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果不其然，还没来得及坐定，那张家小姐的婢女便将一整盒的脂粉一股脑儿撒在了秦语霜的外衫上。
“大胆，这可是娘娘亲赐。”菱鸢怒斥道。
“没事没事，来我脱了，菱鸢你去帮我清理一下。”秦语霜的话音有点兴奋的急切，说罢还未等菱鸢帮忙便飞速把外衫脱掉交到她手里。
张家小姐“。。。”
她就这样把自己的婢女支走了？这个秦家嫡女怕是脑子不太好使。
张卿曦还觉得自己需要花费些口舌的啊。
“那，那你快带着菱鸢去清理一下吧。”张卿曦安排婢女道。
菱鸢捧着衣服站在那，有些凌乱。这什么情况？“主子。”迟疑看向秦语霜，回应的是一个安心去的眼神和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手。
菱鸢这才略带狐疑离开，房间只剩下她和张家小姐二人，秦语霜有点兴奋，要开始了。
接下来，那张家小姐就该抱怨婢女怎么还不回来要去催一下，然后留她一个人在这儿。
紧接着就会有人来绑架她，然后喂她从她那买来的无菊研制的神秘毒药，然后丢她到湖里。
这样秦家嫡女百花宴偶遇刺客失足落水形象尽失，若是那是解释说是被下药又查不出来，到时皇家一定会以她出丑有失皇家颜面为由退婚。
紧接着这位秦家嫡女就会落水伤风，后因被退婚羞愤难当而缠绵病榻三个月毙命。
浑然是与这张家没有任何关系，多好的一步棋。
一切都是这样的顺利。
不光是秦语霜觉得，张卿曦也觉得这实在是太顺利了，难不成她真的是有这后宫手段的天赋？看来那后位要非她莫属，想到这不明有些得意道：“秦小姐，您先稍坐，我先去看一下。许是今天事忙，怕下人不尽心，我去催上一催。您现在这熏香品茗。”
“好好好，你快去，我一个人在这怪怕的。”秦语霜面带天真的微笑，仿佛真的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心里那头猛虎却已然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终于，可以开打了。
刚才憋的怒气，嗯。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一下当这张家小姐看见自家湖里躺着自家人会是有个怎样的脸色。
忙躲在窗边，准备守株待兔。
不多时便听门外一男子敲门声。
秦语霜一怔，这是贵族人家的礼貌？
绑架也要敲门？不是应该破窗而入吗？
正准备跨一步去开门，忽觉眼前一昏，不好。眼光扫向桌旁的香炉，中计了。
眼见的事物逐渐开始发虚，上下晃动着，仿佛是那围绕着火烛的飞虫，捉摸不透下一秒的位置。
就见一男子进门道：“小人得见秦姑娘，真是三生有幸啊。”说罢便回身把门栓插上。
“你要做什么？”秦语霜想抬手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丝力气。
“秦姑娘，你别怕，让小爷我好好疼疼你。”
秦语霜心中一惊，怎么跟之前计划的不一样。
情报害人啊！
完了，怕是要名节不保。
不过这次之后是不是秦家嫡女就可以就此消失了。
那倒也不赖，隐姓埋名肆意江湖。
只是，可能要一个人了。
她努力摇摇头，想保持清醒，迷迷糊糊间看见了心心念念的那张脸。
不是不努力，奈何命运如此，怕是真的就没有缘分吧。
“双儿，醒醒，双儿。”有人轻拍她的脸。
救了她的人正是陆无竹。
原本他只是想远远地看上一看她跳舞的鲜活模样，没成想意外见到了这张家嫡女引一男子入内室。方才明白许是因为皇上和贵妃都加派了人手，寻常江湖人进不来，这临时又想了一个败坏秦语霜名节的方法。
天知道当他看见那男子伸手去摸秦语霜时他有多么想杀人。
秦语霜迷迷糊糊呓语道，“好热。”
陆无竹心中暗道不妙，看来那迷烟中怕是参杂了催情成分，好龌蹉的计谋。
取下面具，陆无竹不禁心头一荡。
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秦语霜，双目迷离，眼角带着些许妩媚。他一直知晓她模样当属上乘，可平时她大多是高吊发髻的男子打扮，即便是女装也是不施胭粉。而如今她一头秀发因挣扎有些凌乱披在胸前，双颊因中毒的原因有些潮红，而那双唇的红似乎是要溢出来了。这样的秦语霜一身月白色衣服与那黑发红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冲击，再加上眼角溢出的泪竟生出些破碎感来，让人忍不住心疼。他多想就这样抱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从此浪迹天涯，护她周全。
就听那双唇微张呓语道：“好热，好热。”边说边拉扯着衣领。
无竹慌乱抱住她，“乖，别动，别动，坚持一会就好了。”
如今这般模样怕是只能希望她随身带了无菊研制的解百毒的药丸。
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伸手摸了摸她脖间，还好带了。
扯出那鎏金小球取出藏着的药丸，还未等给她喂下，秦语霜就已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温热的气息扑打在他颈间，轻声道：“我好喜欢你啊。”
陆无竹动作一滞，强压住心里的欲望。
这是他心尖上的人啊，如今正躺在他怀里同他说喜欢，一阵狂喜紧接着便是无尽伤痛。
他喜欢，他喜欢了好多好多年，但是能说吗？不能。
推开秦语霜，喂她服下药，也许吧，这一辈子，就这样做她的护卫，护她周全，看她母仪天下。
陆无竹不禁眼角溢泪，闭上了眼睛。
如若彼此都只是寻常百姓，那该是怎样一番结局。
这世间究竟是没有得到过痛，还是明明得到过却不能拥有来得更痛彻心扉。
服过药的秦语霜渐渐安稳昏睡，他就这样看着她，单手帮她理顺鬓间的发丝，嘴唇微动，无声地说出三个字，我爱你。
待秦语霜缓过神来，就见自己躺在陆无竹怀中。
“你怎么来了？”秦语霜道，心里暗自担心他会不会因刚才的事厌恶自己。
“我不放心就跟过来瞧瞧。你放心，什么事都没发生。你还没倒下，我就已经进去了。”看着秦语霜面带担忧，陆无竹安慰道。
天啊，他在对她温柔的笑。要知道陆无竹可是整个庄子性子最冷的人，平时就算笑也是讥笑，或是咧一咧嘴角。而如今，那黑如曜石的双眸就这样温温柔柔看着她，似乎能溢出水来，而那嘴角似笑非笑却是名副其实上扬着。
她要醉了怎么办？他不可能有这样的表情的，他可是冷面煞星陆无竹，一定是刚才的迷药的效果，她还没有清醒。
等等，刚刚的迷药。秦语霜顿时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愤然起身，“那个男的呢？我要宰了他！”说罢就欲起身，冲去杀人。
“你先别急，还有好戏上演，我保证你所承受的，我会让他们承受万分。”
“当真？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那琼王进门我就来了，”说罢打量了打量秦语霜的衣服，“情侣装穿的如何？”
“我事先声明我并不知晓。”秦语霜一副被人捉奸的即视感。
“罢了，我先走了，回去的马车上见。别忘了面具。”说罢递给她面具便闪身消失了。
秦语霜起身整理衣物，带好面具。“张卿曦，我记住了，欠我的可不止那五百两银子了。”
还未走到出事的厢房，就听见好像是张卿曦跟前那婢女的声音道：“娘娘您慢点。”
这是已经惊动贵妃娘娘了？
秦语霜闪身上房俯身。
就见不远处贵妃娘娘被那小婢女引着正急匆匆向这边赶来，身后跟着一堆女眷乌泱泱一片，而为首的宋贵妃眉头微蹙很是紧张。
可是这么多人，却未见张卿曦。
秦语霜心中诧异，偷偷揭开一片瓦，向房内看去。
这一看就忙捂住双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这就是无竹所谓的大戏吧。
床榻之上除了之前那男子，还有一人正是那人群中没寻见的张卿曦。
见众人就要赶到，秦语霜忙盖好瓦片，翻身下来，假装刚刚赶来的样子。
“你，你怎么在这里！”那婢子见到秦语霜后惊呼。
“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我还没问你呢，我的外衣的？还有我们家丫鬟呢？”秦语霜假装诧异道。
“怎么回事！”宋贵妃看见秦语霜无恙，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当她听那小婢女说听闻秦家嫡女与一男子私会，吓得她茶杯都没拿住。生怕是秦语霜真出了什么事。
“你，你不是应该在屋内吗？”
如果说秦语霜站在这，那屋内的又是何人？
贵妃娘娘忙下令封锁此处，并派了身边的老嬷嬷推门进去。
稍后，嬷嬷回禀可能需要请尚书夫人亲自来看一看。
这张尚书夫人正担心着，听闻这话来不及跟贵妃娘娘请示就急忙冲了进去。
这进屋一看便惊得坐到了地上，幸得手下人搀扶才不至于太失颜面。
“曦儿，曦儿，怎么是你？”张尚书夫人泣不成声。
众人想进来看看热闹，均被张家的嬷嬷们拦了回来。
要知道张尚书夫人原本想着此计一箭双雕，即可退了琼王殿下和秦家的婚事，又以此要挟拿捏秦家。
所以为了做实秦语霜的事可是请来了还未散场的一众女眷，而如今这浩大的声势竟是备给自家姑娘的，真真又气又痛。如今这嫁入皇家定是无望，还白白折了自家姑娘的声誉。
“哼。”宋贵妃冷哼道，“今日真是让本宫开了眼，果然不虚此行，这张尚书家真的是好家教啊。待本宫回去定要将这场奇遇分享给陛下，让陛下也涨涨见识。”
吓得众人忙跪下，全场寂静，只有床上还在纠缠着的二人的闷哼声，显得格外清晰可笑。
“你们自己的家事，自己处理，本宫这赏花也赏完了，是时候该回宫了。”随即招呼秦语霜道，“来，好孩子，跟本宫一起走吧。”
“是。”路过瘫倒在地的张尚书夫人，秦语霜福了一福道：“有劳夫人护送小女侍女回府了。”随后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声道“一顶小轿好生抬回去，不然。。。。。。”
“你，你，是你！”张尚书夫人挣扎着欲起身扑向秦语霜。
秦语霜巧妙闪身化解，双手控制得她不得起身，“夫人留步，不用送。”随后便跟着宋贵妃走了。
“好孩子，这次幸运但是下次就不一定了。”宋贵妃临上辇道，“本宫回去就会为你请旨，让你安心备嫁，莫再掺合进这种事中。”
“谢娘娘”秦语霜真心实意跪下叩首，刨除身份不说，这贵妃娘娘对自己倒是真的不错。
“走吧。”
眼见贵妃的软轿消失在视线里，秦语霜起身上了马车。
马车刚行没多久，就见帘子一挑，陆无竹便从外面进来，坐到她对面。
“你的手笔？”秦语霜挑眉问道。
“不怪我，是她自己在门口想瞧热闹，我成全她而已。”陆无竹面无表情，仿佛他们二人聊的并不是事关名节的大事，而是菜市口看把式。
“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如此貌美的姑娘，啧啧，白瞎了。”
“没杀了她已经算她命大了。”陆无竹又恢复了之前那一副与我无关的冷漠脸。
所以刚刚发生的一切，那温柔的笑意，一定是幻觉幻觉。
“这京城真的是，风起云涌不太平啊。”秦语霜感慨道。
“回去记得找套护卫的衣服给我。”
“啊？我这功夫还用你保护？”
这不是瞧不起秦语霜吗？好歹她那功夫也是江湖排行榜上数得上号的高手。
“你所擅长的都是阳谋，纵横江湖战场厮杀可以，而他们，摆弄的都是阴谋诡计。其他我什么都可以依你，但这次没得商量。”说完无竹便抱臂倚在那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但不多时又上下扫了一眼秦语霜道：“回去赶紧把衣服换了，脏死了。”
秦语霜噘嘴，他这是怎么又生气了，这个洁癖真的是没谁了。从食盒里取出出门前带的栗子糕，战术性吃东西，吃东西就不尴尬。
忽的马车一颠，秦语霜一个没坐稳就向前飞去。
双目相对，她把他壁咚了？忙别开眼睛，低头——栗子糕。
就见栗子糕不偏不倚躺在陆无竹腿上，那细小的碎渣如同夜色下的点点梅花，格外清晰。
完蛋了，陆无竹有洁癖。秦语霜要遭殃了。忙伸手拂掉道：“你别生气，回去我给你洗。”
陆无竹却意外没有发火，只是别过头去，“连马车都坐不好，还不需要人保护？”
秦语霜如获大赦，忙端正坐好，“那我回去就给你收拾个院子出来。”
“不用，我睡你院子里就行。”
秦语霜听闻，脑袋里顿时有了一个大家闺秀与贴身护卫的戏本子。
若是她自己把自己名声给毁了，是不是皇家就一定会退婚了。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接受，自己未来的妻子和护卫勾三搭四。
说干就干，今晚就开始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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