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决断

这下糟糕了。

        纵使有着强大自信的何娴，此刻也不得不直面生死恐惧，如果是一般丧尸，只要机动性不强，那么一样可以逃离。

        可是，眼前的这只怪异爬行者不一样，它除了没有声波感应意外，人拥有的感官它都拥有，并且还是活生生的温血怪物，你说它是人都不为过。

        更为棘手的，是它的血液里蕴含着寄生虫，一旦沾染，变异也是迟早的事。

        何娴拉住郑钱往后移动半米，一只人手就抓在了地面上，由于体型比常人大些，一时半会它也进不来。

        何娴松开郑钱，亮出小刀就砍了过去，同时嘴里解释着怪物的弱点以及特性。

        郑钱压下心中恐惧，赶紧爬起来帮忙，抄起椅子就砸了过去，但是不敢近身，因为他听到何娴说怪物血里有毒，他只穿着一件背心，何娴还是用的刀具，万一血溅到他身上就危险了。

        二人在门口乱糟糟的血战一番，何娴出刀极快，先是利用门口地形占据优势，用刀锋几次划过怪物的眼球，但奈何怪物头颅众多，并且听力不损，一时间也拿他没有办法。

        郑钱回身寻找办公室内可当做武器的东西，眼睛瞧见用来烧水的电壶，灵机一动，一脚将电壶吹翻，把底座拿起来。

        双手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链接口处的线路被他硬生生拔断，喜出望外的他冲门口处还在挥刀拼杀的何娴大喊一声，“躲开！”

        何娴闻言，小刀一挑，刀刃将怪异爬行者其中的一个头颅下巴给削了下来，它立即发出惨痛哀嚎，手臂一挥就把何娴给扇飞出去撞到桌面上。

        后边，郑钱将线路的源头插进带电的插座里，举着电线就冲了过去，在即将靠近时，脱手甩了出去。

        只听见撕拉几声，插头同怪物身上都闪起耀眼的火星子。

        倒在桌面上的何娴推翻了一堆书本教案，他随便抓起一把擦掉嘴角的唾液，对郑钱喊，“冲出去，它死不了！”

        郑钱手举碎掉一半的木椅，将压在门口的怪异爬行者给捅了出去，外边，闻到响声的丧尸们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郑钱出去后直奔消防柜，一拳打爆消防柜上的玻璃，剧烈冲击下他手背上也是钻心的痛，玻璃碴子扎进肉里，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朝办公室边冲边喊，“何娴，快出来！”

        一斧子劈下，直接把瘦小干巴的学生丧尸开了瓢，郑钱不断挥动斧头，大喊大叫，吸引着丧尸们的注意力为何娴拖延时间。

        里面，挣扎着起来的何娴只觉得腹部剧痛，爬行者的攻击力不强，可对于他弱小的身体造成的伤害却是实质性的。

        强忍着剧痛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抱起一把椅子就飞了出去，先是砸掉想要冲进门的丧尸，然后便是把椅子挥到想要背后偷袭的丧尸身上，啪啦一下，椅子破碎散架，木屑纷飞落入尸群中失去了它本该有的踪影。

        源源不断的尸潮奔涌而来越来越多，躺在门口半死不活的怪异爬行者此刻也葬身在了丧尸们的嘴下，非我族全是异类。

        何娴仗着自己身子矮小，撂倒几个丧尸后从尸堆里爬了出来，可是，不少前仆后继的丧尸穷追猛打，就像饭堂开饭一般。

        郑钱用斧子推开自己眼前的丧尸，冲到何娴边上由上而下一斧子劈下，密密麻麻的断手与手指落得满地都是，红血四溅，顷刻间，郑钱身上那件本来是灰色的背心立即变成了红色。

        “上楼！”

        何娴得以摆脱，开始往后面的楼梯间跑去，郑钱挥出最后一斧子劈掉几只跟上来的也拔腿就跑，可能是消防斧分量不轻，按照标准，有252千克。

        他的速度在体力消耗下根本跑不快，就在楼梯刚上楼的拐角，他就已经力竭，眼看要被追上，就听到楼梯上传来响动。

        “让开！”

        就见先跑出去的何娴竟然搬来一张课桌，往下一推，顺着楼梯就滚了下来。

        郑钱咬牙坚持着跳到楼梯扶手上躲开，课桌猛然砸下，围追过来的丧尸刚冲上来就被砸个正着，当先倒成一片。

        抓住机会，郑钱吸了口气再次跑上楼梯，何娴拿过他的斧子，他也看出来郑钱快要到达极限了。

        他们一直往教学楼右边跑去，兜兜转转，他们连最开始的教学楼都还没有离开，计划终究只是计划。

        走廊尽头是厕所，也证明了无路可逃，但是可以跳到一楼，又保不准会摔断腿，可跑动中，郑钱发现了尽头处的一抹绿色，也他瞬间明白何娴的用意。

        可是他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没有过多的选择权，何娴一马当先，冲刺过去踩在墙沿上，奋力一登，矮小的身子在空中划过弧线，可距离终究差了一点。

        眼看就要摔下，何娴劈出手里的斧子，准确无误钉在树干里，然后用力翻到树上。

        后边，郑钱几乎能听见耳朵后那令人畏惧的吼叫，他使劲最后一丝力气，踏着墙沿一跃，但奈何体力实在是跟不上，距离最近的树干也有半米，双手抓空往楼下摔去。

        一瞬间，有所预料的何娴将背上的书包丢了出去，留下一条背带抓在手里，纸团乱飞中，郑钱双手乱抓终于让他摸到一角，随后死死抓住。

        但由于惯性，郑钱还是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树上，这点疼痛，肯定比被活活咬死的好，何娴将他拖上来，然后坐在树干上喘着气。

        二楼走廊，追到尽头的丧尸无不撞在一起，或是直接摔到楼下，没有智慧的生物这大概就是极限了，底下虽然还有，可大部分全都引上了二楼。

        树有7米高，没有垫脚的话丧尸是上不来的，两人各自靠着一根树干，没有吱声，不断起伏的胸口能看出来是在休息。

        现在的处境便是最坏的了，和最初想到的一样。

        何娴没有敢闭上眼睛，他害怕自己会睡过去，天空中传来几声鸟叫，却不见鸟飞来的身影。

        半晌，见到郑钱没有动静，他慢慢爬过去，放了一只手在对方胸口上，还有心跳，只是跳动的频率并不正常。

        低下头看了看他微微张开的口腔，干裂，唾液极少，又拉开眼皮看了下，确认是脱水半昏迷状态了，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他心理素质强些，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天空的太阳已经昏黄，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找不到猎物的丧尸游离在二楼的走廊上，树底下，也有诸多刚才追寻过来的散兵。

        何娴抖了抖书包，里面还剩下几个纸团，这些玩意带下来还没用过，说有用也不是很管用，算是鸡肋一样的东西。

        此时此刻，何娴认为自己要离开了，他最后拍了拍郑钱的脸，没有醒来，看来确实是昏迷了过去。

        何娴最后把他的姿势摆好，以防他会半途醒来后掉下去，放在以前，他可不会做些多余的事情。

        然后经过这两天的时间，与这些孩子们相处过之后，绝境时的坚强，放弃时的果断，还有对于求生的欲望，他都看在眼里。

        特别是少女们在为一包小小的饼干而开心，他自己看了，竟然也会觉得有些窝心。

        他其实可以随时随地离开的，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掠过，无论如何，他都知道自己想把这群孩子救出来，可是往后呢，他不知道。

        何娴拿起斧子，看了郑钱一会，终究没有劈下去，“算了，等我回来救你吧，希望你可以撑住。”

        树干上，少年按摩着自己的小腿，等到酸软的感觉消失一些，他便站了起来，把书包里为数不多的纸团远远地抛出去。

        本沉静下来的半个校区，又开始躁动起来，就像石头砸入湖面荡起的涟漪。

        何娴提着斧头，一边从树上爬下去一边想着，这场求生游戏，差不多也该要结束了。

        由他来亲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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