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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母妃 2


  守到天将明时苏一沉才醒,瞪着双铜铃似的眼睛死死望着我,仍有森森寒气,他咬咬牙,“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抄起手倚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笑道,”你有一个好女儿,昨夜来青庐求我们救你。“

  他铁青着脸,“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放过你,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杀了你,要把你们神神仙仙的杀干净。”

  病容憔悴还有费大力气端出副欠揍的表情,本殿下看了很不爽,我掏出匕首三两步走到榻前,将锋刃飞快抵上他的喉咙,他抽了两下,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了口凉气,最终只得做我刀俎下的鱼肉。我道,”从前有人也用这个口气跟我说过话,不过如今他坟头上的青草怕都有你这么高了。今天我不想跟你计较,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老老实实回答了我,我救你这桩事就可以揭过去,下次会面,要杀要剐,咱们但凭本事。“

  苏一沉瞪着眼睛没有说话。

  刚才一番话说得太急,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我稳了稳,将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把匕首是怎么来的?”

  他眼中有慌色,喉头嗫嚅了片刻,又将话头咽回腹中。

  良久,终于幽幽吐出几个字,“是以前神女庙供奉的。”

  神女庙,一定是供祭阿娘的庙宇,我又问他,“什么神女庙?在哪里?”

  他别过头,简单直接道,“两件事了。”

  答了一个问题之后,他别过头任我威逼利诱,再不肯吐一个字。我气得牙痒,心里盘算着明天让月令再给他打一顿,我再来救他一回。

  一夜风雨,一山竹林被倾泻的雨打得零落不堪,一团团锦绣般的花朵折损在急雨中。

  我从豹子窝里出来,天上雨下得更大了,来势汹汹在世上吹刮了一夜。又受了半肚子气,很是不爽。

  我抬头望了眼雾气蒙蒙的雨幕,叹口气幻把伞准备回青庐看看月令现下情况如何。不意头上已经覆上一柄紫竹骨、绘花面的油纸伞。回头对上了张棱角分明的脸,是月令。

  正困惑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先开了口,“我醒来秋葛说你上豹子窝来了,我怕他有诈,所以过来看看。”

  望着他还有些憔悴的脸,本殿下很欣慰,“你还病着,不用这么操心我。”

  顿了顿,又想起他又救过我一次,于是伸手在背颈拔了根头发,化成羽毛交到他手里,“昨夜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再给你一根羽毛,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带上它来找我。”

  他撑伞的手蓦地停在半空,本殿下步子没能随着停下,不意淋了几滴雨,半晌,他道,“多谢。”

  我拍了拍他的肩,“大家好歹也是同生共死过了,再说谢就太客气了。”

  他紧紧抿着唇,再没有说话,默默撑着伞回到青庐。

  秋葛见到我们一起回来显得很兴奋,连蹦带跳窜进月令怀里,“你们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就到豹子窝寻你们去。”

  月令揉了揉它额头,“你上豹子窝那就不知道是来寻我们还是谁了?”

  我顺势拎起它的后颈毛放到桌上道,“月令现在有伤,你别把伤口给他蹦开了。”

  连着被戳了两次,它很不开心地从桌上跳了下来,“月令现在有人疼了,你们俩就合伙欺负我。”

  本殿下觉得,秋葛性子还是野了些。想当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在太虚境进学,每天学些佛经道论,条条框框背得不亦乐乎,可不知道谁有没有谁疼。于是我转过头,很诚恳地对月令讲,“秋葛年纪似乎不小了,该让他学习经史论理了。”

  月令呷了口茶,瞥了我一眼,道,“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秋葛越加哭丧着脸,嘟囔着跑回芭蕉树下玩泥巴,“你们合着伙儿欺负我,我不理你们了。”

  月令慢条斯理斟了两盏茶,一杯推给我,一杯给自己留下。看着屋前树下玩泥巴的秋葛,感叹道,“当初狼兄将秋葛托付给我的时候,它还是只小奶狼,转眼都已经过去两百年了。”

  现在他尚在病中,饮茶不大适合,于是我伸手夺了他的茶盏,道,“病中饮茶不大好。”

  他看了看空落落的掌中,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又重新斟了盏白水饮下。

  我也叹,“时光本就如流水,我们神神仙仙的,生命无穷无尽,便显得更长了。”

  他再未回我的话,我也再未回他的话。片刻之后,他方才从怀里掏出样东西出来,摆在桌上,“你来日若是事情办完,请帮我们找到秋葛的父亲。”

  摆在桌上的正是本殿下珍贵的尾翎。

  我诧异着收回怀里,想问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先开了口,“狼兄已经失踪两百多年,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秋葛时常牵肠挂肚。我觉得不管怎样,还是要找到他,若是不幸遇难,以后再难我也会把秋葛养育成人;若是他还健在,秋葛总归是需要父亲的。”

  他和秋葛这段如兄似父的感情让本殿下眼睛润了润,心头一哽,我答应得格外爽快,“好,我一定帮秋葛找到它爹。”

  月令脸上浮起一抹会心的笑。

  我在后院跺了半天脚,施了半天法术,本想唤个土地出来问问神女庙在哪里,改日也好去母妃庙中拜祭。但,似乎我的灵力并没有恢复过来,整片山都快被跺得地震了,土地老儿也没冒出个头来,令我十分郁闷。月令披了件水色的外衫来到后院,道,“青麓山没有土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君的行事准则是四海八方但凡是他老人家的领地,必然会下派土地镇守,一则方便人间事宜上达天听,二则么,我猜是为了宣誓主权。青麓山是个难得的洞天福地好山水,他决计不会忽略不管,还连土地都没有,奇哉怪哉。我收了法,将微薄的灵力蓄回体内。

  “山神呢?山神也没有吗?”

  月令负手立在山前,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此处既无山神,也无土地,九重天上似乎没有发现这里,所以也没派仙使来此应卯。”

  既然天族没有发现青麓山,那为何母妃的匕首会在此处?

  我又问月令,“你知不知道白沙镇上的神女庙?”

  “神女庙?”他喃喃道,“我来此两百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神女庙。此处不信神,倒比较信西天梵境的那位佛祖。”

  没有神女庙?

  月令忽然道,“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白?”

  我有些失魂落魄,缓缓在椅上坐下,喝了口水又摇了摇头。

  至此,我觉得来到白沙镇后的日子像极了一团乱麻。下落不明的慕然,莫名其妙的子夜幻象,莫名其妙的苏一沉,莫名其妙的没灵力,莫名其妙出现的匕首,莫名其妙的青麓山,所有的事情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我总觉得有一条无形的线将所有事情都连在一处。

  不过真相就像是西海柳枝遮挡后的月亮,谁也看不真切。

  我对神女庙的执着成功引起了月令的好奇心,他问我,“你是天上的神仙,需要找人去太虚境的观尘镜上看一看不就知道在哪里了?”

  话虽如此,但我和慕然不是他想的那般简单,三百年前父君恨不得将他削骨剔肉,三百年后又怎么会让我去找他。

  说来我和慕然,终究还是我亏欠得他多一些,当年若不是我误入寒潭,发现他被困潭底,便不会生了亲近他的心思。若不曾亲近,不去招惹,他现在可能活得懵懵懂懂,不至于颠沛流离,受苦受难。

  仔仔细细追忆起这桩事,牵扯出的往事渐渐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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