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6】
“你还没跟我说再见呢。”
越辰没受伤的那只手横在她面前，蹙眉，冷峻的面容配上委屈的音调，让人觉得好笑。
“再见。”顾梨浣忍俊不禁。
越辰这才满意地让她下车，非等到人影没了半天，才肯走。
顾梨浣犹豫了很久才走进办公室，不出意料，秦苓和其他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挤在前厅等她回来。看到她，如获至宝一般地围了上来。
“梨子你没事儿吧？”金京作为好兄弟，自然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
林嘉像个长辈似的，将她搂在了怀里，“你没事也罢，就算真的被…大家也会爱你。”
顾梨浣忍了这么久，被她一抱，眼泪就跟开了水阀的水库里的水一样，毫无节制地淌了下来。
秦苓看着心疼，站在一边，想抱又不能，只能拍拍她的背。
“幸好警察来了。”顾梨浣指了指身上的警服，硬在眼泪里挣扎着扯出一个笑。
她差点说出越辰的名字，转而说，“我机智吧，背着手都能按110。”
她不想说出越辰的出现。
“还调侃，担心死我们了。”林嘉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别告诉我妈。”顾梨浣转过头，看着秦苓道。
“我知道。”秦苓应着。
林嘉放开了她。
“我送你回家吧。”秦苓说道。
顾梨浣正要拒绝，他又继续道，“平时你拒绝没事，今天，还是让我送一趟吧。”
顾梨浣只好答应。
秦苓看着她身上的警服，里面就只有一件内衣，想来也是那件小吊带被毁了，“吊带是好看，但还是少穿吧。网上的单子别接了，以后大单我给你。”
“凭什么？爱美是天性，控制不住欲望是人的劣性。难道要我放弃天性去维护他们的劣性吗？有人或许会说，还不是自己不检点，不然怎么光强你不强别人。那么，为什么别人君子翩翩，他们就那么恶心呢？”顾梨浣此刻已经不是愤怒可以形容的了，而是一种控诉。
“说到底，还不是性别歧视嘛。”不等秦苓开口，顾梨浣顿了顿，又说道。
秦苓没开口。这是个社会问题，即便是他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歧视，即便风度翩翩，骨子里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对顾梨浣好，只是因为喜欢。
“我在网上正经赚钱，没嫖没卖银的，为什么不做？应该吧他们的眼睛戳瞎，我又没稀罕男的看我。要是人人都像我这样，社会可和谐了。”
“对不起。”他说道。
对喜欢的人处出礼让，那不喜欢的人呢，秦苓没观察过自己。
“这三个字要全社会来说。”顾梨浣叹了口气。
于是短短的车程就在不愉快的谈话中结束了。
下车之后，顾梨浣有点后悔，明明他什么都没做，还要发脾气。
“再见。”顾梨浣挥了挥手，看到他暖心的笑，更觉得内疚，“对不起，跟你乱发脾气了。”
“没事，我能理解，有的人遭遇了这种事还又大又闹要死要活的呢，你很棒。”秦苓字字句句，就连语气和笑容都把握着分寸，“再见。”
秦苓开车走了，顾梨浣愣了半天才上楼。
顾梨浣冲了个澡，想着这警服得还回去。她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回忆一天发生的事情，想起那个小男警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想认他当弟弟。
睡了一觉，顾梨浣就把警服给忘了。安稳工作了一个月之后，越辰突然给她发短信，要她陪着去医院拆线。
顾梨浣这才想起警服的事，顺道可以还回去。
“我有事，先走了。”顾梨浣对金京说道，“帮我请个假。”
顾梨浣一想到昨天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就不愿意面对秦苓。
更何况，今天秦苓虽然认识温温和和的，但总有种疏离感，会对她视而不见。
“你自己跟老大说，他又不会不准。”金京挑挑眉，伸了个懒腰。
“回来给你带KFC。”顾梨浣说道，刚听这小子念叨着要吃居老师代言的新品。
“去吧。”金京笑着甩了甩手。
顾梨浣心里暗骂他金钱小人，然后拎着包走了。
她本想打车去医院，走出门就看到了等待的熟悉的那辆车。
看到她，车里的人按了按喇叭。
顾梨浣哼笑一声，钻了进去。
站在二楼窗边的秦苓看着楼下忽展笑颜的人儿，握着水杯的手不禁多用了几分力。
“我知道了。”他转身，温和地弯了弯唇角，看了一眼替顾梨浣请假的金京。
秦苓再转过身去时，车已经开走了。他垂下眼眸，在脸颊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拆个线还要人陪？你不是有个很漂亮的助理么，舍美人要俗人？”顾梨浣笑道。
“我看美人还是俗人，你自己弄错位置了。”越辰看着前方，没有二世祖似的笑。
啧，还是严肃的表情适合他这张脸。
“在警局那停一停，我还衣服。”顾梨浣道。
“哟，还使唤起人来了。”越辰笑道，瞥了她一眼，然后就收到了小姑娘的白眼。
到了警局，越辰被顾梨浣要求坐在车里等，不许下去。
看着她拿着衣服下车的模样，越辰不禁有点吃醋，跟小男警说话还不让跟着，可别是有什么秘密吧。
顾梨浣很快就找到了他，然后把他的警服还给了他，“谢谢你。衣服我洗过了。”
顾梨浣今天穿的是杏色套装，下装是短裤，上装是吊带，不过外面还披了一件中袖外套。
“啊，没事没事。”她又直又细的腿就立在自己身侧，周小米突然脸红了，挠着头接过。
办公室里其他警员见了他这样都偷偷地笑了。
害得周小米更羞了。
“你说你有个很想保护的姐姐，她现在在哪儿？”顾梨浣问道。
“那是很小的事了，后来她……”周小米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病逝了。”
顾梨浣一怔，她本是无意提起，却不小心戳了人家痛处。
“对不起。”
周小米一笑，“没事，你又不知道。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
“那你介意现在有个姐姐吗？”顾梨浣俯身，极认真地问道。
“好，好啊。”周小米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那就这么定了，以后姐罩你。”顾梨浣拍了拍他的肩，“我还有事，走啦。”
“好，再见。”周小米挥了挥手，“姐。”
越辰看着人儿高兴地一蹦一跳，钻进了车里。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越辰心里暗暗不爽。
“认了个弟弟。”顾梨浣笑道。
也是后来她才知道，周小米只比她小了几个月，有个比他大两岁的女朋友。他的腼腆是天生的，不过，在小女友面前似乎挺霸道。
越辰没回答。
顾梨浣也不多说话，被他忽略不是什么坏事。
车内冷气很足。
“腿冷吗？”越辰瞥了一眼她果露的白花花的腿。
“还好。”顾梨浣回道，但其实她把手覆在膝盖上，只是手也越来越凉了。
“骗人。”
越辰随手丢给她一件休闲外套。
“不用，我自己有外套。”说着，顾梨浣准备脱下自己的外套。
“你里面是吊带。”越辰看了一眼她露出的带子，“我不建议你在一个有那方面意识的成年男性面前这样穿。”
顾梨浣只好拿他的外套盖好腿，“谢谢。”
顾梨浣这才发现没穿西装的越辰还是蛮好看的，简单又大方。白T恤和杏色中裤，小腿上薄薄的一层绒毛有种独特的性感。
等等，杏色中裤？
顾梨浣低头，发现他俩的杏色是一样的，看起来有点像……情侣装？
“你这衣服，挺好看。”顾梨浣尴尬地笑了笑。
“嗯，按着你的微博，都买了一遍。”
靠，死土豪。顾梨浣在心里暗骂。
其实，如果是情侣装的话，越辰连着女款也一起买了，放在家里预备，说不定以后就能和某人一起穿了。
到了医院，仍旧是那个医生帮他拆线。
医生心想，今天又准备了什么好戏？
“嘶——怎么这么疼？”越辰没缝针拆线过，还以为好了就没事了。
“正常，毕竟这线跟你重新长合的肉相处了一个月，依依不舍彼此拉手，被扯开当然疼。”顾梨浣笑着说道。
“是这个道理了。”医生被她的话逗乐了。
越辰也看着她笑，顾梨浣反倒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
线还没拆完，门口又站了一个人。
“越总，李宪说您一个人来医院拆线，我不放心就来了。”宋徽微一来，就看到眉目传情似的两人，心里涌起一股酸味。
“我去看我妈妈。”顾梨浣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赶紧溜了。
听着她脚下的恨天高在地上踩出的“登登登”的时候，顾梨浣觉得那女人可能会想把鞋跟插进她胸口。
“我这么大个人能什么不放心的，得了，你回去吧。”越辰蹙眉，但要给姑娘面子，不能赶。
“您也快好了，一起回去吧。”宋徽微坚持道。
“不了，我还要送浣浣。”越辰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格外轻柔。
若是顾梨浣听了，应该会吐出来。
宋徽微扯了扯嘴角，“那好。”然后转身离开。
“小伙子，我看你挺一表人才啊。”拆完了线，医生道，“你这样可不厚道。”
越辰满脸黑线，不好好救死扶伤，整天就知道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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