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怒海争锋 二十五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太宗皇帝的诗词霸气直冲霄汉，只可惜我们今天却要违背他老人家的殷殷教诲了！”

　　叶祖圭刚刚将身上被煤烟硝烟熏得乌漆抹黑的军服扒下，在换上一套熨帖的崭新军礼服之后，此刻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淡定与优雅，这种风度翩翩带着洒脱和惬意的贵族范儿，正是陆军最看不上海军的地方。

　　自从加入海军以来，每天换洗床单和内外衣裤，读书看报两个小时便是叶祖圭雷打不动的习惯，有这样一个榜样，大洋舰队诞生了无数勤于家务的优秀家庭妇男。

　　林永升悄悄腹诽了一番老朋友兼老搭档近乎病态的洁癖和执拗，晃着膀子歪着头，很“陆军”地将十根手指的骨结挨个掰得噼啪作响。

　　“嗯嗯，让约翰牛去慢慢头痛吧！很想知道，当伦敦人得知他们统治了300年的的北海就要有易主的危险时还能不能吃下饭。老叶，你说我们如此用心良苦，法皇俄皇还有德皇三位陛下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发奖章？”

　　“必须的！”叶祖圭很是憧憬地眯起眼睛，瞳孔渐渐变成了方形：“要纯金的，还要死沉死沉的，一枚起码一公斤那种，卖了换钱买大舰！”

　　随侍在侧的邓聪葆已经被司令官和参谋长这番云山雾绕给弄晕了，不过他是很容易满足也很简单的人，听不懂那是因为自己层次低，实在是正常不过，本职工作却一点没耽搁，运笔如飞记下叶司令长官的新命令。

　　12时16分，特遣舰队总旗舰“太宗大帝”号以旗语和电报分别向战舰一大队和其余各分队发布命令：

　　“命令一：装巡第一第二第三中队向右转30度退出战列，装巡战队司令官上村彦之丞将军率装巡各中队，巡洋舰第六第七中队，驱逐舰第一第二中队各部组成快速战队，该战队随同战舰二大队行动，接敌后，一切作战行动由上村将军自行决断。

　　命令二：第一第二巡洋舰中队，第三第四驱逐舰中队为战舰一大队护航，其余各巡洋舰驱逐舰中队为战舰二大队护航。

　　命令三：战舰一大队左转75度，航速22节，战舰二大队左转90度，航速16节。”

　　眯起眼仰望正当高空的艳阳，林永升着实有些苦恼：“还有整整一个下午才会天黑，能见度这么好，我们放水的难度……呵呵，简直无法形容了。”

　　“那就明着放！否则还能怎么办？总长他老人家的命令谁敢不听，除非我们不想要军费了！”叶祖圭有些郁闷地吐槽道。

　　12时37分，消停没多长时间的炮声再次响彻，沿航向320以22节高速逼近的特遣舰队战舰一大队截断联军巡洋舰四第五第六三个中队撤退方向，在11000米的距离上，该大队以全部侧舷火力对敌，84门305毫米52倍径重炮，72门与主炮共享观瞄系统的152毫米55倍径副炮，48门使用3米基线测距仪的105毫米60倍径速射炮编织起一道密不透风的澎湃火网，其火力密度堪与与20艘旧式主力舰和两个大型装巡中队一齐开火相媲美，很快便击垮了侧舷光溜溜就靠着一条铁裤衩防护要害，在舰炮速射化时代生存能力脆弱不堪的英国防护巡洋舰。

　　12时45分，一枚305毫米重弹撕开“罗马女神”号无防护的水线，轻松洞穿仅1.5英寸厚的穹甲倾斜部位，随后一头扎入轮机舱底部轰然爆炸，在将船底炸开一个数米直径的恐怖大洞的同时，数枚大型弹片还撕开两座6英寸单装炮的弹药库，引爆数以百计6寸炮弹，该舰随即发生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大量碎片带着苦味酸装药入水不熄的魔焰纷纷扬扬飞向四周，就连数百米外的“海洋女神”号也未能幸免，一枚数十厘米长的大型弹片斜着扫过甲板，碰巧削掉了一名倒霉下士的脑袋，惨烈的一幕吓得一旁的新兵一声大叫便跳进海里。

　　不到200秒钟，联军第四巡洋舰四中队旗舰即以舰艏向下的大头冲下姿态一头扎入海水深处，全舰官兵仅有三人幸存。

　　该中队另外三艘防护巡洋舰与“罗马女神”同属于“彩虹女神”级，1896至1898年服役的该级巡洋舰在服役之时便已经落后于时代，及至十年之后的今天，18.5节的航速和1.5至3英寸厚度的穹甲在明军全重炮新锐战舰前打不过更逃不掉，5门6英寸和6门4.7英寸口径单装炮连给对手挠痒痒的资格都没有，面对8艘已经逼近到10000米距离的新锐战舰的猛烈轰击，很快便先后步旗舰的后尘。

　　12时55分，“海洋女神”号几乎同时被两枚305毫米半穿甲弹击中右舷，远多于穿甲弹的每枚超过五十公斤装药轰然爆开，整个右舷水线顷刻之间便面目全非，破碎的钢板混着皇家海军官兵的破碎残肢被喷到数百米之外，舰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右倾，仅仅两三分钟便露出缓缓旋转的左侧螺旋桨，随后侧躺在海面上迅速沉没，由于并非弹药库爆炸之类的灾难性事件，共有62名舰员及时撤离。

　　两分钟后，“司农女神”号与“婚姻女神”号几乎同时发生爆炸，前者一座18英寸鱼雷发射管被击中，引发致命的鱼雷殉爆，数千斤的4.7英寸速射炮炮管被剧烈冲击波冲飞到数十米高空又狠狠落下，将无防护的露天甲板砸出一个深坑。

　　海水顺着近十米长的巨大裂缝涌入舰体，由于下沉过快，全舰官兵竟无一人来得及在沉没之前逃离。

　　五门6英寸主炮全灭，舰身处处烈焰熊熊的“婚姻女神”号上，大量炮弹殉爆的声音如同鞭炮般热闹，绝望的舰长刚刚下令升白旗弃舰便被一枚殉爆的六英寸高爆弹夺去性命，由于四周无人幸存，该舰始终未能升起白旗，在随后被特遣舰队战舰一中队一次干净利落的齐射炸成洋洋洒洒的碎屑，断成三截迅速沉入海底。

　　“陆军那帮大土鳖虽然浑身都带着洗不掉的土里土气和猥琐龌龊气味，可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大炮打蚊子。具备火力防护速度三重优势的我们，和敌人防护巡洋舰炮战的时候就是在用大炮打蚊子。”

　　战后，官升准将的邓聪葆有一次在酒馆喝醉之后如是回忆道，随即便被一旁的陆军军官好一顿胖揍打成猪头。

　　1点27分，联军第五第六巡洋舰中队五舰战沉，仅剩“风信子”号，“黄玉”号和“蓝宝石”号瘫在水面上苟延残喘，早已跃跃欲试的谭学夔少将立刻率驱逐舰一二两中队高速出击，好容易才得到战斗机会的两中队官兵在三艘注定无可挽回的敌舰上一口气倾泻了数千枚炮弹和6枚鱼雷，注视着三艘敌舰完全沉没之后这才意犹未尽的退回队列。

　　几分钟后，在战场另一端传来惊天动地的连绵炮击声，上村彦之丞将军麾下的装巡战队与联军巡洋舰十中队遭遇，在之前的战列线交战中，这些装巡打得畏畏缩缩，此时终于恢复了装巡杀手的本色，在放过前三艘美国装巡后，以25节澎湃高速接近至于皇家海军“勇士”号装巡8000米处，以全部96门240毫米猛烈开火，“勇士”号以面向一侧船舷的5门233毫米大炮，2门190毫米大炮顽强还击，怎奈实力差距过于悬殊，3分钟之内被洞穿10余弹，绝大部分火炮失效，官兵损失异常惨重，但在皇家海军精神鼓舞下的全舰官兵决心以死抗击，该舰高悬“Z”字战旗，在水兵们震天的“Englandexpectsthateverymanwilldohisduty!”吼声中英勇战沉，在高耸桅杆最后沉入海水中之前，瞭望兵将战旗紧紧裹在身上，随着彪悍地对准远方的敌人送上割喉礼，其勇敢壮烈让在场的特遣舰队快速战队官兵无不动容。

　　上村彦之丞长叹一声，举手向沉没的“勇士”号敬礼致意：“战胜这样的勇敢者是我们的荣幸，也是敌人的光荣，让谭学夔安排两艘驱逐舰去救援幸存者吧。”

　　“甲三”号与“甲四”号共计找到54名幸存者，但全部12名军官和27名士兵拒绝营救，执意与心爱的战舰同生共死。

　　“将军阁下！叶司令长官命令我战队停止追击！就这么放过敌人？”翁守恭不情愿地念着电文，对于叶祖圭放过敌人一马明显有着不同的意见。

　　“那就结束！”上村彦之丞拍了拍很想要除恶务尽的作战参谋，“悬挂圣乔治旗的舰队已经被打垮了，让剩下的敌人回到欧洲，澡堂子大小的北海和波罗的海会很热闹，欧洲人越‘热闹’，对我们就越有利。传令，战队继续保持警戒，10分钟后原地转向180度，现在是各舰的厨师们展露才能的时候了，老子已经很饿了，能吃下两份甲类套餐！”

　　一小时之后，联合舰队殿后战舰的桅杆消失在海平面下，特遣舰队各舰忽然响起山呼海啸的嘹亮军歌声，总旗舰“太宗大帝”号上，叶祖圭搂着老搭档林永升的肩膀，乐呵呵地对着电台里传来的各舰歌声品头论足。

　　“老伙计，经过综合比对，没有谁的歌声比你的更难听，或者这样说，你的狼嚎音威力最大？”

　　“我那是海豚音！不懂不要乱说！”

　　“哈哈！嫁给公狼的母海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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