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窦府谜团
次日醒来，唐无卿觉得脑袋发痛，像是被人抡了一拳，走起路来都晕乎乎的。
她刚走出屋门，阳光一片大好，刺得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阳。
“裴公子醒啦？”
她侧首一看，唐无心正倚着柱子，双手抱胸地看着她，不过与其说是看着，不如说是盯着。
“起这么早？”唐无卿客套道。
“不然睡到日上三竿，等你把我天真无邪的妹妹拐跑吗？”
“呵……”唐无卿想笑，这三哥可真有当哥哥的觉悟，也不知道这么多年都跑哪去了。
她也不答了，准备去洗漱，却忽然想起昨晚的事，心中惴惴不安。
她转身，抬眸看着唐无心，“欸，你昨天在窦府门口那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真真假假谁说的清。”他说得随意轻松，似乎对他来说，确实就是当个故事听了。
“只是，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告诉你，但是……”
“离开你妹妹？”唐无卿嘴角带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可——能。”
自然不可能，离开了，她还怎么想办法回去。
要撬开他的嘴，果然得靠自己的皮囊，就是怎么让那个羞得和小娘子似的裴成悦开口，是个难题。
她若有所思地沿着长廊走动着，一边赏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这院子虽不如锦绣木园来得大，但好歹花草种类多样，争奇斗艳，倒是赏心悦目，尤其是正中间的四株杜鹃花，长得尤为盛大，快有她头高，简直不似凡品。
一阵微凉的晨风拂过，只吹动它们粗壮的腰肢，微微晃动，其他的树叶也因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好看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唐无卿才蓦然回神，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入迷了。
“挺好看的，才疏学浅，也说不出啥特别好的赞美之词，见谅。”唐无卿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这样挺好，越是华丽的辞藻，我反倒觉得不合适了。”窦慕阳抿嘴一笑，脸色似乎比昨晚更惨白了，连胭脂红粉都挡不住。
人偶昨夜才洗，可如今又被她抱在了怀里，两个人仿佛不可分割一般。
“窦小姐是来赏花的？”
“不是，今早有人送了些珍贵的种子过来，我打算把它们种下。”
窦慕阳转身从洋洋手里接过一个小布袋，从里面倒出了几颗种子，看起来品相不错。
唐无卿本身也喜欢花花草草，这几颗种子倒是唤回她不久前还在侧行宫挖土种花的记忆。
因为窦慕阳身体不适，最后还是洋洋去栽种的，朝阳斜亘在院子顶的翠碧色瓦片上，墙面落了小片墙体的阴影，正好遮住了蹲在地上撒种的洋洋和站在里侧的窦慕阳。
“这是什么植物啊？”
唐无卿好奇地问。
“不知道呢。送种子的人说，等它们长出来了才能知道。你看这几株，”窦慕阳指着那四株杜鹃花，嘴角噙着笑意道，“长得多好啊，也是同一个人送的。”
“这么神奇？”唐无卿大为惊叹，心想要是能碰上这个人，她也想重金求得几颗，毕竟这种无法预知的结果实在让人心动，就像做了一个赌|注，总希望自己能赢一般。
洋洋正满手泥土地埋着种子，窦慕阳忽然间抬起头，一半脸没在阳光里，她缓缓启齿：“小裴公子，虽知道不该催促你，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尽快除掉恶鬼，到时候看到成效，我一定秉明父亲，让他重重嘉赏！”
看起来她十分焦急，昨夜见她又被梦魇鬼怪折磨，想必也是忍无可忍了。本该过着嬉笑打闹、无忧无虑的平常日子，却被这种畜牲不如的恶鬼折磨，想想都让人心生怜悯。
“窦小姐放心，此事稍有眉头了，想必无须太久，便可抓到这只恶鬼。”
“真的？”窦慕阳稍显惊讶后腼腆一笑，“真是太好了。”话语间带着些如释重负的意味。
“小姐小姐——”
一个丫鬟忽然急奔而来，气喘吁吁，似乎碰见不小的事，只是她看见唐无卿在一旁，声音也压低了去，向小姐使了个眼神。
唐无卿一贯健谈，毫不怯场，岂会看不懂这眼色，只见她两手一合掌，点头离去。
当晚，唐无卿如约翻进裴成悦的屋子，而他早已立在窗边，似乎也是在等她的到来。
她刚起身，便见裴成悦递上来一张帕子，她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接过去擦了擦手。
“我这边打探到些似乎不是很有用的消息，都是说窦尚书爱女如命，嫌弃小儿子。至于原因，似乎是因为小儿子是庶出，妾室生前也不得宠，而窦小姐的生母是正房，也是窦尚书挚爱之人，奈何天妒红颜，生下窦慕阳后就……”
唐无卿没说完便叹了口气，这一番打听下来，没一个听得顺心的。
“你说说你的吧？”唐无卿看向裴成悦，却只见他从袖子里掏出个东西，放在桌上，是根满是污泥的簪子，只不过上面的泥都已经硬化了，只能依稀辨认出簪子头上有些纹路，可惜已经瞧不清楚了。
“这是簪子？”
裴成悦点点头，开口道：“这是一个丫鬟意外在那间供神的屋子边发现的，本想着去变卖换钱，结果因府上有丫鬟因私自偷取府上珍贵物品而被重重处罚，生生被打断了双腿，吓得她赶紧把簪子放回了原处……”
“等等，”唐无卿打断他的话，“你怎么知道的？那个丫鬟跟你说的？”
“我……”他眨了眨眼睛，手不自觉地抓紧着小裙子，“我可以读物。”
“……那你不早说？”
“只……只只有附着着浓烈情感的才行。”
面对唐无卿的强势追问，他忙不迭地磕磕巴巴回答道。
“真的？”唐无卿歪头盯着他，伸手把他头给摆正了过来，两人对视，“你好好看着我，很难吗？”
裴成悦被两只手禁锢着，一动不敢动，也不说话，僵硬地轻轻点了点头，眼皮能多低就有多低。
看他委屈得像只小兔子似的，唐无卿也不逗他了，转身坐了下来道：“所以这簪子和那屋子有什么关系？”
裴成悦顶着红透的脖颈继续道：“画面中有一对母子，母亲似乎是个哑巴，一直在向小男孩比划。”
“母子？难道是窦子寒的母亲？”唐无卿想了一下，立马否定，“不可能，窦子寒与窦慕阳一样，刚出生亲娘就撒手人寰了。”
“有提示她和窦大人是什么关系吗？”
“似乎……是恋人。”
“恋人？”
唐无卿糊涂了，敢情这窦尚书是风流之辈，阅女无数啊！
“这府上看起来似乎也没人知道这女子的来历，如若真的是窦大人的情人，多多少少有些传言，可今日打听下来，完全没提到这样一个人。”唐无卿撑着脑袋，盯着桌上的灯，出神地想着，直到那灯影晃了一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锦绣木园！”
几乎是同时，裴成悦也说了出来。
“叩叩……皇妹，你睡了吗？”
“是皇兄！”唐无卿惊愕地看向裴成悦，半夜三更的，他怎么会来。可眼下屋内也就一间屋子大小，摆设简单，哪里有得躲。
屋内没回应，可唐无心看着屋内明晃晃的灯，心里愈发觉得不对劲，敲门变得急促起来。
“皇妹？你真的睡了吗？”
“怎么办？”唐无卿急得手握成拳状，小声问道，她看到半开的窗户，“我从窗口走！”
可话音刚落，便听唐无心道：“这窗还开着呢？”
一只手放在了窗台上，唐无卿看到了那杵在窗外的半个身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窗口被张大的瞬间，裴成悦挡在唐无卿的身前，只留下一个后背给对方，幸好裴成悦原本身体的身高矮了些，而公主身上的华丽服饰正好把唐无卿遮了个严严实实。
唐无心本是想关窗，正好瞥见站在屋内的裴成悦，诧异道：“皇妹，你半夜三更这是？”
被护在身前的唐无卿抬头看着裴成悦，想看看他咋回答，只听他顿顿道：“梦游，刚醒。”
唐无心自小不在妹妹身边，听到她会梦游也是有些意外，不过，至少不会怀疑。
“可能是这几日太劳累了，你快点休息吧。还有，这几日暂住窦府，万事要小心，尤其是窦尚书，多留个心眼。”
听到这番话，唐无卿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伸手拉了拉裴成悦的袖子。
他无奈开口，“三……哥，这是何意？”
唐无心犹豫了一下，“来的时候，听车夫说了些事，或许是空穴来风，但，我觉得还是小心为上。”他环顾了下四周，带着些气音地小声道，“窦尚书的克妻，恐怕是人为的，听车夫一言，每任妻妾都在生下孩子后在半夜死去，都是晚上子时，哪有这么巧？尤其是前不久的花街日，听说，这窦尚书和花魁还有勾结。”
“皇兄知道的也就这些，你可千万不要和窦尚书走太近了，那糟老头子，没准是个老色胚。天色不早了，你快些睡吧，我就在后面，有时就喊我，知道吗？”
裴成悦先是愣了一会儿，过会儿才道：“好。”
窗稳稳关上，裴成悦刚松一口气，唐无卿却特别兴奋地抓着他手，凑到脸前，“听到了吗？这又是一个线索！如果此事为真，那些尸体恐怕也在——锦绣木园！”
“嗯嗯，我知道。”
裴成悦答得简单，不带情绪起伏，倒让唐无卿有些失望了，松开了他的手，“你这人好生无聊。”
“哦不对，你这鬼。”
裴成悦听她这么一说，不禁也失落起来，半晌，他默默道：“前辈，明日会来。”
唐无卿惊喜转身，“我们可以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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