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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想家和想上厕所


  我心里想着:这么多人因为我无奈,偏偏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本以为我是最惨的了,结果班主任刚要回头在黑板上写下第一个字,又有一个女生跑到了门口。

  我知道她是404的值日生,看她还没干的眼泪,我就知道她一定比我还惨。心里同情她的同时,无耻的感到好受了一点。

  侯浩什么也没问,只叫她回去。确定不再少人之后,在黑板上写下第一课的题目。他叫:“谭阳,你来领读一下。”那是一个头发剪成板寸的女生。

  我知道她是班里入学考试成绩的第一名,我比她少四分,排在第四。我看她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窗上自己,那种眼神我曾经无数次在别人的眼里看到。

  姥爷早就跟我说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得正视‘我不是第一名’这件事情。

  收了收乱七八糟的心思,跟大家一起读到:“《在山的那边》——王家鑫——小时候,我常浮在窗口痴想,山的那边是什么呢?妈妈跟我说过海……”

  读到‘妈妈’这个字眼,心里又乱了。同时我听到了有人轻声的啜泣,是我的男同桌。他和他的双胞胎哥哥一同考进这所学校,他还是觉得孤立无援,分外想家。

  又勉强读了几句,又提到‘妈妈’,全班都停下了。

  侯浩看着一个个泪流满面、哽咽啜泣的我们,哭笑不得的问:“你们怎么了?想家了?”他‘想家’两个字刚出口,就听到一片哭声应和。

  我心里沉得坠到了底,朦胧着泪眼读着:“山那边的山啊,铁青着脸。给我的幻想打了一个零分……”

  再也止不住眼泪,转过头看向窗外,空旷的操场,紧锁的铁门,远处,有一个白色的烟囱,上面飘着墨色烟雾。我知道那个烟囱。我来的时候路过那里,那就是这个小城的边缘,也是我能看的离家最近的地方。

  我的思绪随着那缕烟一路飘散,到了家后面的山野,到了家前面的铁轨,到了家门口的石墙,可就是怎么也进不去。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在做饭,父亲是不是在家里歇息?

  在家门口绕了好多圈,直到最后一节下课铃把我拉回到监狱里。

  小燕子在《还珠格格》里说:“男人要吃饭,女人要吃饭。大人要吃饭,小孩也要吃饭。春天要吃饭,夏天要吃饭,秋天要吃饭,冬天也要吃饭……”

  反正,人总要吃饭。我这样想着,不管如何苦闷沮丧,依旧拿了饭盒去打饭。鼓励自己说:“今天有鸡肉和火腿,不要因为地板、被子和想家放弃它。”

  食堂好多的人,排了好久的队,递上饭盒,队伍后面好像打起来,推推搡搡,我们排在前面的几个人都被挤得险些跌倒。好不容易站稳,发现“妈呀!我的饭盒呢?”

  食堂的阿姨看我一眼,说:“有个男生拿走了。”

  我赶紧追出去,满操场都是拿着饭盒的人,到哪去找呢?我木木然的走到校门口,值班的老师拦住我,说不准出去。我说:“我想打个电话,校园里没有公共电话亭。”

  他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我,也许心里有些悯然了,松口说:“那去吧,打完就回来,我就在这看着。”我赶紧跑出去,家里没有电话,我打到隔壁的郭二娘家,她一接电话我就流泪了。

  我尽量压抑着哭声说:“我找我妈。”她没敢多问,我听到几声狗吠,接着就是母亲的声音。她接过电话叫我的名字:“郝婷婷啊,你咋了?”

  我‘哇’一声哭出来,半天只说了一句:“饭盒丢了。”

  母亲喝了两声‘不许哭’见我也没有反应,山高皇帝远,她又打不着我,只好软了口气,说:“那就再买一个呗!”

  我还是哭,因为我知道我最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想说我在这没有朋友,她们说的很多话题我都不懂;我第一天就被舍务老师骂,她戳我的头,从来没有老师戳我的头;我想家,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读书,我想回去。

  可是最后这些话堵在我嗓子里,一句也没说出来,我只说:“恩,那我再买一个吧。”挂了电话,那个值班老师果真一直盯着我,好像怕我跑了似得。

  也许,这里真的有人逃跑过。但是,我不能跑啊,因为母亲刚刚跟我说家里准备买一个手机,方便跟我联系。他们抱有那么大的期望,我都不忍心让他们失望了。我对自己说:“扛过去,然后再说。”

  话虽如此,问题和麻烦依旧纷至沓来,它们是我人生海滩上的浪,生生不息。

  英语课上,年轻的英语老师走上讲台,做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姓王,王微娜,大家叫我王老师就可以了。正式上课前,先做一个调查啊,咱们班里有没有不会26个字母的?”

  我立刻听到教室里有人轻笑,有人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没有吧?”

  虽然过于坦诚不是件好事,但是对老师坦诚是应该的吧?于是,我举起了手。四下张望,还好不止我一个。有一个头发短短,脸圆圆的女生也颤颤的举着手。

  英语老师扫了我们一眼,问了我们的名字。那个女孩竟然叫王娜,和英语老师只差一个字。王微娜皱了皱眉,开始宣布说:“我准备在周六日、办一个补课班,三百块一个月,想要补课的举下手?”

  话音未落,‘哗’的举起几十双手来。我和那个女生互相对视了一下,默默地把手放了下来。王微娜又瞥了我们一眼,开始统计人数。

  双胞胎同桌轻轻搥了搥我,低声说:“你补吧。”我低声说:“我能在课上学会,花那冤枉钱干嘛?”

  他眼睛向后挑了一下,说:“你没看见会的都举手?这跟会不会没关系,你要是不补,以后她……”说到这,把声音压到我几乎听不见,用手挡着嘴说:“以后她肯定不给你好果子吃。”

  我一怔,有这样的老师吗?我半信半疑,对他说了一句:“我不犯错,看她能把我怎么样。”他眼神流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意思,无奈的摇了摇头。

  事实很快验证了他的话。有时候我会因为她突然点到我的名字而毫无理由的站上半节课,同桌总会叹一口气,不忍的说:“早就跟你说你不听。”

  我笑笑,说:“没事,我最近胖了,最好减减肥。”那样的时候幸好总有那个女生陪着,我们总会默默相视,眼神里互相安慰着。有点同是天涯罚站人,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们辛苦站着,英语老师却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似得说:“我真想不明白啊,王娜啊,郝婷婷啊,你说你们怎么想的?自己笨,还不补课?……”

  我心里暗自说:“我也想不明白,你们名字就差一个字,你怎么还忍心为难她呢?”我庆幸我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和随时屏蔽声音的耳朵,不想听她那些无聊的话就自动调整为‘勿扰模式’,一头钻进书里,不理世事。

  慢慢的竟然真的发现好像进步很快,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时候,每节英语课前都有口语表演。两个人随便选一段课本上的对话,就在我感觉良好的时候轮到我和同桌。

  我们两个总算是班里最相熟的,各自摩拳擦掌,提前一个星期准备。说来也凑巧,几天后正赶上英语老师要讲公开课,她觉得这个课前表演实在是影响到老师们对她的第一印象。

  于是,她拎着课本敲到同桌的桌子上,说:“这次课前表演我安排个英语好的和你搭档,好好整啊!”

  我和同桌都猛地抬起头,同桌连忙叫住她:“老师,我们都准备好了。”说着他开始说第一句对话:“Hi,Gina!”我赶紧接道:“——”

  最后一个音还没发完,她打断说:“你下次再来吧,或者……”看着我死死的盯着她,她吞吞吐吐的说道:“或者……谁愿意,你找谁和你搭一下,另外安排个时间吧。”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争辩,而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没有试过对一个老师抵触,我还不会刻意的去厌恶一个人,我只是不能理解她。她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只是个问题而已。

  真正的麻烦说来好笑,简而言之三个字“上厕所”。系统的可以分为主客观两个方面。客观上,监狱的厕所不是一直开放的。虽然没有像真正的监狱任何时候上厕所都要打报告的地步,但也很雷同的。

  白天可以用的厕所在操场上,是那种挖坑搭板,蹲位间中间有石板做隔断的老式厕所。全校仅此一间,女生这边有七八个蹲位,估计男生也差不多。

  对于三千人左右的学校来说,上厕所简直比打饭还难。课间十分钟,经常飞奔过去,发现队伍已经老长了。这种事也不是选择题,能旬回去憋着’的。死下心等吧,哎,真是身心都受着煎熬。

  凡是腿脚不够快的,上课总是迟到挨骂。有的人实在受不了排长队苦耗,干脆上课时请假上厕所。

  也不知监狱里哪个王八蛋领导定的规矩,说在上课期间在院子里抓到学生——甭管你是出来拯救地球还是逃命逃课的,就要扣班主任的钱。

  吓得一般老师也不敢给假,班级里有一个肾脏不好的男生,生生憋到失禁。我当时看到他一个小男子汉嚎啕大哭,简直想拔腿跑出教室,冲破那扇紧锁着的大铁门,逃出这个不是人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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