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朵花不错，您帮我送给那个小女孩好吗？”龙昱飞向老奶奶指了个方向。
苏咏禾回头，就看到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正在用粉笔画画。
老奶奶走过去把花送给那小女孩，小女孩露出惊喜的笑容。
苏咏禾也笑起来，对龙昱飞道，“科长，没想到你也挺有爱心的嘛！”
“怎么，我平时看起来像个没有爱心的恶人吗？”
“嗯……发脾气的时候会像。”
“那是因为我对工作要求很高，不喜欢你们犯错。”
“哦。”苏咏禾想起来下午孙蕾姐也是这样说的。
“科长，我要向您认个错。”
“认什么错？”
“今天差点由于我的疏忽大意，差点就让蒋蠡替情人顶包这件事就此掩过。”
“没关系，就算你疏忽了，我也一样能查出来的。”
龙昱飞说这话时自信满满，苏咏禾又只剩下了无语的份儿。
在检察院工作的第三个星期，苏咏禾又收了一个案子，案卷是龙昱飞亲自拿给她的。
苏咏禾扫了一眼，卷皮上写着“冷山容留他人吸毒案”。
冷山这个名字太特别了，苏咏禾除了夜想故事酒吧的老板想不到第二个人。
科长他明知道我在冷山的酒吧上过班，为什么还把这个案子丢给我，难道不需要回避吗？苏咏禾满腹狐疑地看了看龙昱飞。
龙昱飞神态自若，吩咐她三天内拟一份证据清单，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咏禾打开案卷，查看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资料。这个涉嫌容留他人吸毒的嫌疑人，还真的是冷山老板，而且公安机关认定的吸毒地点，就在夜想故事酒吧里面。
苏咏禾放下案卷，脑子转得飞快。龙昱飞把这个案子丢给她，到底是真的不记得在酒吧里面见过自己，还是想借此试探她能不能公正地办好“熟人案”？
苏咏禾百思不得其解，决定还是先把这个案子看明白了再说。
案卷材料显示，冷山明知蔡甲和周乙两个是未成年人，他俩在酒吧包厢内吸毒时，冷山也不闻不问，公安机关根据线人举报，当场将蔡甲和周乙两个吸毒人员抓获，而冷山也因涉嫌容留他人吸毒罪被捕。
看完案卷已是中午下班时间，咏禾正要去食堂吃饭，就收到吴晓哥发来的信息——
“我刚好在你单位附近办事，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吧，东瑞寿司餐厅，二楼等你。”
咏禾给他回了一个小猫点头的表情，然后下楼。
从单位走到那家餐厅也就不到十分钟，沿扶梯走上二楼，一抬头就看到吴晓哥坐在对面靠窗的位置等她。
吴晓递给她一杯梅子汁，“这还是你到检察院上班之后我第一次见你，新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可以，挺适应的。”苏咏禾觉得抛开她跟龙昱飞的瓜葛不说，一切还是蛮顺利的。
“那就好，听说你分到公诉科，在龙昱飞手下工作？”
“这你都知道？你跟他认识吗？”
“法庭上交手过几个案子，私下里并不熟。”
“哦。”
这时他们点的寿司端上来了，吴晓知道咏禾爱吃芥末，特意帮她装了一小碟蘸三文鱼吃。
“小禾，冷山老板遇到了一点麻烦，今天案子送到检察院了，这事你知道吗？”
苏咏禾刚送到嘴边的筷子顿了顿，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正在帮科长跟进这个案子的事告诉他。
“受冷山老板的委托，我是他这个案子的辩护律师。这几天我调查了一些证据，发现冷老板是被冤枉的。”
苏咏禾大吃一惊，也不作隐瞒了，“不是吧？今天我翻过他的案卷，根据上面的证据，定他的罪没有问题啊。”
“公安搜集到的证人证言有问题，蔡甲和周乙作了伪证。”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还不好下定论，不过明天我会把搜集到的证据提交给检察院。听说这个案子是你们科长龙昱飞在负责？”
“嗯。”苏咏禾点头的时候，余光忽然瞟到吴晓身后，刚从楼梯上来的熟悉身影。
是龙昱飞。怎么好巧不巧地在这里碰见他！他身旁还跟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子，跟龙昱飞若远若近地并排走着，看不出来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苏咏禾把头低了低，藏在杯子后面，可是余光瞟过去，刚好与龙昱飞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呃，还是被发现了！
吴晓这时也看到了龙昱飞，于是站起来向他打招呼，“龙科长，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巧，一起坐下来吃个便饭吧。”
龙昱飞眸光沉沉：“不必了，你我都知道，现在有一个案子，你是当事人律师，我是公诉人，若是给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吃饭，影响太不好。”
他说这话时目光移向苏咏禾，带了点严厉的神色，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
“那么，失陪了。”说完龙昱飞就带了那女子走到另一边。
吴晓坐下来，面露不快。
“你们科长总是自恃清高，我最讨厌他这副样子。”
苏咏禾不说话，龙昱飞刚才暗示得太明显，他是在埋怨自己不懂得避嫌吗？
吴晓向来最了解她，立刻就看穿了她的心事。
“小禾，你是不是在担心龙昱飞误会你？如果真的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可以去帮你跟他作解释。”
咏禾摇头，“不用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这顿饭后来吃得索然无味，苏咏禾不时地看向龙昱飞那边，他跟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对面坐着，点了很少分量的东西吃。
两个人话也说得很少，多半都是那个女的在说，龙昱飞偶尔礼貌性地回她一个笑容，多数时间目光都看向窗外。
两个貌似不怎么熟悉的人在一起吃饭，苏咏禾觉得，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在相亲，思绪飘回在夜想故事遇到龙昱飞的那个夜晚，他一副刚刚失恋的样子，于是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失恋了，所以感情空虚，靠相亲寻找精神安慰？
苏咏禾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小禾，你在想什么呢？”吴晓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哦，没什么，这个三文鱼寿司加了芥末真好吃。”
“要不要在加一盘？”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下午还有工作，我们准备走吧。”
“那好吧。”吴晓觉得，每次跟咏禾一起出来，总是坐不了几分钟。
下午苏咏禾确实有好多工作要做。一直忙到六点多，办公室的人都走完了，她收拾好案卷材料，准备出门。
龙昱飞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科长，你找我有事？”咏禾站起来问。
龙昱飞点点头，“我来告诉你，冷山的那个案子，你不用跟进了，我会换人。”
咏禾脸色一滞：“为什么？你中午看到我和吴律师吃饭，怀疑我会对这个案子动手脚？”
“不是，你知道我是凡事讲求证据的人，没有真凭实据，我不会没有道理地怀疑你。”
“那为什么要撤掉我？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对咏禾来说，最受不了的事就是别人不信任自己了，而现在这个人就站在她面前，她必须问个清楚。
龙昱飞淡淡开口，“理由就是，你之前在冷山的酒吧任过职，可能会与当事人存在交情，按法律程序应当回避。”
听到这，苏咏禾不禁冷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冷山的酒吧任过职？是调查过所谓的证据，还是你亲眼在酒吧见到过我？”
“这个重要吗？”龙昱飞问。
“怎么不重要？”苏咏禾反问，“你一早就知道我认识冷山，那为什么早上还把案子交给我？既然都交给我了，为什么吃了个午饭就变卦？说到底你还是对我不信任，什么凡是讲求证据，都是说来好听的，龙科长，我今天算是把你看透了！”
龙昱飞也不接话，就由着她发脾气，像在看一只被激怒的小兽。
苏咏禾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惹得更生气了。
“还有，既然你都已经把话说明了，有个事我今天必须让你道歉。那天在酒吧，你抢了我的初吻，为什么一直都不肯承认？我告诉你，你不要仗着自己是科长，就随意欺负人。今天，现在，我苏咏禾，要求你，立刻给我道歉！”
话说出口连苏咏禾自己也被震住了，尴尬的气氛横亘在两人中间，苏咏禾瞪着龙昱飞，眼神喷火；龙昱飞看着苏咏禾，不可置信。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龙昱飞有些玩味的想，原来女人生气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像一只长毛竖起的猫，虽然外表攻势十足，可终究也只是一只猫，本质依旧是温柔无害的。
然后，苏咏禾就见到龙昱飞俯下|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要我道歉，没问题。小苏同志，对不起！”
苏咏禾的脸腾地红了，她没想到龙昱飞会这么容易就跟她道歉，而且还是为着强吻她的事，这毕竟太让人难为情。
“小苏同志，我不知道这件事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在之前我不明说在酒吧见过你，是因为我不想那天晚上的事影响到工作。我一向就是这样，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说到这，龙昱飞勾了勾唇，看着她涨红的脸庞道，“还有，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天晚上，你不是已经报过仇了吗？”
听到这，苏咏禾连耳朵根都要红透了。报仇……他是在说自己故意咬了他一口的事吗？不行，这个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了，龙昱飞就站在离她只有一步的距离，她再待下去会要窒息的！
于是逃也似的推开他，往外跑去，一直到跑出办公大楼，看到天上的月亮星星，她才大口地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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