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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Part 2


  [岢岚县医院的他]

  家,大多数人总是不知疲惫攀比,生怕自己的家庭过的不如人家幸福,但是,自己家庭真正的幸福却不是攀比而来的。

  家,要比一个三角支架支起的敞篷,这三角支架之下,卵生出人类一个个对于美好未来的期盼,矮小饱受风寒的敞篷布满着苍白世界的任意角落,点缀着本来就创伤的世界,被孪生出来的一个个善良和温和的神秘生命体,寄托着三角敞篷全部的期盼和愿望,就在那神秘的生命体掩藏在三角支架敞篷内茁壮和潇洒的成长时,却不知自己头顶的敞篷,正在饱受风雨烈日的侵蚀,当有一天,他头顶的敞篷会破洞,身边的支架会断裂,他那不算强壮的身躯不得不当作一个新的支架,替换和扛起那个快要歪斜倒塌的敞篷,终有一天,他会懂世界赋予了他生命,不是用来抱怨,是用来付出,然后开始寻找那另外两根支架,从新支起一个新的敞篷,然后世界不断延续。

  家,单一一个字,却重若万吨。如果真的,他顶不住倒下的话,那么我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

  进门的瞬间,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拉扯着,林旭东自然把目光所向最里侧,那里,那个唯一一张撑有白色床单的病床,上面有一位头发苍白打着点滴鼻孔插有氧气管的人,那个人熟悉到陌生,那个人倔强到沉静,那个人躺下的一刻那个人伤心。

  破败沉闷,昏黄难闻,和教室一般大的房间内,东西双向紧凑的摆放着六张床位。除了最里侧的他,其它四张床上竟然都有人,但是却清一色的没有床单和被子,此时三张床上的病人和家属都因为突然造访的林旭东他们而惊醒并好奇的起身观望着。他们毫不躲闪的目光紧紧盯着林旭东他们,甚至有点不解,唯独没有被吵醒的病人是和林道山一侧隔着一张床位的大爷,他就那么蜷缩的躺在床上不盖被子也不脱衣服和鞋子,嘴唇酱紫色的向外凸着,临近会闻到难闻的腐味。

  ‘道山,道山,’

  林母一边叫着,一百年用手抚摸着他那被自己疼痛而抓破的额头,然后眼泪忍不住的滴落。

  ‘他白天还可以回应,现在……’

  林母在林道山耳边轻轻的叫着,但是林道山像是置身世外般半眯双眼,毫无反映,身边的留守照顾林道山的工友一边说着最新的情况,林旭东在床的后半段看着这一切。

  ‘没有值班的医生吗?’林母问着。

  ‘好像有,但是晚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所以也不来’

  ‘这是头部CT片子,你们看下’工友把片子递了过来,林旭东他们看着。

  上面右侧头颅那里,有一个比樱桃稍大盛开的棉花状,‘这是前天刚到医院时拍的,那时候他还可以慢慢走路’工友一边继续说着情况。

  ‘因为我们工程地点距离这里远,并且交通不方便,来的时候是坐着拉砖的三轮来的,一路上颠簸的不轻,但是也没有办法不是’

  林母听他说完,眼泪又一次止不住的绝提,甚至连要问的话都没法正常说出,蹲坐在那里失声哭泣。

  ‘医生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手术,但是你们不在我们又担不了责任所以只好等待你们到了在决定’工友继续着。

  ‘这里的条件有限只有这么一间病房是最好的,晚上所有病房内的人全部会转到这里,所以会稍微乱点’

  ‘……’

  大家通通沉默着,只有那位林旭东的表舅在一旁开托这林母,林旭东看着床上的他好大一会儿,然后开始收拾床边的垃圾和父亲的衣服。

  动作没有了平日里的熟练和沉稳,甚至还把一块放在托盘上的苹果摔了,林旭东问过那名工友的取水点,然后一人提起水壶往茶水间走去。

  也许这是在躲避,一边走一边想。

  他想平稳一下心情,不说话但并不代表没有情绪波动,安静又昏黄的楼道内,每一次挪步都赫然响亮,不是声控灯,却有比声控还要频率快的一明一暗,茶水间内水磨石地砖围成的取水槽盛满了滴落的沸水,老旧的热水管道仿佛随时要爆裂一般呲呲的往外冒着热气,身后一侧上半段的玻璃幕墙成了林旭东认为此地最为高档的存在。

  林旭东打完热水回来不多久,他的表舅就和他们告别了,他们已经为了此事忙活了一晚上,回去不能休息不说还要赶在天亮之后用这面包车去取货,所以一刻也不能停歇。林旭东把他们送下楼,看着他们的面包车散发着的近光灯消失在医院的转弯,然后上楼和母亲一起守在林道山的床边,那名林道山的工友此时也躺在旁边那个没人的床位上,沉沉睡去。

  [第二夜,持续无眠]

  七点伊始,林旭东送别那名热心的工友,在楼下重新打回一壶热水,然后一人往医院外边为母亲买早餐。

  ‘人活着就好’这是林母见到林道山的时候,不多时说出的一句话,现在被林旭东用脚刻在医院以外的路上,活着、活着、活着,渐渐走远。

  岢岚的街道少了蜿蜒多了缓坡,东高西低的双向车道,坡度被人工修到最合适的位度,人们自上方向下走时视觉和触觉会错位,看上去很陡踩上去却毫无感觉。商店的老板一口晋北口音,熟练的往外收拾着货品,流浪狗蜷缩在街角抬头观望,身后第一抹阳光开始出现在巷角。

  ‘老板,来两个包子一碗粥打包’林旭东说出平日里经常说的普通话。

  年轻三十来岁的女老板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小伙子,犹豫片刻然后说道。

  ‘包子两元一个,只有肉的’

  ‘好,分开装’

  [转院]

  从这一刻开始,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要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来支撑起这个家。

  临近八点,医生护士们开始走进各自的工作岗位,一楼西侧的收费窗口开了一个不大的窗户,东侧的取药窗口也漏出了本来的真面目,三楼护士岗位那里出现了几名大龄的护士,兼职主治医生的副院长也主动的找到了林旭东他们。

  林旭东,林母和那位医生,三人走进了医院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那里,医生找到了林道山的病例,然后翻阅着念给林旭东他们听。

  ‘右侧颅腔出血压迫到神经组织,导致了左半身暂时的瘫痪,时间已经持续了28个小时,病人现在状态在持续恶化,最为理想的办法就是尽快的安排手术’

  ‘手术’林母插话,‘那尽快做吧’

  ‘但是根据我们院现有的条件,想要进行手术的话,需要从其他的医院请一到两名资深的神经内科专家,我加以配合,你们要是同意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联系医生过来。’

  说完医生看着林旭东,他知道真正的决策应该出自他身上。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林旭东不是怀疑他的能力,但却怀疑医生的条件,不说请医生过来要额外花多少钱,或者要耽误多久的时间,单单这医院的条件,连一个正规的重症监护室都没有,让别人拿什么相信可以进行高难度的开颅手术,这可是干系到病人生命的事情。

  ‘……还有那就是你们转院,然后在别的医院手术’医生表示出无奈的样子,并且掩上了病例。

  ‘转院,我们现在就转,’林旭东说道,然后看向自己的母亲。

  ‘那你们想好了是转到那里?哪个医院都要提前决定的,还有你父亲的身体可不敢一直在路上耽误时间’

  ‘我们转到省医院’林旭东继续看着林母,林母也看着林旭东,然后在医生的注视下,林母点了下头。

  ‘省医院的话,好吧,你们既然已经决定我就帮你们办理转院手续’

  林旭东答应了一声,然后看着他妈妈说道。

  ‘妈,你去收拾行李吧,我来办出院’

  ‘嗯’林母说完话先行开门出去,办公室内剩下林旭东和医生。

  ‘大夫,还麻烦你安排个车和随行医生,我们一起去省医院’

  [赶往太原]

  林旭东一人匆忙的办理了父亲的出院手续,然后拿着一堆单据进入了三楼父亲的病房。林母也把东西全部收拾完毕,只等着推上林道山坐车而去。

  许久,‘走吧’林旭东得到了门外医生的示意,一位拉着可移动支架的年轻男医生到来,然后林旭东和他在林母的帮助下把自己的父亲抬到了担架上,然后几人慢慢的出去,医院没有电梯,只有那种缓坡一样的减速阶梯,他们一行三人推着林旭东慢慢的从三楼走下,然后到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救护车’边上。

  所谓的‘救护车’其实就是那种加长版的面包车,里面的后两排座椅被卸掉,在一侧加装了铁质的临时椅。

  ‘抬上来吧’车后备箱被那男医生打开,然后他率先的跳了上去。林旭东在后面和林母外加开车的司机帮忙,把架有林道山的担架抬了上去,年轻医生把林道山进行中的点滴挂在车中间推拉门的扶手位置,那里的扶手被换成了朝上的钩子,林母和林旭东坐到了后面一侧的铁质椅子上,那名年轻的医生坐到了副驾,司机回头看了下后面林旭东他们,问了下‘是否可以开车了’林旭东对着他点了下头,车子便开始向医院外边开去。

  这次的路途林旭东故意的牢记,想从昨晚行车的轨迹当中分辨一下,看看是否路线一致,但是令他莫感以外的是,这一次他们似乎走的是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线,没有那么多的爬坡和转弯,路边甚至还有不少村落,道路似乎并不宽阔但是并不影响他们的行驶速度,看来这司机对这里的所有道路一定非常熟悉。

  车子每走一段路程,林旭东或者林母总会看下林道山的神色,看看他是否有新的变化。从昨晚到现在,林旭东和他母亲对于林道山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他的病情正在恶化,此时车上的林道山,意识更加模糊,他听不到边上的人大声说话,他原来半眯着的双眼已经禁闭,他原来每过一会儿因为疼痛饶一下额头此时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他变得死气沉沉,连被迫噙在嘴里的水也都咽不下去了。

  前座的那两位仿佛置身事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全部不顾及后面林旭东和他母亲的心情,林旭东看着这一切也无话可说,现在的父亲,最后一丝希望竟然还掌控在他们两人的手中,虽然事实并没有真切的关系,或者说他们也不真切的关心父亲的生命。

  林旭东不尽想到,是不是在手术台边上站着身穿绿衣服的伟人世界里,见多了生命的消逝和离去,对于他们来说,一位重病将死的病人,最后一口肺腑之气的吞吐,最多可以让他们内心来次震颤或者口中的一声叹息,死亡和苟喘不过是盖不盖白布的问题,生命真的可以如同草芥或者拿钱来做交换等等。

  时间每过一分,林旭东和林母的心就纠紧一分,在下一个路口,林旭东多么希望就是太原市的街角,然后转过去就是省医院。可是路过了那么多的路口,前路依然相同的样子。

  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时间,不知道试着喂了多少次林道山水,不知道轻唤了他多少次名字,看见太原街角的那一刻,林母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当车子努力的挤进车流,朝着省医院方向而去,此时已经下午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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