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类
伊芙琳站在一列女仆当中，和其他人一样，看着床上的美人。
她表面冷静，内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怪不得会觉得熟悉。
这个莉莉丝居然和她的玛蒂娜长得一模一样。
除了莉莉丝是残疾，而她的玛蒂娜是健全的。
但两人真的太像了。
如果莉莉丝真的是玛蒂娜，伊芙琳简直不敢想象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心疼得她都想哭了。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确认一下。
莉莉丝的用餐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女仆长依依不舍地领着大家出去，一出门就又恢复凶巴巴的神色。
“领主说下午有客人会来，你们守着莉莉丝小姐，不准没规矩，若是违反，哼哼……你们知道那些恶魔的下场。”
说完，讨人厌的女仆长终于走了。
过了一会，伊芙琳从下面端了一盘水果，对几位神色疑惑的女仆道：“是女仆长让我给莉莉丝小姐端的。”
几个女仆便没有阻拦，满脸艳羡地看着伊芙琳进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莉莉丝从被子里探出头。
“谁？”
伊芙琳将托盘放在桌上，走近她，压低声音询问：“玛蒂娜，是你吗？”
莉莉丝沉默一会，才在系统的提醒下，想起了这位故人。
“伊芙琳？”
“真的是你？！”伊芙琳忍不住拔高了音调，再次见到莉莉丝，她惊喜过望，握住她的手。
见到她失去神采的眸子，以及无法行动的腿。
她不由得哽咽：“天啊，玛蒂娜，你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怪我，要不是当初我被尤利召唤，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我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放任你一个人在那么危险的地方，都是我的错，玛蒂娜，我可怜的玛蒂娜，呜呜……”
伊芙琳絮絮叨叨地说而很多，流的眼泪也越来越多，哭得整张脸都花了。
“嗯……”莉莉丝伸出手，本来想摸她的脸庞，结果摸到她的脑袋，随即揉了揉。
“没关系的，不是你的错。”
莉莉丝说的是实话，确实和伊芙琳无关，但后者不信。
“尤利也是这样，你也是，我真的是太……”
悲伤的魅魔开始咒骂自己，哪怕莉莉丝看不见，也能从她的声音中感知到她有多么自责难过。
她将一切的过错拦在自己身上。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莉莉丝得知，不久前，伊芙琳失去了一位重要的朋友，而造成的原因也是她自己。
莉莉丝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也不擅长安慰人，只能任由伊芙琳的哭诉。
好在小魅魔并没有沉溺太久，她还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她来是什么目的。
不过现在，莉莉丝既然就是她的玛蒂娜，她原先的计划肯定要改变了。
伊芙琳不可能让莉莉丝当诱饵，她已经失去尤利了，不能再让莉莉丝冒险。
“蒙塔有没有欺负你？”
伊芙琳看着莉莉丝的脸庞。
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
蒙塔那个黑皮鬼怎么可能把莉莉丝照顾得好。
莉莉丝摇了摇头，“没有。”
“他不是一个好东西，你别被他骗了，我先带你离开吧。”
离开吗？
莉莉丝眉眼间有些怀疑，虽然这个小魅魔说得这么信誓旦旦，但她不觉得迷糊的伊芙琳能成功。
她沉思一会，顺着感觉，摸到床旁边的鸟笼，从笼子中掏出半死不活的小蝙蝠。
也是因为库里蒂斯受的伤太严重，气息虚弱，蒙塔才误以为真的是一只神智低下的低等血族。
莉莉丝将小蝙蝠递给伊芙琳。
伊芙琳沾满泪水的脸顿时红了。
“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多不好意思，我都没有准备什么，莉莉丝你喜欢钻石吗，还是漂亮的裙子？”
莉莉丝：……
偷听的系统都忍不住笑了。
【这只小魅魔还挺可爱的。】
莉莉丝摇头，打断她歪得没边的想法。
“他是我的朋友，你能将他带出去吗？”
伊芙琳神色失落，“原来不是礼物啊……好吧，你想让我送他去哪儿？”
她嫌弃地捻起小蝙蝠的翅膀，甩了甩。
“去梦魇之地，有一家血族开的旅馆叫‘布拉德’，你把他送到那儿可以吗？”
伊芙琳颔首，“好，不过我……还是不放心你，你和我一起走吧。”
“走不掉的。”莉莉丝垂下眼帘，拉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伊芙琳瞳孔一缩。
美人纤细的脚腕上戴着脚拷，精致的银链顺着向下连接床底。
“该死的蒙塔!他居然敢这么做！”戾气浮上小魅魔的眼睛，怒火中烧，她狠不得现在就去找蒙塔干架。
“我一定要弄死他！”
外面已经有女仆出声，疑惑伊芙琳怎么待了这么久，她只能将小蝙蝠藏在袖子里，不舍地和莉莉丝告别。
“你等着我，我会让蒙塔付出代价的。”
莉莉丝乖巧地应了一声，等伊芙琳出去，她就又重新躺回床上。
“你真的不让我去光明的梦境吗？”
【你得和我保证你不欺负他。】
“哦，那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感觉，身体被人抱了起来。
“蒙塔？”
蒙塔温柔的声音传来。
“嗯，该吃晚饭了。”
每次只要蒙塔在，莉莉丝都会被他抱在怀里用餐，他已经摸清了莉莉丝的口味，不用她说，就知道先喂什么。
比起放在盘子里等莉莉丝吃，他更喜欢亲自喂到莉莉丝嘴边。
莉莉丝含下勺子里的汤，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她感受到一道视线，在隐密的打量。
在中途，蒙塔因为有事出去了。
只余下仆人们服侍莉莉丝。
周围很安静，若不是盘子里有摆动的声音，莉莉丝都以为没有人。
在用完餐后，莉莉丝准备拿起桌旁边的纸巾，却摸了一个空。
接着嘴角被人用纸巾触碰。
“莉莉丝小姐，我帮你。”
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莉莉丝第一反应就是尤利乌斯，但声音又不像，这道声音很清脆干净，不像尤利乌斯尾音总是逗弄人的往上翘。
唤了几声系统，也没听见它回应，估计又是休眠去了。
“咕噜”声不适宜地响起。
少年不好意思地开口。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饿了。”声音越说越小。
莉莉丝摇头，旁边没有训斥的声音，说明周围应该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其他人呢？”
“他们都帮忙去了，听说城堡里来了贵客，然后就是，我是人类，大领主觉得，你也许在同类照顾下更加自在，所以才……”
“这样啊。”莉莉丝意味深长，“你多大了？”
“十六岁，比您小一点。”少年似乎蹲了下来，牵住了她的裙摆，道：“我可以叫您莉莉丝姐姐吗，城堡里就我和您两个人类，我害怕。”
莉莉丝没有回答。
但少年自以为她答应了。
“莉莉丝姐姐，您现在要回房间吗？”
他也没等莉莉丝回答，就打横将她抱起来，“我送您回去。”
“旁边有轮椅。”莉莉丝脸色有点冷，她不喜欢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这么亲密的接触。
再说，蒙塔也下了令，仆人是不允许抱着莉莉丝，代替走路的。
这是专属于他的。
“可是轮椅哪有我抱着舒服，马上就到啦。”
莉莉丝皱眉，伸出手准备打这位放肆的仆人一巴掌。
电子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嗯嗯？死亡君主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还抱着你，不对，莉莉丝你想干嘛！】
【你是不是又想动手！】
【我靠，大领主也在门外，这是什么情况。】
听到系统的这番话，莉莉丝手的力道变轻了，比起打，更像是抚摸少年的脸庞，然后顺着向下，攀上他的脖颈。
莉莉丝的头也歪了过去，靠在他的颈窝。
“是呢，坐轮椅哪有你抱着舒服。”她刻意柔和的嗓音，像是格外珍惜眼前人。
依赖的模样，就连尤利乌斯都愣了一下。
蒙塔站在门外，从他这个角度看，莉莉丝和他的君主很亲密，气氛和谐，就像他们之前一样。
顿时不甘和嫉妒瞬间席卷上来。
恶魔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克制的种族。
他头一次违抗君主，在不是约定好的时间，出声。
“莉莉丝。”
“蒙塔？”莉莉丝从少年的怀里探出头，疑惑地询问：“你回来了？”
“嗯。”
蒙塔将莉莉丝抱到自己怀里，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视线对向自己，哪怕莉莉丝看不见。
尤利乌斯嘴角依旧是玩味的笑，对于蒙塔的动作并没有阻拦，只是眸底溅起暗色的波纹。
见到蒙塔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莉莉丝受到一点伤害，也不愿旁人多瞧一眼。
这位大领主将恶魔的占有欲展现得淋漓尽致。
尽管面对自己曾经的君主，也抵挡不了爱情的洪流。
有够好笑的。
尤利乌斯往后坐在莉莉丝刚才的位置上，用叉子拨动盘里的食物。
瞥到蒙塔终于从屋里走出来。
手中的银叉甩了出去，擦着大领主的脸颊而过，留下三道血痕。
蒙塔单膝跪地，“请您宽恕。”
“爱情嘛，我理解的。”
尤利乌斯走到他身边，低下身子，愉快地分享自己发现的事。
“蒙塔，她好像不爱你呢，你瞧刚才她有多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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