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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与人斗


  晚自习,我收拾东西准备搬到顾羑那里。二林子知道这是老班的意思,却始终闷着头不愿意说话。直到我收拾完,才递给我一直把玩在手里的笔。

  “送给你。”他说。

  我接过来,他又补充了一句:“常回来看看啊!”

  我笑了笑,想调侃几句,却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无法开口。

  虽然我们并不是不再见面,虽然我们只是从同桌变成了邻桌,虽然我们之间距离近到一伸胳膊就能戳到他能夹死蚊子的脑门,我们还是感伤了。

  分别不应该在晚上,那么低的亮度,人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我想我不开心,还有一个原因:我的新同桌我并不是喜欢。至少,他没和我有过五年的同桌之谊。不是同村人,看不起也并不和善。好像,不值得信赖和交流。

  然而,命运如此。我们皆无力抗拒。

  顾羑和我,最初是水火不相容的。好在,一开始我专心于读书,又孤僻寡言,零交流也不会觉得别扭。

  不咸不淡的过了两三天吧,事情忽然发生了变化。

  回宿舍的时候,我发现他‘尾随’在后面。

  啊!他也走这条路?

  啊!他也在这里拐弯?

  啊!他也要进女生宿舍?!!!

  然后我一抬头,看到一个眉眼慈善的阿姨和我们的房东奶奶并肩站在阳台上。

  那个阿姨指着我们这个方向,说了一句:“这就是我儿子。”

  此言一出,无异于投了一枚□□。凤姐我们几个都呆立在那儿,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比较合适。

  房东奶奶接下来说的话,犹如两枚□□。

  她说:“你姨把这房子买下来了,以后她是你们的房东。”

  嘭!炸了!

  她又说:“这是她儿子,你们认识吧?以后可以天天见着。”

  嘭!嘭!嘭!炸的我外焦里嫩。

  原来他妈妈听老班反应,说他总是迟到,有的时候怀疑他可能去网吧打游戏了。于是,为了他的学习大业,搬家。搬倒离学校最近的地方来。

  机缘巧合,我们的房东正好准备北上去女儿家生活。一个卖,一个买,融洽的交易了。

  第二天,他的爸爸妈妈姥姥姥爷以及近百只羊一起搬了过来,成为我们的新房东。

  他的妈妈很温柔,和我妈是完全不同的套路。说话办事,也很少急躁,一说一笑,很亲切。

  他的爸爸据说在铁路工作,带着眼镜,头型是方方正正的寸头。一见我们,微笑着说了一句:“你们好啊!”吓得我四散奔逃。

  哈哈,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就是,他好像是领导,气场强大,言语中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威严。何况,声音是很磁性的。

  他家人待我们都很好,待我尤其的好。因为,宿舍里一共二十几个女孩儿,只有我和顾羑一个班。而且,还是同桌。

  他妈妈和姥姥一见我就拉着我看电视,我对长辈一向比较尊重,知无不答,也忘了言语中有没有出卖他。反正,记得电视里在播《倚天屠龙记》。

  因为,苏有朋一出场,我一拍炕头大喊了一声“苏有朋!”然后一下窜到了地上。从此,他们家以及他都知道了我喜欢苏有朋。

  他妈妈问我:“你们班主任说你英语很好?”

  “还行啊!”这是我的口头禅。

  阿姨笑笑,“那你给我儿子补补英语吧?”

  “啊?”我有些惊讶。

  阿姨忽闪着眼睛,“就是每天考考他单词,在学校他有啥不听话的你就告诉我,我收拾他。”

  “呃……”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定了。”他妈一拍我手背,斩钉截铁的说:“就从今天晚上开始。”

  我点点头,“好的。”然后出了门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接了个没做过的事。补英语給顾羑补英语?哈哈!这什么跟什么呀!

  我都被自己的迷糊打败了,一头雾水的到学校上晚自习。做到那个位置,用手肘搥了他一下,一脸同情和自我同情的说:“哎,你妈叫我给你补英语?”

  他抬起头,看了看我,竟然一点震惊都没有。低声笑了笑,“好啊,郝老师。”

  “你……”我被他那种奇怪的反应气笑了。

  他恐怕也发现了诡异,陪着笑了笑。这次是我们的破冰会谈,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能对着彼此笑一下,发自内心的。

  谁说的来着,喜欢一个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喜欢上一个曾让你讨厌的人。虽然,那时候我没有听过这句话,也并不知道自己会开始喜欢一个人。

  故事或许应该从这里开始。

  在他家的客厅,他坐在电脑桌那,我坐在旁边,拿着一本我们其实都谈不上喜欢的英语书。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开始考单词,“absoulutely”

  “什么?”顾羑挠挠头,假装没听清的样子。

  我瞥了一眼他姥姥,在那样满眼慈爱的眼神里,只能装作温柔和善的样子。

  “absoulutely”,我又重复了一遍。

  他忍着笑,“爱什么?”

  这时候他爸爸忍不住了,扶了扶眼镜,他应酬回来,喝了些酒,正是话多的时候,便热心讲解道:“这个你要发大口的埃,不能发小口的埃,你得这样,”他比了比自己的嘴巴,“埃。”

  噗!

  我们两个实在忍不住,同时笑喷,他老爸反而凌乱了。人家明明在一本正经讲授发音,为什么我们两个不能领会呢?

  他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其实,作为从小有一个老师梦的我,对自己唯一的学生是很尽心尽责的。为了加深记忆,我把他家所有的东西都贴上了英语单词的标签。

  杯子,cup。

  门,door。

  看着我一个一个认真的用胶带粘好,他忽然问:“‘假’怎么说?”

  “假?”我想想,变通了一下,说:“你干嘛非要说假?人家问你这个东西怎么怎么样,你就说‘ly’不就完了?”

  他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眼前的一瓶假花,“那人家问我‘what's this’我说‘ers’?”

  “呃……”好吧,他实在不是个容易让老师产生慈爱心的学生。

  不管怎么样,我们的授课就这样开始了。他家人在屋子里的时候,他会故意装傻充愣,气得我咬牙切齿。他家人不在的时候,呵呵,我就又掐又打,虐待这个不听话的‘学生’。

  他话多,我基本没话。偶尔争论个什么,说不过,就会忍不住动手。拎个耳朵,给一拳什么的。

  不过说实话,作为一个自认为和他不太熟的人,我怎么会用力呢?但也不知道是他体质特殊,还是怎么的,我掐他一下,就会有个印儿。

  导致没过几天,他爸爸发现他胳膊上有个青紫的掐痕。这家伙立刻陈情,说我欺负他,他自己比窦娥还冤。

  然后,他那个常年不苟言笑的老爸就叫住我,语重心长的说:“你可以教育他,但不能掐他啊!太狠了!”

  我一脸诚恳的认错,偷偷瞥了一眼,顾羑在一旁笑的肩膀都快抖散了。

  天道不公,我能奈何吗?原本想眼不见心不烦,躲了就是。但是,白天一个桌,三餐一个锅,放学进一个家门,晚上还有单独补习,实在是没法躲。

  我只能暗暗期盼着,他突然间转性,不会那么爱恶作剧。或者,我突然被孔子附体,一下子将他‘教诲’过来。

  然而,现实是……他就是跟我有仇。我的克星,见到他我必会被惹怒。

  这么说吧,凡是我喜欢的,他一定厌恶。凡是我厌恶,他一定要去喜欢。

  我们端着饭碗在客厅吃饭看电视,我欣喜若狂,说:“你们快看,苏有朋!”

  他立刻去换台。

  我这边说想要去泡面,他那边会立刻咚咚咚倒了仅剩的一壶热水去洗头。

  我跟凤姐闲聊,说最讨要韭菜。他凑过来问一句,“韭菜盒子你也不愿意吃?”我说:“那当然了,根本吃不下啊!”

  中午回到宿舍,发现午餐是韭菜盒子。

  我一脸僵僵的,还笑问他妈:“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啊?又费时间又麻烦啊!”

  他妈一笑,“顾羑昨天说他突然想吃了。”

  我磨了磨牙,点点头。心说:“你给我等着!”

  他上课喜欢睡觉,我偏偏不让他睡。一会戳一下,保证他倍儿精神。他最讨厌背单词,我就每天都考单词,看着他皱着眉头想要吐血的样子,也是暗爽不已。

  我们两个像是在比赛,你赢一个回合,我赢一个回合。看谁最先认输。

  彼此为了让对方折服,也是损招出尽,不断修炼自身技能。

  为了不让他逞口舌之快,一向寡言的我只好与他争辩。他说东,我就说西。他说冷,我偏说热。总之,各自引经据典,各陈利弊。互不相让,不到上课不停嘴。

  他的话总是很多的,喜欢发表一些另类的观点。不过这不重要,不管他说什么,我总要哼一声,淡淡的说一句:“胡说。”

  然后,他就来问我,“那你说呢?”

  如此循循善诱,日积月累。大概三个月以后吧,突然听到老师点名批评:“顾羑、郝婷婷,你两别说了。”

  我才突然意识到,我恍惚变了一个人。话比以前多了千倍不止,开心的时候多了万倍不止。

  他看着我愣神,用手肘碰了碰我,笑说:“没事儿,别生气,下课再说。”

  我一笑,抿着唇,点了点头。

  沟通是人类的桥梁,我们要是早早的好好说话,兴许不会彼此嫌弃那么久。待到话说的多了,才发现我们是很投缘的。但总是碍于面子,或者长日无聊吧,总要做出一付‘你死我活’的样子,活得像两只斗鸡。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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