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借东风
柳青鱼被王福禄说笑了，心道，原来是口木头呀。便一招手，黑白二熊小山一样的身躯微晃，复又化作两只玉镯戴回到腕上。
看着那白生生一双腕子，阿桂和金玉又惊又惧，冷汗湿透了背心。
“是口木头”便是呆的意思，这是任谁都知道的，王福禄三人当然也知道。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方才云朝霞不先让红隼出手，那她怀中的白猫便就早就不客气了。而白猫不客气的后果，就不可说了。
红隼站在肩头。
白猫蜷缩在怀里。
云朝霞轻声道：“小示惩戒，以后不可如此孟浪。”
阿桂和金玉背着王福禄回到不琢峰，见了师傅，诉说起经过，不觉战战兢兢。
吴铁球手里揉着一对铁胆，看着三人，一语不发。看了一会儿，忽然跳起脚来，破口大骂：“兔崽子，不好好修道，偏去招惹人家师姐师妹！”
“招惹人家师姐师妹也就罢了，偏还给人家揍了！”
“给人家揍了也就罢了，偏还有脸回来！”
“有脸回来也就罢了，偏还没胆子求为师去报仇！”
“没胆子求为师去报仇……就不能罢了！”
王福禄擦擦嘴角的血迹，吭吭叽叽道：“师傅，这，这，这台词和小说上也不一样啊！”
“滚！”吴铁球扔过来一瓶丹药，“都给老子滚出去！”
三个人滚了出去。吴铁球见三人滚远了，顿时轻舒方面，重挑浓眉，立马换了一幅嘴脸。负着手来来回回走了三圈儿，一阵仰天长笑，“哈哈哈一天助我也！”
大袖一摆，吴铁球来在一片紫竹林前。
这片紫竹原产自南海，幼竹含箨之时便紫意盎然，待新梢渐老愈发紫光莹莹，殊为难得，乃御灵宗宗主薛大心爱之物。薛大给这片紫竹起名“东来”，这片竹林便称作“东来苑”。
远观近望，紫气东来，慰为可观。
林中三根老竹，己逾五百余岁，经风历雪，杆干、老根皆己百炼成钢，击之金声玉震，实为炼器绝妙之品。术宗周玉人得道之时，宗主苦瓜道人欲以一门飞剑之术求一短枝，为周玉人炼制一管洞箫而不得。
更为难得的是，这“东来苑”中天生一类竹鼠。一般竹鼠灰黑褐色，啃食竹鞭、竹笋，性情残暴。而“东来苑”中竹鼠通体雪白似一匹白缎子，称做“锦毛鼠”，饮竹沥，食竹茹，灵智渐开，已为灵兽。
吴铁球站在紫竹林前，扬手将一颗铁胆抛了出去。这颗铁胆唤做“乾坤”，犹如流星，恰似黑洞，一瞬间将三根老竹、数只“锦毛鼠”包罗进去。三根老竹本来盘根错节，根植地下百数余丈，一时连根拔起，竟“轰”的一声，仿佛大地动一般，将方圆数十丈之地撕裂。
尘土飞扬，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自不舍川滚滚升起，直扑招摇山顶。
山顶之上，掌门一手掩住口鼻，一手扑扇身前的尘土，生怕沾染了身上的白袍，连声叫道：“这老吴是要搞事情呀！”
造化峰上，苦瓜道人苦着一张瓜脸，用手指着“东来苑”的方向，咬牙切齿，“该！该！让你连跟竹枝都不换我！”
稃甲谷内，几名长老施法护住那眼先天地火，又命弟子看好丹炉，正惊慌失措间，却被宗主刘淮南告知不必慌张，等着看戏就好了。
不琢峰顶，阿桂和金玉回头朝王福禄喊道：“大师兄，你就在床上躺着吧！别起来了，全是土，啥也看不见哪！”
......
吴铁球收了“乾坤”，在“东来苑”前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来，手里铁胆咣啷咣啷转个不停，静等薛大来战。
薛大果然没让吴铁球失望，片刻便气急败坏地出现在眼前，身后跟着云朝霞、柳青鱼在内的诸位弟子。
“吴铁球，因何毁我紫竹？”
“你徒弟打了我徒弟，讨个说法。”
“放屁！分明是你早就觊觎我御灵宗宝物，借题发挥！”
吴铁球哈哈大笑，“你之前抢我器宗弟子都没跟你计较，借题发挥？还用等到今天？”
“来来来，多说无用，你我大战三百回合！”
云朝霞、柳青鱼闪身上前，“师傅，事情皆因我二人而起，愿受师傅责罚。”
薛大一挥手，“你二人之事乃是我御灵宗内家务事，回头再说。”
身后一众弟子振臂高呼：
“师傅威武！”
“师傅威武！”
“干死不琢峰！”
“干死吴铁球！”
“干他娘的！”
......
薛大挥一挥袍袖，一柄乌黑的铁剑自袖内飞出，朝吴铁球飞去。铁剑飞行速度较之一般飞剑并不快，却似更加沉重，飞行之时，隐约穿来“嗡嗡”破空之声。
吴铁球又把手中“乾坤”抛了出去，大叫道：“薛大，你就没点儿别的花样吗？弄一把铁蚁剑能咬死我呀？”
薛大又一挥袍袖，那柄铁蚁剑转一个弯，复又飞回袖中。然后抬手一抹额头，拍一拍顶梁，一个巨大的金色龙头和一个巨大的银色龙头自背后升起，“昂”的一声朝“乾坤”飞去，似有戏珠之意。
“吴铁球，你不也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吗？趁早把你那颗‘日月’也扔出来吧。”
吴铁球手里另一颗铁胆叫做“日月”，含日月之阴阳，生死之变化。吴铁球也不答话，只是扬手把“日月”抛了出去。“乾坤”和“日月”变成两个巨大的光球，猛然撞在一起。一片无尽的光亮瞬间变成无尽的黑暗，巨大声响之后万籁寂寂。
那巨大的金色龙头和银色龙头也瞬间消失不见。
吴铁球和薛大各退后两步，吐出一口血来。
掌门白袍一闪，自招摇山顶一步踏下来。摇摇头，指着两人说道：“有什么意思？多少年了，还那两手？看都看腻了。”
薛大朝造化峰、稃甲谷、不琢峰的方向指了指，又指指身后众人，“没办法，围观者众，都看着呢。”
吴铁球身躯一振，“徒弟挨打，犹我借东风，吹倒他三竿紫竹。反正我是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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