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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那个男生啊


  从见他第一面开始,我就很难不去注意他。好像他是一颗星,哪怕藏在昏暗的角落里,也能散发出熠熠的光亮来。

  他读书很厉害,即使不用功也能排在年组前五。所谓天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可是我那时候真的很讨厌他,总觉得他整天嬉皮笑脸的,不像个好人。

  我想,那时他也并不喜欢我。半个学期过去,除了那次我害他被老师发现,把他气得半死外,我们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

  快到学期末的时候,班级里要组织主题活动课和联欢。简而言之,就是排一些节目,做一些有益身心,文艺又好玩儿的游戏。

  主题活动课是语文老师的课堂内容。她是个知性又时尚的女性,教学也很有趣,比如讲到陕北民歌,就即兴给我们唱几句什么‘红线线蓝线线’;讲到比较深奥难懂的课,也会特意安排一些有趣的方法。

  有一次讲到红楼梦的节选内容,宝玉挨打那一回。里面林黛玉说了一句:“你可改了吧!”为了体会那种心疼又无奈的情绪,她就让班里每一个女生都学林黛玉的口气说一句:“你可改了吧!”

  这种方法看似荒唐,却足以引起大家的兴趣。反正,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了林黛玉。

  后来她让我们写作文,以‘和好’为主题。别人写同学之间、朋友之间、父母之间,我写《红楼梦续》,说的是贾宝玉和林黛玉之间。

  还记得她拿着我的文章微笑着跟大家分享,指着其中一句,得趣道:“可真是‘难为她怎么想来’?”

  当初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现在想来都会老脸一红。

  她很喜欢我,有时候讲课对答的让她满意,她就高兴的说我是她的得意门生。说完才回过神来,看看大家,略微尴尬的补充说:“都是……都是得意门生……”

  我伏在桌子上,狡黠的笑笑。

  作为她的‘得意门生’,自然要响应她的号召。既然要搞活动,怎么能不尽心尽力,积极配合呢?

  记得那次活动课的主题是‘抗日战争’。我、肉恩和阿旺突发奇想,决定演个情景剧。大概情节就是宁静的小山村里来了日本鬼子,他们残忍至极的把一对无辜的小姐妹杀害了……然后,就没了。

  当初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编了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难得大家少年心性,做什么事都热血沸腾。认认真真的准备,打算好好表演一下。

  肉恩声音很好听,她做旁白。我和阿旺都很热爱表演,就演一对山村里的小姐妹。根据情节,需要两个日本大兵,自然得是男生。根据日常表现和亲疏关系我们很快锁定了二林子,另一个就有点不好选了。

  阿旺扫了扫班级里的人,忽然眼睛一亮,“顾羑吧!他肯定行。”

  “啊?”我有点不太相信。他明明看起来很不靠谱,吊儿郎当,像个纨绔子弟。

  不过她们两个都觉得人选合适,我也没说什么。

  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彩排什么的。大概意思一说,几个人心里有数就算妥了。

  表演那天,教室里来了很多人。语文老师是教导主任,面子很大,几乎学校里一半的老师都来了。

  我有点懵,问肉恩她们两,“紧张不?”

  阿旺刚和她妈打完招呼,笑着说:“紧张啥?那不是我爸我妈吗?”

  “对,”肉恩点头,“就是我妈和她们办公室的。”

  “行。”看她们这么无所谓我也豁出去了,一拍胸脯:“得,都是你们的爸爸妈妈叔叔阿姨,肯定会给我们鼓掌的。”

  三人哈哈一笑,眼睛都激动的发亮。

  阿旺脱下外套跟我炫耀,“你看,一会儿我不是要演浑身是血吗?我特意在里面穿了件红衣服。等会儿我‘死’的时候就把外套脱下来。”

  我连忙竖大拇指,“你太有才了!”

  正说着,一看二林子和顾羑也准备好了。他们拿了个纸片,用铅笔涂黑了,粘在人中上。别说,离远一看,真像日本大兵那标志性的胡子。

  两人一人拿了一根棍,不用说,那就是他们的‘刺刀’了。

  主题活动课就是一节课,也就是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刨除语文老师的致辞和主持人开场白,再减去练习册一本正经的爱国主义演讲,就剩下我们这个节目了。

  因为阿旺执着的坚持,我们以‘小蜜蜂’的游戏为开场。

  有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飞啊……

  “举起手来!”二林子和顾羑拿着‘刺刀’杀过来了。

  我被一刀挑死,趴在地上。阿旺则以慢动作脱下外套,露出早就准备好的红衣服。

  我伏在那,偷偷睁开眼,看见了观众们满满的笑意。分外热烈的掌声中,我‘瞑目’了。

  也许很土,但是在镇中学,只有我们独一份敢做这样的表演。选了最流行的形式,用了最大胆的演员……当然,还有极度简陋的道具。

  至此之后,我们还搞了联欢晚会。当然传统节目是唱歌,你唱,我唱,我们唱,大家唱,一共就这几种。我们不甘寂寞,非要推陈出新。

  阿旺问我:“你看过‘快乐大本营’吗?”

  我是妥妥的敏感主义者,惊道:“什么‘大本营’?听起来像集中营。”

  她一脸惊讶,把我拉她她家,看了一期才作罢。基于此,推出游戏环节。什么踩着凳子捡小花之类的,大家新奇是新奇,可惜我们没经验,设计的太简单了。以人人都是冠军收场。

  大家其乐融融,就像传说中的一家人。不久后,我过生日。那应该是我第一个正式的生日,虽然没有蜡烛,没有蛋糕,没有奇怪的帽子,但是我几乎收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他们对我说:“生日快乐,郝婷婷。”我呵呵的傻笑,“快乐啊,很快乐。”

  上课的时候,肉恩说:“老师,今天是郝婷儿的生日啊!”语文老师一惊,“是吗?”我点头。

  她笑,“大家唱歌生日歌吧!”然后我听到了五十多个人的合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这一首歌的时间里,我不断四处张望着。我看每一个人脸上的真诚表情,看他们投过来的温柔的目光。几乎一瞬间,觉得心都被握住了。无形中有一只温暖的手掌包裹着,让我觉得安稳而快乐。

  那年是2004年,我永远不会忘记。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我不会有那样的感觉了。好像,我被许多人爱着。那一刻是属于少年人和少年人的,任何一方老去,都不会懂得其中的意义。

  那我收到了许多的礼物,都是很随机的。比如小茹刚好带了一个苹果,她就送给我一个苹果;阿旺摸摸我的头发,告诉我礼物是发卡;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人,他走到我跟前,说:“哎,生日快乐!”

  也许,他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那一整天,我都沉浸在一种密度极强的幸福感里。甚至有些惶恐,有些忐忑。

  叶襄拍拍我的肩膀,把全部的重量压在我身上,皱着眉头问:“你人缘怎么这么好?”

  我摇摇头,真不知道。也许那时候我特别热心,从来不会因为私心或者怕麻烦拒绝别人;也许因为我那时候还是很善良的,不会在背后讲别人的坏话;也许那时我还有良好的性子,不骄不躁,一向温和……虽然这些,渐渐都在以后的若干年里失去了。

  不论如何,那年我过了一个难得的愉快的冬天。至今回忆起来,脑子里都是开怀的笑声和大家露出的牙齿。

  不过阿旺说,她印象最深刻的是我的鼻子。她说我的鼻子上总会有黑黑蓝蓝的墨水。

  嘿嘿,这事儿,好像有吧?因为我神奇的体质,每逢换季,必须感冒。每次感冒最严重的就是流鼻涕,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因为感冒,流鼻涕严重。卫生纸不够的时候,就随手撕一篇作业擦。然后那些墨迹就转移到了我的鼻子上,怪不得那时候陌生人都会问我:你是学生吧?

  为了控制鼻涕,提高听课效率,我还经常拿两个纸团塞住鼻孔,以此专心上课。想来,还真是有种一头撞死的冲动。‘毫无形象’四个字,大概可以做我的专属名词了。

  像我这种如此不注意形象,无心打扮,又穷矮挫的女生,老师很喜欢。他们既不用担心我早恋,也不用担心我失恋。

  甚至把我作为绝缘体,隔绝所有可能来电的情侣。或者,把我当成一个屏障,将那些喜欢滔滔不绝的人和大家隔开。

  新学期开始,老班找我谈了一次话。大意就是希望我在学习方面继续努力。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她帮忙。促膝长谈,关心无微不至。谈了许久之后就谈到了班级里的人,老班忽然问我:“你觉得顾羑怎么样?”

  我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回答:“他……他挺好的吧。挺聪明的,就是有点……有点闹。”

  老班立刻瞪大了眼睛,“他那叫有点闹?全班他话最多!”

  她表情夸张,整张脸都聚在了一起。我哈哈大笑,简直想拍手叫好。

  老班也笑了,眼睛一亮,主意来了。

  “我给你两调一桌怎么样?”

  “啊?”

  “他英语不好,你可以带带他。”

  “呃……”

  “你不爱说话,他就没招了。没人搭理他,他就消停了。”

  “这……”

  “就这么定了!”她忍不住击了一下掌,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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