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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Part 11


  [花旗锁百宝箱]

  所有的小孩子都会珍藏自己的宝贝,把他们放到自己的卧室里面认为大人发现不了某一个地方,尽管大人在小孩子不在的时候会忍不住偷看,好奇里面到底藏有什么样的宝贝。文慧从一楼储物间找到那个暗红色的木质箱子,四四方方大小有小号行李箱那么大,外观朴实年代感久远,箱子外面只有一把锁,是金色的花旗锁,箱子在移动时那花旗锁就开始摇晃并且会碰撞边沿而发出声响。

  阿妈过来帮忙,文慧故意用腿遮挡住那个箱子,而后把身边的一个不大的行李箱交给阿妈,然后等阿妈拉着一个箱子走后,文慧才赶紧找了个类似桌布一样的东西盖在那个箱子上面,单手托起另一只手按住金色挂锁朝着电梯走去。

  到了四楼临时卧室,阿妈已经把行李箱放在床边。

  ‘哎呀,人上了年级就是不行了’

  ‘阿妈,你歇着把,东西也不多,让我慢慢搬就好’

  ‘好,好,不要着急啊,不行先下来歇会再搬啊’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瞅到挂在墙上的闹钟:‘哦,看我这记性,到了给雨斌准备药的时候了,’

  ‘药’文慧也看了下时间,下午三时八分。

  ‘嗯,奎叔前些日子请来的医生开的方子,每逢三个时辰啊,就得喝点药,这不,过了八分了’

  ‘哦’,‘没事阿妈,你去吧’

  ‘好,我先下去了,你慢慢搬啊’,‘跑了这么远了也不歇会’

  ‘嗯,没事’

  出去房间,没有留意文慧搬得那个箱子,看着阿妈出去,文慧把手上的箱子放在桌下边隐蔽的空间内。

  ‘我现在不能喝’刚才在楼下雨斌说的那句话,文慧突然想了起来,原来他不能喝水的原因是在为三点喝药准备吗?他活着还真累。自己也只是个开始,以后照顾他的活指定少不了。

  把那个最最重要的箱子搬上来后,她仿佛松了口气,其它东西到需要的时候再搬也不迟,过些日子就要和雨斌成亲,到时候指定还会收拾一次,衣服什么的又得重新收拾。

  简单的收拾完毕,到一楼。

  邵君在一楼和邱仔玩耍,和刚才下车时候害怕的模样判若两人,阿妈在刚才自己倒茶那里忙活着,雨斌缩在沙发的另一个角落腿上放着毛毯,看着玩耍之中的邵君和邱仔,不时嘿嘿笑着。看上去还像个大孩子一般,也不说自己未来的老婆需要帮忙,尽管自己并帮不上。

  走到阿妈身侧,看着她,想搭把手。

  ‘下来了,搬得怎么样了’

  ‘好了’

  ‘嗯’

  ‘阿妈’

  ‘嗯’

  ‘在给雨斌准备药啊’

  文慧看着阿妈一只手上拿着的类似果冻包装的小盒子,灰色的,阿妈已经拆开了一边,里面是发黑的粉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恩,刘医生花功夫给配的,市场上是买不到的,一般人可享用不起,很贵的’

  ‘贵了证明稀少,这应该是溶于水的吧’

  ‘是泡水的,必须是开水泡温,而且泡温后温度不可以太凉,凉了后药效就不好了’

  ‘你做一遍给我看吧,我打帮手’

  ‘好’‘少爷好福气啊,唉,只可惜’

  阿妈说着看了下雨斌,可惜,雨斌依旧在看着邵君和邱仔。

  ‘自从服用了刘医生的药后啊,少爷都可以出去院子里透气了,’

  ‘阿妈,雨斌是什么病啊?’,文慧轻声问道。

  ‘奎叔没有跟你说吗?’

  ‘哦,他大概说了一下,好像是身子虚什么的,我那时候’

  阿妈把药粉小心的倒入瓷质高口杯,然后从刻有度量的透明玻璃茶壶内倒了少量的水,刚刚淹没药粉,找了个勺子迅速的搅动着。

  ‘他,唉,就是身子虚,好多了’

  ‘哦’

  文慧看出来,阿妈是在考究到底该不该告诉她真实答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她也不会再次细问,她懂得阿妈终究还是个佣人,一个没有多大权利的慈爱家,就算自己给她多大好处,阿妈也不会傻到把天枰的一端垂向于自己。

  原本发黑的粉末在倒入少量水后彻底黑了,勺子搅动之余,药水边沿多出了许多泡泡,阿妈原本慢腾腾的动作在文慧问完她话后,变得加快,眼睛看着黑色的药水,不离不弃。

  ‘是不是还要用点水,让雨斌用来漱口’

  ‘一点儿’

  ‘嗯’

  终于药水在阿妈不断搅动之下达到医生要求的适当温度。

  ‘来,阿妈,给我,我给雨斌端过去’

  ‘……好吧’

  阿妈本来想到说‘我来吧’,可就在刚才文慧问完她话后,不知不觉间自己像是歉了她什么东西似得,在她平淡的语气下,变得毫无力量。

  ‘雨斌,你的药’

  ‘雨斌’

  第一声没有叫应,文慧走到他身侧然后用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啊,哦’

  ‘嗯’

  看到是文慧给他拿的药,多少有点不适应,原本苍白的病态脸,竟然脸颊微微发红,这让文慧不尽想到,原本一个可以在这个时代生活的很出色的少爷,因为己身健康而远离了属于自己本该享受的快乐,还有他甚至连别墅院子大门都出不去,何来恋爱,那么在看到他天真的傻笑时,想想他平常的生活,一切又都释然了。

  ‘谢谢’

  ‘嗯,快喝吧’文慧再次看见他那难看的笑容。

  ‘……’

  雨斌努力双手扶住水杯,因为这一切是文慧在给他服侍而傻傻的笑着,完全忘记了平时难以下咽的黑色药水。

  笑完把那难闻的药水喝完,然后接过了文慧递过来的温水漱口,

  刚喝了一口,‘咳咳,咳咳’

  ‘慢点……’

  ‘少爷,怎么了’

  ‘我给他喝水,他好像喝快了’

  ‘唉,不要让他拿杯子直接喝了,唉’‘雨斌他最怕咳嗽了’

  阿妈听到雨斌咳嗽连忙跑了过来,一手拍着他的后背,一手扶住他的胸口,文慧被这一幕稍微吓到,这种情况,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做错事情,竟然没有一点想要反驳的力量。

  ‘好点了吗?’

  ‘……’‘咳’

  终于在一声咳嗽后,雨斌气色好转,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

  文慧急忙有给他准备了一把勺子,想让他用勺子喝点水,缓解一下。

  ‘没事了,我喝快了,不怨她’

  柯雨斌缓过气后看着阿妈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刚才在客厅一角玩耍的邵君和邱仔听见了他们这里的动静,也跑到了一侧,好奇的看着。

  ‘邵君没事,你去玩啊’

  ‘嗯’

  ‘邱仔’又跑开来去。

  ‘阿妈,刚才怨我,不好意思啊’

  ‘唉,哪能怨你,是我没有给你说清楚’

  ‘阿妈,扶我回屋吧’

  雨斌说话了,说完看着文慧,带着傻傻的笑意。

  ‘好’

  ‘……’

  想要帮忙,那么爱帮忙,应该上去帮忙,不知怎么的,自己却没有勇气上去。

  ‘我上去了’

  ‘哦’‘慢点’

  声音不大,大概雨斌通过她的口型判断出她回答出来的话。

  雨斌在阿妈搀扶下站了起来,阿妈一手拿着毯子,一手扶着雨斌,脚步不慢不快,两人走向电梯。

  文慧看着雨斌刚才所坐的沙发上的印记,看着放在桌上的药杯子和他咳嗽在桌上的一丝水,闻着屋内带有药水味道的空气,硕大的客厅,完全因为他一个病人,而全部变色。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好的开始,也许在柯雨冉回来后还会更糟糕。

  柯雨斌在餐厅一起吃过晚饭后,和文慧道过晚安,自己也不要阿妈搀扶,慢腾腾的走进了卧室,文慧在后边看着这一切,她看到雨斌刚才表情依旧带着傻笑。

  ‘他平时一紧张手才会抖,一般情况下很少抖的,吃饭什么的都可以自己来’

  文慧一边帮阿妈收拾这餐桌,一边听她说话。

  ‘嗯,可能是我刚来他一时不习惯吧’

  也许是阿妈在帮雨斌开脱,也许真的如她所说,但是现在所有关于柯雨斌的话题,传到文慧耳中的时候都会刻意的变色,就像是经过了一道程序,多放了一点佐料。

  来到柯家的第一个晚上,吃过不错的晚餐,帮助阿妈收拾完所有家务,走进邵君卧室讲了一个小故事,在邵君睡着后,轻轻地出来为他拉好门,和阿妈互道晚安,自己才从楼梯慢慢的上去。

  [文慧日记]

  今天是来到南京柯家的第一晚,记住这个日子,从今天起,我已经彻彻底底的和过去的一切再见,我也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柯叔已经把父亲的烂尾楼盘通过关系承包出去,父亲所欠债款也基数还清,我答应柯叔的事情也必须做到,我和邵君搬到柯家,我会做他柯家的儿媳妇,嫁给一个需要照顾一生的人,邵君会在百家湖幼儿园读书,那里有不错的教学设施和环境,对了,邵君也不再那么孤单了,因为这里还有一条大狗,叫邱仔。

  我大概忘记了我像邵君这么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时候还有妈妈,我应该会和他一样,在晚上需要让妈妈给自己讲故事,那时候爸爸也不经常出差,晚上也会陪着妈妈,而我,那时候应该是最最幸福的吧,只可惜,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小时候唯一幸存的记忆,关于妈妈的记忆,就是我身上戴着的这把钥匙,金色的花旗锁钥匙。我只知道,那把锁是妈妈留给我唯一的礼物,象征着安定与长久。

  有关于他的一切记忆,能隔绝的隔绝,能抛弃的抛弃,剩下的封存在小小的红木箱内,套上宝贝花旗锁,放在身边最隐蔽的角落。里面有我和他去‘小巷’拍的婚纱,有包场电影的票据,有烛光晚餐买剩的蜡烛,有做道路志愿者免费赠送的口哨,还有那朵被拆开的七彩玫瑰,甚至包括知音青年2012年十一月杂志封面,哦,对,还有秋安茜红枫路上十月底的枫叶,我都一一保存了下来,这一切,永远永远永远也不可以丢掉。

  我庆幸柯家不再无锡,可以远离那里,他远远不会想到,过些时日,我会为别人穿上婚纱,嫁给一位阔家少爷。

  2013年5月22日|上官文慧|

  文慧写完关于他的最后一段话,扣上日记本,左手伸进胸口衣服里面掏出那把钥匙,金色长条行,带有细小的花纹。

  这是文慧后来自己找专业师傅刻上去的,花纹图案是上官文慧英文首字母合在一起组合而成的怪异图案,也就是说,这把钥匙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再也不会有第二把,所以,文慧一直戴在脖劲,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如果妈妈可以看见现在的我,她会原谅我吗’文慧躺在床上透过天窗,外面的夜空星座泛滥。

  [赠,上官文慧]

  每一个人在自己人生当中,都在努力的做好自己,你可能是位医生,救死扶伤;你可能是位律师,公正言辞;你可能是位教师,桃李天下;你可能是位企业家,叫板马云;你可能是位渺小的快递员,风雨无阻;你还可能是位街头商贩,漂泊渺茫。无论你对自己的职业讨厌与否,无论你做的是否够好,无论你是否怀疑过自己,但是,在自己身边人的眼中,请表现的足够好,亦或者淡然面对这一切。因为别人看到的你,是作为老师的你,是作为律师的你,是作为快递的你,是你职业本身上的你,不是你认为大家现实生活中的你。

  善于摆正自己的位置,在这个浮华嘈杂的年代,外人看到的永远是自己身上穿着的‘外衣’,而内心是留给过去的,只有过去的人才会知道。

  这一点,没有人比她做的更好。

  文慧庆幸,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座陌生的都市,身边的任何人包括柯天奎,都不会知道自己原来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当然,既然选择了嫁给柯家少爷,就必须牺牲掉一些东西,其中,包括原来的自己。换做另一番解释,既然抛弃了关于过去的一切,美好的,难过的,甜蜜的,烦心的所有往事,接受这个‘完美’的现实,就必须隐藏起过去的自己,展示自己陌生的另一面,因为,这样自己才会活的不是那么累。

  柯家用权势和金钱帮自己度过了难关,自己要嫁到柯家作为回报。自己和柯家的关系好比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抵押,期限是到死,执行日期是结婚,毁约后果不是犯罪和住监,是不可能。除非柯家这么一个有钱有权的家族一夜之间轰然倒塌,而这一切,仅仅是一个幻想罢了。

  既然已经看到了结尾,自己也已经没有了一丝可以返回的余地,那么最好的答案就是,接受。而怎样的接受,可以规避掉不确定的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淡然的态度和毫不抗拒。而想要做好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伪装的像位演员。

  上帝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有好与坏,美与丑,善与恶。就像人生的成熟,必须经过不确定的坎坷和打磨,金钱买的到物质,买不到生命的延续,买不到内心的充实,买不到经过磨难从新站起来的自己。

  一场事故,一次选择,一个放弃,没有了过去,没有了磕磕绊绊,没有了寄托。原来,这样也可以让一个人瞬间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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