是最近很忙。

        “好久没看到瑞江学姐了。”他高兴地摸摸鼻子,“队里大家都很想你哦。”

        我磨蹭了一会,借口要清点箱子里的矿泉水数量把他支走了。

        结果今天放学是我值日,等我收拾完下楼的时候,靠墙边站了一个人,护目镜顺着日光闪了一下我的眼睛。

        “大辅?”

        我眯了一下眼睛。结果对方先开口了,“是我。瑞江。”

        太一抱着脑袋把头侧向我,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

        “你最近看起来不高兴。”

        他无比确定的语气让我难得心情却好了一些,微妙地很想杠他一下。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

        “你又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知不知道你不高兴。”

        什么鬼。我看着太一突然来了劲似的,车轱辘话转来转去。心想这可能就是男人吧。男人总是这么令人无语的。

        “我没什么。”我决定糊弄他,看他难得有点吃瘪,久违感到了一丝扭曲的快乐,“太一呢,足球赛有信心吗?”

        于是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我听他说了大辅最近射门百发百误,守门的小川胖到跑不动,还有石田与他四个校园绯闻女友等一系列故事。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我当陪客,听到家门口,太一甩了下肩膀上的足球袋顺口问,”瑞江呢,最近在做什么?“

        我苦思冥想了一会,从学校到家,从早饭到晚饭,实在回忆不出什么有意思的片段。

        于是我如实摇了摇头。

        我似乎总是如此。有人会为了上学路边开的花,午饭遇到喜欢的菜,自动贩卖机多滚出的一瓶饮料很轻而易举地雀跃起来。或许是我快乐的阈值太高。和他们在一起我就好像笨蛋一样扫兴。

        “瑞江你运动会那天,是不是会很忙?”

        走到楼里的时候,太一把我切换回来。

        “7点到校,八点核对器材,八点半点入场负责运水和编号背心,九点就要候着个别项目比赛怕万一有人受伤。”我扳着手指头,算着时间和任务量。抽空还要拍照片,写通讯稿。

        我算完看着太一点了点头,好像是挺忙的。

        太一挠了挠头,问我那下午的时候班级足球赛还能不能来观场。

        我其实下午挺空的。

        我和小仓交接完,把通讯稿一扔,下午就算偷偷溜回家也没人知道。但我就是忍不住愁眉苦脸,拧着把眉毛,“伤脑筋,我不知道我要不要去和其他同学协调一下。”搞得像石田大和真的与四个绯闻女友周旋那样忙。

        太一盯了我一会,忽然朝我笑了下。

        “算啦,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我已经转开钥匙了,但是只握着门把手,看太一在那里猴急地找钥匙。

        “真是的,到哪里去了嘛。”他嘟囔着,蹲下来把书包和球放在门前的踏垫上。

        “就是因为你每次都乱放,所以才找不到的啊。”

        我说着风凉话,却还是做不到扔太一一个人在走廊,倒不是因为秋天天气凉了,而是确实有一些丢脸。

        “太一。”我蹲在太一旁边,托着下巴,“要是我来的话,你会很高兴吗。”

        叮铃。

        那是嘉儿做的手工铃,前些日子刚挂在迷失猫咪的颈环上。我和太一一起低头,一只毛茸茸一头钻进了太一敞开的包里。

        “太一,瑞江姐姐?”

        嘉儿大概是听到了声音从内打开了门,所以猫咪跑出来了。她迷茫的看着我俩收拾残局,一个抓猫,一个理翻乱的课本。

        “得救了,谢谢啦嘉儿!”

        真是没半点年长兄的样子。这家伙把猫咪单手一提,夹在臂弯里,不顾猫咪吱哇乱叫就要抬脚进屋。

        我站起来拍了拍手,回到隔壁的时候又听到那小子扯开嗓子喊了我的名字。

        “又怎么啦?”

        我装作没好气地探出半个头,对面是同样扒着门沿探出半个头的太一。

        “没事没事,只是我前面忘了说啦。”太一摆摆手,装作讪笑讨好的说,“瑞江大人如果能来看球赛,我当然会开心。”

        “要记得给我加油啊!”

        太一朝我竖起拇指,背后嘉儿在问太一晚饭吃什么,随后合上的门断隔了他的回复。也好像把我们的世界短暂地隔了起来。

        我好像还没答应他吧,瞧那副得意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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