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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封家书引发的故事或事故


  站在不琢峰的最高处,面向东方,王福禄想给家里写一封信。

  “亲爱的爹娘,你们好吗?现在家里活儿多吧?身体好吗?我现在招摇山,挺好的。爹娘不要太牵挂。虽然我第一次写信,其实我很想家。”

  “爹爹每天都下地吗?不想动弹就不要去了。干了一辈子庄稼活儿,也该歇歇了。”

  “我想买件衣服给娘啊,就是没钱买不上啊。以前儿子不太听话,现在懂事,他长大了。”

  “大哥他们常在家吗?替我问候他们吧。有什么活儿就让他们干,自己孩子,有什么客气的。”

  “爹爹和娘保重身体,别让儿子放心不下。修好大道我一定回家。好了,先写到这儿吧。”

  “此致。敬礼。”

  “此致。那个敬礼。”

  其实王福禄还有很多话想说,他想告诉爹娘不琢峰的饭菜很香,原来世上除了窝头、饼子还有米饭和馒头,饺子除了要吃白面的,馅子里面还要有肉才更好吃,另外有一种鲅鱼馅儿的味道也不错。他想告诉爹娘招摇山的风景很好,有时间的话一定要来游览参观。

  他想告诉大哥师傅赐给他一副披挂,可沉了,估计现在他的力气比大哥大多了。

  他想告诉二哥修道不是修道儿,更不是什么大工程,而是很大很大很大的工程,大到可能一辈子都修不完。

  他想告诉三哥......

  想着想着,王福禄不觉泪流满面。不琢峰顶见春风,欲做家书意万重啊!数纸轻薄,怎承受得起呢?这封信是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的。当然,写不下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也不会写字啊。

  于是王福禄请师傅教他写字。

  吴铁球先教他写自己的名子。

  “王,古斧钺之形。斧钺为礼器,王者之权威也。今三画而连其中。三者,天、地、人也。参通者,王也“。

  “福禄者,福份禄位也。君子致其道而福禄归焉。又曰西方忽鲁谟斯国,有灵兽名福禄,麒麟、灵羊之属。御灵宗苦求多年而不得。”

  王福禄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的名子还有这么多名堂。一时欣喜莫名,闭上眼晴,那些字便生出金灿灿的翅膀,在眼前飘啊飘,争相往眉心处飞去。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楚魏,蒋沈韩杨……

  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性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这些文字飞入王福禄的眉心,飞入识海之内,于识海内筑起一座小岛,一株小苗破土而出,瞬间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树下红花绿草,树上百鸟争鸣,一派生机盎然。

  王福禄睁开眼,却又皱起眉头,“师傅,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是个天才呢?”

  吴铁球默然无语,白眼相加,心中暗骂道:“小犊子!这点文字还记不住,岂不是白吸了云鼎里的灵雾?”

  学会了写字的王福禄迷上了读书,最喜欢读《淮西子》、《搜仙记》一类的志怪小说,也喜欢读《东厢记》、《芍药亭》一类的杂剧。

  学会了写字的王福禄迷上了写诗,他写了一首小诗,在招摇山明媚的春光里轻声吟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看着王福禄满脸的痴迷与沉醉,阿桂开口道:“师兄,我们去看伊人哪?”

  “伊人?哪里有伊人?”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不舍川云朝霞呀!”云朝霞的名字一出口,阿桂便双目放光,仿佛这个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去便是莫大的荣耀与幸福。

  “师兄,云朝霞可是不舍川,不,应该是整个招摇山,也不,没有应该,就是整个招摇山,一等一的伊人!”

  金玉笑道:“二师兄,你又激动了。”

  “师弟,我能不激动吗!你忘了吗?当初你我俱是执事弟子,云师姐的名字能被我们听到,便是有耳福;能念一遍,便是有口福;能亲眼看一眼,便是有眼福啊!”

  金玉一时也有些感慨,“是啊!想当初师兄你花费了攒下一年的二十块灵石,去造化峰买了一枚神机符。每日入夜便早早上床睡觉,以图梦入神机,梦到云师姐。可一连一月有余,非但一次也没梦到,还被执事长老责骂偷懒。”

  看着阿桂和金玉满脸的痴迷与沉醉,王福禄开口道:“如今我们三人都是师傅的亲传弟子,俱是招摇山一脉,和御灵宗的师姐师妹多些往来,也在情理之中。既是如此,我们便去不舍川,看一看云师姐到底是怎样一等一的伊人吧。”

  师兄弟三人下了不琢峰,朝御灵宗方向行去。

  自西向东,不舍川似一条玉带横穿八百里招摇山。水势起伏,忽紧忽松,忽窄忽阔,随山势宛转而行。行至一处最紧要的地方,一只巴掌大的红隼宛如一道红色的闪电,自云中劈入水中,划出一道火线。忽又破水面而出,两爪间抓着一条丈许长杯口粗细的水蟒。那水蟒颤颤惊惊,不敢稍作挣扎。

  岸边,一位鹅黄衫子的少女笑骂道:“小红,你又作弄人了。”语声轻柔,似春风乍起,吹落一地的桂花。

  红隼两爪一送,将那条丈许长的水蟒掷回水中,“嗵“的一声,水花四溅,红隼耸身飞回黄衫少女肩上,悻悻然左顾右盼。少女怀中趴着一只通身雪白的猫儿,朝红隼“喵呜“一声,埋怨红隼打扰了自己的好梦,随即蜷了蜷身子,鼾声又起。

  那条水蟒探出水面,人立而起,朝着黄衫少女和少女肩头的红隼频频点头讨好。

  少女抚着怀中的猫儿,扭头看了一眼肩上的红隼,埋怨道:“瞧你把人家吓的!”柳眉轻皱,似西子捧心,顾盼有态。

  红隼昂起头,撇开脸,一幅不屑之态。

  黄衫少女身后是另一位绿裙的姑娘,身姿葱隆,另有一翻灵秀出尘之气。开口道:“云师姐,你的小红力气又大了。”

  这两位少女正是招摇山一等一的伊人云朝霞和师妹柳青鱼。

  两位姑娘有说有笑,说笑间,忽见三人溯川而上,朝自己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一人头戴凤翅紫金冠,身披锁子黄金甲,足蹬藕丝步云履。中间之人肩上扛着金灿灿一柄钯子,最后一人似是拎着一条乌黑的擀面仗。前面的人身材瘦小,偏偏整身披挂,山路崎岖,不免脚下踉跄,犹如沐猴而冠。

  云朝霞看得有趣,不觉莞尔,忙低下头去抚弄怀中的猫儿。

  这一低头的温柔看在王福禄眼中,刹那间眼前似炸开了一道厉闪,耳边似震响了两道惊雷,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妈呀妈呀妈呀妈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好的人物?!

  还哪里,记得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阿桂在身后扯了扯王福禄的袖子,颤声说道:“大大大大师兄呀,这这这这便是云师姐呀。”

  王福禄脑海中“轰”得一声,掀起万丈波澜,冲垮了那座小岛,冲倒了那棵大树,冲翻了红花绿草,冲跑了百鸟争鸣。一时无可置喙,不知如何开口。

  云朝霞和柳青鱼见了王福禄的窘态,都有些好笑。柳青鱼问道:“你们是谁呀?来御灵宗干什么?”

  王福禄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喏喏答道:“我们是不琢峰的,来看看,云师姐。”

  “嗷?”云朝霞抚弄着怀里蠢蠢欲动的猫儿,又瞅了一眼肩头的红隼,“这位师弟,见我何故啊?”

  白猫呲牙,红隼震翅,皆有敌意。

  王福禄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回头看了看同样一脸窘态的阿桂和金玉,嘴里蹦出一句,“和师姐讨论讨论天气,今天天气真好啊。”

  “是吗?”柳青鱼冷笑道:“春分已过,马上就是清明。不知道清明天气好不好?”

  王福禄忽又蹦出一句,“是啊是啊!我们就是来邀云师姐一起过清明的。”

  “对对对对。”阿桂探出头来,“一起过清明,一起上坟,多好啊!”

  “放肆!”柳青鱼一声娇喝。

  “无聊啊。”云朝霞轻轻叹了一口气,肩上的红隼忽然身子一紧,箭一样射了出去。

  “小红,出手不要太重了。”云朝霞轻声嘱咐道。

  眼见箭头一样的铁喙就要啄在王福禄心口,红隼忽然头一低,收起长喙,改啄为撞,“嘭”得一声,宛如千钧铁锤锤在王福禄胸前。一股沛然之力推着王福禄飞了出去,应声跌倒在地。虽然有锁子甲护身,王福禄还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师兄!”阿桂和金玉一个晃动上宝沁金钯,一个亮出梭罗仙木仗,护在王福禄身前。

  “呦,还想动手呀?”柳青鱼挽起袖管,露出白藕一般的一节腕子,左右腕上各戴了一黑一白两只玉镯。左手一扬,黑玉镯朝阿桂飞去。右手一扬,白玉镯朝金玉飞去。瞬间,两只玉镯在空中不断变大,竟是化做了一黑一白两只熊罴。二熊小山一样的身躯落在地上,烟尘四起,大地震颤。阿桂和金玉目瞪口呆。

  “瞄-----呜”云朝霞怀里的猫儿打个哈欠,复又闭眼睡去。

  “啊------”此时王福禄才惨叫一声,又一口血喷了出来,“师傅!这跟小说上的情节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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