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活埋
“你来这处干什么？”二姨娘狐疑地看向四周，这是府中的杨柳林，不知道这丫头打的什么鬼主意。
柳初夏不着急回答她的问题，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这次主角的到来。
很快，一群家丁抬着椅子和屏风过来，她与二姨娘的眼神同时亮起来，彼此心中各自算计着，不知道今日的姜王是怎么了，竟在外面立起了屏风，柳初夏是怕他，可是现如今看不见还有些好奇，便大着胆子抬起头隔着屏风想要看清。
屏风就是普通的样式，姜蘅其他的贴身侍卫站在屏风两侧，柳初夏一下就发现那日提醒她去找二姨娘的人不在，模模糊糊似乎能够看清姜王的轮廓，视线慢慢上移，阳光透过屏风连细弱的尘土都无法隐藏。
姜蘅脸色苍白，眉头微微皱起，托着太阳穴缓缓抬眼，恰好和面前一脸好奇又胆怯的人儿对视上。
也就在这一瞬间，柳初夏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脚一软跪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刚刚姜王爷看了她。
果然，这种人还是少接触的好。
要不是今日不请他来二姨娘不会轻易放过她，她是不可能主动招惹这样的人。
“王，王爷，本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惊扰您，但是这野丫头实在过分，昨夜竟彻夜未归，也不在老王爷面前伺候，实在有辱姜门！”比起柳初夏的胆怯，二姨娘自然也是害怕，但是毕竟和见姜蘅的次数多一些，所以也敢大声喘气，先发制人。
听到二姨娘的声音柳初夏才缓过来，因为害怕姜蘅，所以她干脆低着头不去看他：“请王爷明察！我昨日虽不在老王爷屋中却也未曾出府，二姨娘这便是污蔑我，更是为姜府蒙羞！”
“我污蔑你？你既不在老王爷屋中也不在自己屋子里，不在府外难不成还能在府内吗？天底下的谎话精也没你不要脸！”二姨娘见她还嘴硬，支起身子来忍不住大声责骂。
“二姨娘说话慎重……”她抬起下巴看向二姨娘，她怕姜蘅但是并不怕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没有她阿爹厉害的女人。
“够了。”
阴霾的声音一出来柳初夏瞬间噤声，低着头如同小鹌鹑一般，刚刚还有些嚣张的气焰被浇了个干净，扣着手紧张地等着屏风后面的声音。
姜蘅面色平静地看着那个小撒谎精，撑着还有些酸胀的脑袋暗忖道：“二姨娘说的有道理，你既不在府中，那便是在府外，彻夜未归，确实有辱姜府，念在你这些天照顾老王爷有功不如留个全尸，活埋了吧。”
此话一出，就连刚开始还有些暗喜的二姨娘也不禁打颤，她不喜身边这丫头，可也只是想把她轰出去，活埋……想想她就恶心的想要吐出来。
“等，等一下！”柳初夏咬着牙不让自己声音颤的太厉害，“王爷何不听我解释完？”
姜蘅微微眯起眼睛，声音薄凉，问道：“你不如先说说你有没有出府。”
“没有。”
“当真？”
“当真。”
四个字，怕是柳初夏这辈子用尽最大力气说出的谎言，她从来没觉得哪个夏日像现在这样，即便烈日就在头顶，可是她从头到脚都冰凉入骨。
“你可知欺骗我是什么下场？”屏风后声音轻蔑似乎还有些嘲笑的意味，姜蘅另一只手慢慢盘玩着玉指戒，“要是你有一字说谎，我便掰断你一颗牙齿，要是不小心漏了馅，我便取你一枚眼睛，要是再敢拒不承认，我便——一层层刮你的肉倒不再嘴硬为止。”
柳初夏面色苍白，想要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她何曾见过这些暗狱中的刑法，光是想想就已经六神无主想要拔腿就跑了。
夏日蝉鸣的声音将原本耳鸣的她重新拉回来，她稳住不断加速的心跳，只要昨天那个小五不告密，她就不会被发现。
可是，小五真的没有告诉他吗……
她只能赌一把，赌只有一个人昨日看到了她，赌唯一看到她的人不会背叛她。
“我没有出府，我听说柳叶中的朝露水熬药可以更好发挥药效，于是我昨日便在柳树下布置，只不过太累了所以睡在了树下……求，求王爷明察……”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落泪，每多说一个字她就感觉自己的牙痛一下，痛到最后也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却也不敢放出声音来哭。
听她说完，几个侍卫很有眼力劲儿的立刻跑到柳树底下去查看，不过一会儿便拿着几个大荷叶回来，里面确实有不少朝露水。
这里柳初夏其实也没有撒谎，这是昨夜她途经这片柳树林突然想到之前老太常在柳树底下为她接朝露水熬药，如今姜老王爷也危在朝夕，所以才想到也接朝露水。
当时手下没有容器，所以她干脆去拔了旁边池塘边的大荷叶。
没想到当时的随心之举竟在此刻帮了她的大忙。
这个借口……还真是漏洞百出。
姜蘅微微勾起唇角用指尖摩挲着荷叶梗上还未干涸的白色汁液，这一看就是刚摘不久。
更何况接朝露水岂用一晚上？
正想着从她那颗牙齿开始拔好，结果一抬眼恰好看到她哭的情不自禁使劲抽着鼻子，一用力竟然吹出一个鼻涕泡来。
一时间鸦雀无声。
柳初夏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越来越红，心里暗暗想着千万不要被旁人看去，却不曾想屏风后正有一个人既嫌弃又可笑地把她一系列行为看了个满眼。
算了，杀个小傻子也没什么用，倒不如留着时不时用来逗乐也不错。
更何况要是府中缺了她岂不是变得更加无聊。
“说的也有道理，那看来是二姨娘的错了，既然这样，那便把她埋了吧。”
身边的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二姨娘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吓得完全昏了头，一个劲儿说着：“饶命！王爷饶命！”
“主母你说呢？”并没有搭理她，姜蘅反问跪在地上突然安静的女人。
二姨娘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生死大权掌握在柳初夏身上，立刻匍匐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嘴里凄惨地喊着：“主母饶命！主母饶命啊！”
既自己的生命无碍后，她突然就冷静下来，跟刚才那个慌乱惊恐的人仿佛是两个存在，柳初夏无视女人可怜的求饶声，淡淡道：“随王爷处置。”
“哦？随我处置？”这个回答倒是让姜蘅略干意外，他还以为她会也为其他人求求情。
“那便是同意我埋了她？”
“嗯。”她回答的丝毫没有犹豫，像是眼前的人命与她无关一般。
听见他们对话的二姨娘彻底疯了，一把扑倒柳初夏，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模样癫狂，骂骂咧咧道：“你这个恶毒的野丫头！你竟然想要杀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杀了你……”
浓稠滚烫的鲜血滴到她的鼻尖，柳初夏慢慢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女人的目光渐渐失去了光芒，最后掐着她脖子的手失去力气倒在她身上。
两个侍卫将她拉起来拖走，柳初夏怔怔坐起身一眼就看见地上沾血的玉戒。
“倒没想到主母还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姜蘅起身离开，“把这玉戒好生洗干净供着，过几日我再取回来。”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柳初夏一人时，她才敢颤抖地把玉戒从地上捡起来，上面粘稠腥气的血还未干，沾的她满手也是，远远看去反倒是有些瘆人。
她冷漠无情？柳初夏一瞬间有些迷茫，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对她评价。
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做的对不对。
自小除了老太无人管教她，就连老太教的也是那满屋子枯燥无味的书，书里没有教她很多东西。
她怜惜自己的性命，可是对于别人的命她不想去管也不敢管，就连自己都管不过来，更不要提他人的了。
只要自己能够好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旧会这样选。
一路往回走，路过的下人看见她便离开跑得远远的，刚刚不少人都看见二姨娘那副惨样子，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和她有关，这时再看见她手上的血迹，很难不让人多想。
有些伤神却也习惯了，她在柳府时也是这般不受待见，只是也会有些难过，哪怕重活她仍旧无人喜爱。
柳初夏到屋内第一件事便是打了一些干净的水慢慢为玉戒清洗干净，沾了血的玉不管怎么看都是让人恐惧作呕的，但是随着慢慢的搓洗，玉戒本身清丽华贵的模样也展现出来，在阳光下微微闪着漂亮的光泽。
姜蘅说要她好好供着，可是这屋子里冷清，一无香火二无佛像，该怎么供起来呢？
思索了一下，她取了一缕红线串好戴到脖子上，虽然没接触过玉石一类的，但是她知道可以用人来养玉石，既然无物来供，那她便亲自供着，这样姜蘅到时候看到她的心意想必也不会怪罪。
另一边姜蘅看过小七的伤势便走到暗道中，今日本该是小七的任务，可惜现在他有伤在身只好他亲自出去了。
不过，这次的人……姜蘅看着画轴上的面孔，总感觉不会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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