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一
30日上午，距离布军攻陷埃斯特考特仅一天，莱托－福尔贝克中校指挥布军阿斯卡里黑人步兵第九，十，十一，十二，十三这五个在战争爆发后以部分老兵为骨干的组建新兵营占领了只有不足二百警察部队防守的穆伊河东南岸小镇穆伊河，随后阿斯卡里部队官兵坐上火车接收了沿线几座无人防守的小镇，最终在德班西北72公里处的纳塔尔重镇，以大迁徙时代两名布尔领袖的名字命名的彼得马里茨堡城外停了下来。在后世，这座城市是布尔人统治南非时期纳塔尔省的首府。
“看样子只有二十多门大炮，火车站有两个车头，七八十节车厢，嗯，马匹很多，起码有两千往上，看来总顾问口中‘可怜的小威廉’想要在这里和我们一决胜负。哈哈，我表扬他的勇气！还要感谢他的勇气，让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城北一座长满苏铁树和石楠树的山坡上，身穿草绿色军常服，脚蹬过膝黑色皮马靴，巴掌粗的棕色武装带上挂着魏王国倭族名匠打造的仿唐仪刀样式兼具观赏与实用性的华丽佩刀的博塔指着手中花花绿绿的地图异常嚣张地狂笑着。
全军一路从邓迪奔来，如今漫长的征程也算是快走到了头，布军中痛痛快快打一仗再痛痛快快休整一番的想法甚嚣尘上，倘若不是博塔竭力压制并以穿越男随时可能回来用汉语八级和绕口令惩罚违背军令之人威胁，暴躁的克龙耶甚至连炮兵阵地都不想布置，反而以其学得一知半解的军事理论知识美其名曰为“演练如何在行进间转换攻击队形”，对此博塔嗤之以鼻，就凭借克龙耶浆糊一般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脑子，想要做到如此专业的事情显然是天方夜谭。
此时在彼得马里茨堡附近，布军总计集中了阿斯卡里部队和斯堪的纳维亚志愿龙骑兵团以及正在研究“行进间转换攻击队形”的克龙耶麾下的第一龙骑兵团，而城中的英军为一个由警察组成的临时步兵营，一个从德兰调来的印度步兵营以及新晋纳塔尔英军最高指挥官弗伦奇亲率的约两千骑兵。
至于从布军序列之中神秘消失了很久的红色志愿龙骑兵团，他们正在执行一个成功了则一本万利，失败了也无伤大雅的任务。
这个三个龙骑兵团都争抢的美差之所以落在了红色团的头上完全是因为该团在语言方面的优势，在穿越男组织的三个团的绕口令比赛中，绝大部分官兵来自魏国的红色团毫无悬念地赢得比赛，从而抢到了这个任务。
城北三公里处，布军的重迫击炮部队以一公斤重的**小炸药包开路，很快在被炸得松软的土地上挖掘出了坚固的半埋式工事，铺着苏铁树干的顶盖给了这些处于英军火炮射程之内的炮手们些许安全的感觉。
在再向北五公里，18门105加农炮大摇大摆地在山顶棱线上放列，然后开始了步兵进攻之前的每日必修课——毁灭任何出现在射程范围之内的敌对人或物。
开战以来无数次的进程又一次重现，英军火炮被射程和威力均占优势的布军加农炮逐渐压制，继而数量更多的重迫击炮加入到大炮进行曲当中，并渐渐成为主旋律，让英军官兵悲愤欲绝的是，这种长相丑陋炮管竖起总能引起“好傻好天真”联想的简陋家伙竟然拥有可以媲美他们射程最远的1896式15磅BLC野炮的超过五公里的射程，幸存的炮手们只能一边咒骂着没良心的陆军军火商一边脚下生烟跑到掩体中暂避。
炽烈的炮火反复**着因为开战以来连战连败而士气低落的英军，前沿阵地，火炮掩体，隐蔽部，火车站，机车车头，车皮，甚至是马车和单个士兵都逃不过炮弹的问候。
半个小时，又或许是一辈子那样漫长，布军的出发阵地上响起连片的“非洲小号”刺耳的催命符，一个连又一个连的黑人部队打着印着本连队番号的橙色军旗拉起几道间隔百米的散兵线向着八百米之外的英军阵地发起步兵冲击。
所谓的“非洲小号”更准确说应该是中国唢呐，这自然是来自于某缺德穿越男的主意，由于习惯于使用哨子的布尔军官强烈抵制甚至不惜以身伺候汉语八级，穿越男只好退而求其次，在莱迪史密斯战役结束之后只在阿斯卡里部队中每个连都配备了一把小号，为此绝大部分的唢呐手在刚刚接触这种东方乐器的时候都付出了嘴唇肿胀如烤肠一般的下场，好在非洲裔官兵大多数双唇丰满，倒是显得不至于那么突兀。
徐进弹幕依旧密集而准确，伴随冲锋的迫击炮与轻机枪也稳稳压住了寥寥无几的维克斯中型机枪。还在使用老旧的马蒂尼－亨利单打一**步枪的警察部队在配发的四挺维克斯被压制或摧毁之后阻击火力大减，布军一路跑过最后的二百米，当前的官兵往英军的战壕里扔下一排爆炸声音特别响亮的进攻性手榴弹，然后在硝烟的掩护下挺着刺刀跃进英军阵地，残酷的白刃战随即展开。
只见身穿绿军装的祖鲁人三人一组肩并着肩，平端着加装了**的20式步枪，弓腰迈步与英国警察迎面相撞。
身穿黑军装，脚蹬长筒皮靴的英国警察也毫不示弱，这个年代的警察也是相当接近正规武力的准军事武装，装备和训练水平都很类似于后世天朝的武警机步师，在战时就是合格的轻装步兵。
和开普一样，纳塔尔布尔人数量并不少，甚至还要比英国后裔多，参考平日里与这些荷兰后裔打交道得来的经验和第一次英布战争的事实，警察老爷们很有信心战胜一向在肉搏战方面很差劲的布尔军队，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挂着的木质警棍，准备一会儿以对付暴徒的手段让这些黑家伙尝尝苦头。
阿斯卡里部队相较于布尔白人战士强出几个档次的白刃格斗能力顷刻之间让自信满满的警察老爷们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在惨烈得令人窒息的白刃战中倒下去绝大部分都穿着黑色衣服。此时，相比正规部队无论是意志力还是拼刺水平都相距甚远的警察们很快在最考验意志的白刃战中败下阵来，狼狈逃窜，旋即被从身后射来的子弹击中倒下。
布军顺势占领英军这个由警察部队守备的阵地，然后悄悄摸向英军的印度步兵营，十几分钟之后，印度斯坦人的侧翼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与此同时正面的攻击力度也陡然加强，在大群的黑人官兵中，黄皮肤黑眼睛高举佩刀冲锋在前的基层军官们显得格外显眼，正是布军中新近征召入役的明帝国和诸多同宗藩国国籍的战士。
为了在不影响守备部队的前提下弥补之前损失的兵员，战争甫一爆发，德兰士瓦和奥兰治政府在与明帝国中央政府秘密协商后达成一致意见，在自愿的前提下，德兰士瓦和奥兰治的约5500明帝国和同宗藩国国籍的壮年男子被布尔人列入征召对象。
这个时空里的汉人没有经历甲申之后数百年的荼毒和压迫，要远比真实历史上更为尚武好战，在帝国驻德兰士瓦和奥兰治总代表兼德兰士瓦卫生部部长蔡元培对侨民代表隐晦表达了帝国政府对于侨民加入布军持默许甚至是支持的态度后竟然有近五千人参加了布尔军队。
能够来到遥远偏僻非洲闯荡的侨民大多身体健壮，有过军旅的经历，年纪绝大部分在25至40岁之间，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帝国或各藩国陆海军的退役官兵，其余人也多有过预备役训练经验，因此各部布军都十分欢迎，特别是在阿斯卡里部队中，为了便于指挥，几乎所有的军官都被穿越男换成了明裔。
三个小时之后，原本预计要坚守一周的弗伦奇中将被他麾下官兵的“英勇”表现将计划击得粉碎，黑色制服大檐帽看起来酷酷的警察们要么躺在冰冷阴湿的角落里等待收尸队，要么高举双手进了布尔人的战俘营。被中将寄予厚望的征召自印度旁遮普的头缠布条的锡克族大汉们则充分发挥了自己热爱和平的传统，尤其是阿斯卡里部队中一些黑发黑瞳的亚洲人面孔的军官让他们感到由衷的亲切，于是绝大部分印度斯坦人选择了“弃暗投明”，加入到了“同样受白人老爷压迫的黑人兄弟们”的行列之中并兴高采烈地享用起战俘营中美味可口的咖喱牛肉米饭套餐。
在此之前，尽管布军在马弗京展现了能够快速攻占少量英军驻守城市的能力，在莱迪史密斯则展现了面对英军重兵严密防守城市的攻坚能力，弗伦奇依然觉得以纳塔尔英军目前的技战术能力和布军的特点，依托精心修筑的坚固工事是挡住布尔人咄咄逼人攻势的唯一办法，而且这也应该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为此中将阁下不信邪地从德班本就捉襟见肘的守军之中抽掉了近一半的步兵来到彼得马里茨堡，并带来了他全部的骑兵，内心深处未尝不想在稳固防守的基础上打出漂亮的反击来。
而对于在莱迪史密斯战后即异常悲观，强烈要求一路退守德班或者干脆放弃整个纳塔尔拿下开普，在布勒上将的援军到来之后再收复失地的参谋长汉密尔顿，弗伦奇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宗旨将伤势未愈的准将赶去了德班。
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以英军或者说纳塔尔当地英军的作战能力这只能是奢望，沮丧的弗伦奇只能带着他的骑兵撤出了纳塔尔的首府，因为布军远程火炮的威胁，英军无法搭乘火车，也没有机动车辆，纯粹靠马匹机动，不过以骑兵的速度和两地之间良好的路况和区区72公里的距离，英军退回到德班只需要半天的时间，当然，因为天色将暗，弗伦奇将回到德班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上午十一点。
这并不是一个不能接受的时间，临行前特意炸掉火车站后依赖马匹和徒步行军又要携带重炮的布军显然不会有更为熟悉地形的英军轻骑兵们速度更快。只不过在次日，中将无比后悔他不曾连夜行军，如果他如同艾伦比一样表现出对中华语言文化的兴趣，或许要慨叹出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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