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午夜倾谈
文新点开短信，发现田壮壮询问她是否睡了，时间是半个小时以前。
文新可没管那么多，立刻回复他：没睡，你呢？
田壮壮没有回复。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文新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还是没反应。
文新放下手机，扁了扁嘴，早知道是这样，干脆就不回了。可谁让自己想了他一天，还疑点重重。
就在文新确认田壮壮已经睡了，不可能再回短信的时候，短信提示音又响了，文新急忙点开信息，谁知一着急，按错了键，直接把短信删除了。
文新赶紧回复：不好意思，刚才误删短信，你发的什么？对方也很快回复过来：我说我也没睡。
就像搞敌特工作的人对上了暗号，文新心跳都加快了几拍。现在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回什么，回什么，回什么啊？
必须冷静，至少要显得冷静。文静回了一句让自己后悔的话：那早点睡哦。田壮壮回了一个嗯。
这就完了？好歹发个晚安啊。文新简直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口是心非的，明明想和田壮壮聊天，却劝人家睡觉。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啊？文新觉得自己总是干这样的事，不是一回两回了，想想也真是心累。
可想得再明白也于事无补啊，文新想，今天一准儿又要失眠了。电波这么弱，好容易收到信号了，你怎么就把它切断了呢？
躺在床上，文新郁闷得想死。窗外的树影映在窗帘上，摇曳变换，就像文新复杂的心绪。文新不时拿起手机看时间，不知何时才有困意。
嗯？手机屏在闪，文新迅速拿起来，发现一条新的信息：睡着了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又轮到文新发球，这回文新不犯傻了。
这两天怎么没上网？
我去了趟Y市，田壮壮接着又回了一条：厂家出新看一看。
原来是这样啊，文新觉得这答案出乎意料，又合情合理，毕竟Y市离得不远，两天来回也够了。文新问他累吗。
田壮壮回她：我不累。迟疑了一下又说，方便吗？我们打电话聊吧。
文新回了个好字，发现自己还从来没这么淑女过。
很快，田壮壮把电话拨了过来。文新坐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躺着说不了话。
话筒里传出田壮壮的一声“喂”，在夜晚里显得格外低沉动人。
文新未语先笑：“呵呵，我今天也想给你打电话了。”说完又咬了咬下嘴唇，暗自懊恼，一错再错，从来没对过。
田壮壮说：“昨天一大早就走，今天忙了一天，回来又补了个觉，不然我白天就联络你了。”
文新说：“忙正事要紧啊，我反正也没什么事。”
“最近是有点忙，有空我请你吃饭。”
文新说：“好。店里的生意好吗？对了，你是卖建材对吗？”
“是，主营地板。”
“生意好吗？”
“还可以，不过同行竞争也挺大的。”
文新点了点头，好像对面有人似的。其实对生意，文新是一窍不通的，因为文新家人就没个做生意的。
“现在什么都不好干”，文新其实不懂。
“管不了那么多，先干着吧。”
“你空间里怎么都没有个人照片啊？全是产品。”文新问道。
“主要里面有很多客户，私人的照片就没有放了。”田壮壮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说：“我照像不上像，照片不多。”
文新偷笑，说得好像自己有多帅一样。白天所有的郁闷忧伤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个田壮壮简直是治自己的药，太有效了。
“对了，你是金牛座？”文新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好像……是吧。我5月份生日，”“星座什么的，不太关注。”
“嗯，星座的学问可大着呢。”
“那你是什么星座的？”田壮壮问文新。
“我是水瓶。”
“水瓶？有什么说法吗？”
“有啊，水瓶和金牛是死对头啊。”
“不会吧。”
文新拿着手机，已经笑出了声。田壮壮也笑了，说：“改天研究研究。”
文新握着手机的手感觉有点酸，她忽然意识到已经打了好一会儿。
“哎，我打给你吧。”
“不用不用。”
“那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那么多。”
两人寒暄着，谁也没有挂的意思。
其实对于打电话这事，文新通常还是会为对方考虑的，话费伤不起啊。但今天难得通电话，她不舍得挂，所以两个人又继续聊了起来。直到两个人的手机都烫得不行了。
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文新说“挂吧”，田壮壮说“好”，话筒中却并没有传来盲音。文新说“挂呀”，田壮壮说“你挂”，文新按断电话，心里美得冒泡。
这是怎样的一天啊？好累可是好开心！文新忽然觉得白天所有的思念疑虑沮丧伤心都不算什么，在此刻通通得到了回报。
田壮壮在她心里的分数不断增加，就像圆周率后面的数值，数也数不完。
她躺在床上，想田壮壮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否也如她一般快乐兴奋，充满期待。
文新忽然觉得田壮壮好像健谈了一些，而不是最初的那种平淡。
文新又把刚才所有的聊天内容回忆了一遍，虽然还不足以看出田壮壮对她有多少好感的成分，但至少可以证明，田壮壮不讨厌她，而且也不反感接触她。甚至在空闲的时候，还会想起她。这一切，都预示着一个好的走向，那就是他们可能会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会更深入地了解彼此。这不正是文新所期待的嘛。
尤其让文新有好感的地方是，田壮壮的每一句话，都很平实，虽然没有办法证实，但文新莫名就觉得他说的每个字都是真实的，可信的。文新闭上眼睛，把梦引入到一个更加美好遥远的时空当中。
第二天，文新元气满满地来到单位。简直是看天天蓝，看花花开。
“早上好！”文新兴奋劲不减。
“早啊，上班了？”
“嗯。”
这一个上午，除了忙工作，文新就顾着和田壮壮聊天了。两人的话题不断深入，聊天的过程，是彼此发现以及验证的过程。文新感觉得到，自己与田壮壮是属于那种性格完全互补而志趣又十分相投的人。
文新问得多，田壮壮回答得也多，绝无敷衍。显然两个人对聊天都没有感到厌倦，相反，他们都乐意探寻对方身上更多的领域，而每一次回答，又都印证了他们性格与追求的和谐默契。
午餐时间，文新不得不中断和田壮壮的热聊。倒不是她急于吃饭，而是田壮壮让她快去吃。
文新这顿午饭吃得全无滋味，回来坐到电脑前，就立刻观察田壮壮的动向。
忙碌中……
不过没过多久，人就上线了。
文新不得不怀疑对方其实和自己一样迫切，迫切地希望两人的精神世界再度合奏。
“我放歌给你听啊？”田壮壮问。
“好，什么歌？”文新听了窃喜。
耳机中传来的前奏就把文新吸引住了，主唱的声音从容和缓，充满情感；曲调的气质也十分深沉，适合在岁月中沉淀下来的人。
“歌超好听，就是粤语歌，听不懂啊。”
文新一边评论，一边打开了百度。感兴趣必搜之。
“你喜欢吗？”田壮壮问。
“喜欢。”
“我再放给你听。”
“好。”
于是这首歌整整循环了一个下午，被后来的两人戏称为“爱情主题曲”。
后来，文新才知道唱歌的人叫许冠杰，是一位香港歌坛老将。而这首歌的歌词也深深地印在了文新的脑海中。即使田壮壮后来不再跟她分享，文新却把它列入了自己最爱的歌单。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雷声风雨打，何用多惊怕，心公正白璧无瑕，行善积德最乐也……人比海里沙，毋用多牵挂，君可见漫天落霞，名利息间似雾化”
这歌词多年之后，依然是文新的至爱。
快下班的时候，田壮壮问文新：“听够了吗？”
“没呀，我特别喜欢听。”
“改天我唱给你听。”
“你会唱粤语歌？”文新很是惊讶，毕竟从小在北方的文化环境中长大，粤语歌她还真是听得不多，唱就更不用说了。
“会唱好多，我喜欢听，更喜欢唱。朋友都说我是专业级别。”
文新说：“好啊，改天听你唱。”
“嗯”田壮壮发来一个鼓掌的表情。
这天的工作，文新都是抢时间完成的，因为她要空出更多的空闲时间，留给田壮壮。和他聊天，是比工作更重要的事。她却不知道，田壮壮这一天，该办的事都没有去办，从未有过地，坐在电脑前陪了她一整天。
是谁先走进谁的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相遇了，并且感受到了对方的独特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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