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弄鬼 1
曹莺莺在床上加大幅度板了几下，震得床架子都摇摇晃晃的。
月令又喝了一口茶，“唱戏挺费劲的，不如先喝点茶再继续？”
床架子顿了顿，我轻轻摸到月令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万一这曹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就不妙了。他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用担心。
果然，床架子又使劲晃了几下，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曹莺莺突然一下诈尸一般坐了起来，被子搭在腿上，像个女土匪似的坐在榻上，“你们是哪里来的妖怪？为什么要来多管闲事？”
她鼓着腮帮子，要不是嘴角还有刚才吐出来的白沫，我差点就想不起她才犯了病。
月令扯起嘴角笑了笑，“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妖怪？”
曹莺莺跳下床，站起了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五个人，两只狐狸，一头狼，虽然你们俩我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但和妖怪为伍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月令笑吟吟，“那你可就猜错了，我们不仅是好东西，还是顶好的东西。”
为了配合他，我添了一句，“对，顶好的东西。”
曹莺莺指着我们冷笑，“管你们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等我告诉我爹，你们是一群妖怪，找来法师收了你们。”
月令笑道，“那我只好现在就出去告诉曹员外，你的癫病好了，但又犯了疯病。”
曹莺莺气得直跺脚，“你居然威胁我！小人。”
月令朝她拱了拱手，“大家彼此彼此。”
他们俩你一人我一语，吵了好大一阵，一副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态势。
我见状不好，走上前道，“娘子……”
本殿下话还没说完，曹莺莺的巴掌带着风就卷了过来，“臭不要脸的，谁是你的娘子。”
望着她被月令制住手腕的纤纤玉手，我感慨道，这世上果然最毒妇人心，方才还相公相公叫得那般亲热，顷刻间本殿下就成了臭不要脸的，这其中的曲折变故，令人唏嘘。
我讪讪道，“我可是你红绣球选中的相公，月华镇万千百姓都能作证的。”
曹莺莺眼睛鼓得大大的，仿佛恨不得用眼光撕了我，但手腕在月令的手里，她动弹不得，“你少得意了，我绣球给你，还不是看你娘里娘气，是个绣花枕头。”
说着，又有些委屈，“谁知道，谁知道你居然和妖怪为伍。”
月令闻言，嘴角扬起，竟然笑了，“虽然你病装得不怎么好，但是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曹莺莺别过头，不再看我们，“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要钱就找我爹去要，赖着我是没用的。”
月令放开她的手，在屋里踱了两步，“我们不要钱。”
曹莺莺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微微拉紧了衣衫，说话也开始磕磕绊绊，“那你们是要……色？”
不料她脑子转得这么快，想到了色这一茬，月令的老脸红了红。我端正姿态，咳了声嗽，上下将她瞄了一圈，巴掌脸，圆杏目，樱桃嘴，远山眉，的的确确还是有几分色的。我心想，你有的本殿下也有，你没有的本殿下也有。也许是我打量她的目光有些猥琐，小姑娘眼睛都吓红了，“你不会真是要色吧？”
说话间，外面心急如焚的曹员外踱到门边，问了句，“神医，小女怎么样了？”
曹莺莺张大嘴一声爹就大叫出口了，本殿下见势不好，急忙扑过去，想要捂住她的嘴，但偏偏她往旁边闪了一下，我一时间收不住力道，直愣愣向坐在她身后的月令扑过去。
本殿下摔得十分稳当，脚下一滑，跌坐在他的大腿上，身子因为使了力，扑在他胸口，霎时间，我们俩脸对着脸，眼对着眼，呼吸相闻。月令的脸红了，本殿下的脸火燎火烧。
心口乱得就跟激流一样，浩瀚跌宕。他轻轻扶起我的腰，望了望一边的曹莺莺。我腆着一张大红脸立马跳下他的腿，站在旁边理了理我的衣裳。方才电光火石之间，月令居然还有心思给曹莺莺下了个定身咒，她姿态怪异像樽雕塑一样摆在一边。
月令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已经脸红到了耳后根。他走到曹莺莺的身边，低声道，“我们不是坏人，只不过是因为你乱扔绣球，被卷进你的姻缘里来了。我们是想帮你，如果你不叫的话，就眨眨眼睛。”
曹莺莺想了想，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月令抬起手在她肩头点了一下，她解除紧致，脚落了地，二话不说，走到我面前，带着异样的兴奋，“天哪，长这么大，我终于见到了一对活断袖。”
本殿下心里就跟吃了黄连一样发苦。
少秧以为我是断袖，如今连曹莺莺也以为我是断袖。
外头曹员外听到曹莺莺大叫了一声爹之后，没了下文，心里焦灼，竟然一下撞开了门。
曹莺莺听到响动，往本殿下身上一歪，我重重将她接住，她歪在我的怀里，柔声叫道，“夫君……”
曹莺莺这一声夫君叫得柔情蜜意，就跟盛夏时节一碗放多了糖的冰镇梅子汤一样，腻得本殿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抖了一抖。
曹员外的神情有些……尴尬，他道，“神医，小女这病？”
月令笑道，“小姐这病，痊愈了。”
曹员外惊喜过望，连忙走到小姐身边，就差老泪纵横，“女儿，你……怎么样了？”
莺莺挽着我的胳膊，靠在我的胸口，像一块滚烫的牛皮糖，“女儿现在已经好多了。”
曹员外三两步走到月令的旁边，又是作揖，又是打拱，“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见曹莺莺依靠在我身上，少卿的神色有些不可描述。
他附耳对秋葛好像说了些什么，秋葛忽然一步步走到本殿下的身边，扯了扯莺莺的裙子，“这位姐姐，你长得好像我的娘亲。”
他奶声奶气，声音软糯香甜，惹得曹莺莺立马撒手，蹲下身子哄他道，“你娘亲现在在什么地方？”
秋葛就快要哭了，“娘亲，她已经去世了。”
曹莺莺母性的光辉被唤醒，立马哄住他，“那以后你常来找姐姐玩儿，好不好？”
少卿朝本殿下飞了一个得意的表情过来。
月令和曹员外相互恭维，秋葛和曹莺莺相互倾诉，少秧在不遗余力地嗑瓜子，少卿正热火朝天地给我飞眼神。
一室人，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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