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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相顾无言


  萧子申入了乱石港,但见四周大多临时摊点,人声吆喝,拉客讨价,虽不繁华,倒有几分热闹。萧子申寻了一处露天茶肆,叫了些点心茶水,一人吃将起来。过不多时,茶肆走进来一年轻姑娘与一老妇,那姑娘生的唇红齿白,清灵秀气,倒也是难得一见的美貌女子。那老妇与那姑娘就坐了萧子申右手一桌,也叫了些茶水。

  吃不多时,只听那姑娘问道:“婆婆,此处为何称作乱石港?乍一听,怪吓人的!”那老妇慈爱的笑了笑,正欲回话,只听茶肆外一声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正因此处时常有那横死之人胡乱的葬于四周山野,长年积月,累计甚多,又无人祭祀,一到夜间鬼哭魂嚎,好不吓人,所以名曰乱石港,正是取那乱葬岗之意。还时常有那孤魂野鬼跟着那异乡俊俏的女子回得家去,闹得一家不得安宁的,你说吓人不?”说着又大声笑了起来,四周之人也跟着一片笑语。那老妇与姑娘一听此嗤笑言语,脸也沉了下来,兀自忍着。

  萧子申抬眼望去,见方才出言者乃一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旁边的老者正是那巧夺天工相遇的老者,后面随着六名下属,萧子申心道:“真是冤家路窄,山水有相逢!”只听那老者斥道:“国邦,休得无礼,你可知道那姑娘是谁?”那被叫做国邦的人回头抱拳道:“弟子不知,还望师父教导一二!”老者往那姑娘一指,朗声道:“这位姑娘就是那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相顾无言泪千行泪大姑娘,你以后可小心了!”那青年做恍然大悟状,应道:“原来就是那追南海情天少主数年而不可得的泪姑娘。”言及此,转身对泪千行抱拳道:“失敬失敬,久仰久仰。”说罢又与旁边下属笑了起来。

  此时泪千行如何还不知这一行人乃故意讥笑,心伤之下,不觉眼含泪珠,将滴未滴,凄楚之态,令人动容。萧子申心里一郁,一个念头道:“果然是泪千行!”原来这位泪千行在数年前的一次争端中遇险受伤,被南海情天卫尘泱所救,那时泪千行受伤不轻,卫尘泱细心照料数日,泪千行感激之下,早倾了一颗心。却不料那卫尘泱并无意泪千行,泪千行不死心,数年来一直穷追不舍,成为武林中一大笑谈。时常有认出泪千行之人以此讥笑一番,那泪千行又泪点极低,时常心苦,滴下泪来,真正应了那泪千行之名!

  那老妇听及此,早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喝道:“小贼无理!”泪千行连忙拉了拉老妇衣袖,哽咽道:“婆婆,算了,早听得惯了,随他们去吧!”老妇一听“早听得惯了”,更见悲愤,又见泪千行凄楚如此,那还忍得住,右脚轻点,往前一纵,功聚双掌,往那青年拍去。老者见状,冷哼一声,提起双掌,挡在青年身前,二人连过数招。此时,那青年又对泪千行笑道:“泪姑娘,何苦来哉,要我看来,你旁边那小子也还将就,不如你换他一换,就此过一生吧。”萧子申听及此语,暗暗冷笑不已。那青年见泪千行仍自忍着泪,既不出手,也不还口,眼珠一转,又笑道:“如果姑娘看不上他,在下倒是差了两三房侍妾,我就勉为其难,照顾照顾姑娘吧!”听此言语,四周更是轰然大笑。泪千行从桌上锵一声拔出长剑,剑锋前指,遥对那青年,终是滴下泪来!老妇大怒道:“竖子敢尔!”这一分心,那老者瞅准空隙,一指点在老妇肩头云门、巨骨两穴,老妇左手失力下垂。老者见此,双掌齐动,只闻呼呼风声,老妇单手如何抵挡得住,被老者一掌拍中后背天宗穴,退回泪千行身旁。

  泪千行连忙剑锋外转,接住老妇,急道:“婆婆,你是怎样?伤也没伤?”老妇笑答道:“被蚊虫叮了两口,不碍事!”随后转头望向老者,寒声道:“原来是地犀教的付一鸣付老贼,截沙掌果是不凡,果然是贼名远播,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又望向青年续道:“你就是那老贼唯一的狗徒万国邦了?果然是一对贼师狗徒!好不教人笑话!”话刚说完,再也忍耐不住,张口吐出血来。泪千行见状,急忙点了老妇肩旁秉风、肩贞两穴,略输内力,稳住伤势。

  萧子申本对付一鸣有些恼意,今又见此师徒的无赖行径,况又无端来牵连自己,一时不岔,遂笑道:“果然好一对狗师徒!”付一鸣听及此言,望向萧子申喝道:“小子,等得就是你!”言尚未完,只见万国邦已拔出剑来,当先刺向萧子申。萧子申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微微一笑,暗运内劲贯于茶杯,往前一送,叮的一声,正中剑尖,茶水四溅,万国邦前冲之势,停不下来,顿时溅了满头满脸。萧子申哂笑道:“好一条落水狗!”言罢,左脚一带,起了凳子,右脚一蹬,直往万国邦飞去。万国邦刚抹了一把脸上之水,放的手下来,眼见凳子已临眼前,连忙用剑柄击去,谁知竟击了一个空,正不解之时,后背竟被凳子狠狠击中,顿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背上阵阵刺痛传来。这时只听得那老妇大叫了一声:“打得好!”万国邦脸红大怒,竟忍得疼痛,正提剑欲攻,只听付一鸣叫道:“国邦回来,你不是那小子对手。”萧子申笑道:“老贼倒有些眼力,就是心肝有些毛病!”

  原来适才萧子申起凳攻向万国邦时,他已一阵风般冲向万国邦,竟连付一鸣也未曾注意。在万国邦用剑柄击向凳子时,萧子申抓住凳脚,借力一转,正砸在用错力的万国邦背上,方有适才之事。此时付一鸣听得萧子申讽刺他“心坏”,也不在意,一边言道:“就让老夫来领教领教你个小子的三脚猫功夫。”一边已走向了萧子申。身后老妇叫道:“小兄弟小心了那截沙掌,此掌专于短劲,方寸之间就能发力,莫要大意。”萧子申道了声谢,使出七星定元掌,与付一鸣战在一起。不过数招,萧子申已觉奇怪,只因付一鸣似招招封锁退路,直击破绽。萧子申暗想:“莫非此人乃师尊仇敌,识了我出来,故故意针对?”略一分神,内力稍弱,已被付一鸣一掌逼退。付一鸣岂能放过良机,纵身追上,步步紧逼,身不离萧子申一尺之距。萧子申边退边心念道:“师尊只传授了一套七星定元掌,一套平阳剑法,一套七星步。那自己胡乱悟得的风舞乾坤不仅颇耗内力,而且只能瞬间防守,利在出奇,在对战中却也无有大用。现下七星定元掌似被破解,说不得只好用那平阳剑法了!”念及此,七星步运至极限,急急退往桌旁拿剑,瞬间拉开三尺距离。

  那泪千行见萧子申败退,心里感激萧子申的出手相助,那能不顾。遂扶了老妇坐下,一剑点向紧追萧子申的付一鸣,付一鸣见此,屈指点向剑身。谁知泪千行怕自己功力不如付一鸣,并不硬接,剑转如意,瞬间刺向付一鸣胸前几处要穴。付一鸣双掌着忙,应接不暇,萧子申终脱出付一鸣追逐。萧子申道了声谢,掀开裹剑之布,一把拔出剑来,与泪千行双双战向付一鸣。

  萧子申修为本就与付一鸣相若,今有泪千行从旁协助,付一鸣又以掌敌兵,顿显下风,节节后退。正在此时,只听万国邦笑道:“以二对一,好不要脸!”说罢拔出付一鸣之剑,提剑似欲加入战团。临得战团时,剑锋偏转,刺向泪千行,左手将付一鸣之剑交与他。泪千行见万国邦来援,遂提剑格挡,谁知那万国邦用剑在泪千行剑背上一点,竟借力纵向那老妇。泪千行寻思老妇刚才已伤,心急叫道:“婆婆小心。”那老妇应道:“姑娘放心,这小子我还不放在眼里!”泪千行想到先前萧子申与万国邦缠斗之事,也放下心来。

  付一鸣长剑在手,嘿嘿一笑,竟与萧、泪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萧子申这下再也无法淡然,皆因那付一鸣也同方才破解掌法一般,一一破解了平阳剑法,否则那付一鸣岂能不落下风!泪千行这下也发现了古怪,皱起眉来。

  就在此时,只听得背后传来老妇一声惊呼,右手臂竟被万国邦一剑刺中,鲜血顿时流了出来。原来适才万国邦被萧子申一招败退,并非武功不济,而是输在大意,所以众人均小觑了他,如今方才见得他之本事。只见万国邦一声长笑,引剑连声急刺,不留老妇喘息之机。泪千行一见大急,剑诀一引,与萧子申一起逼退付一鸣数步,抬眼望向萧子申,欲去又恐萧子申再失。萧子申见老妇危急,慨然急道:“姑娘速去,这老贼我应付得来。”泪千行说了声:“小心些!”转剑去助老妇。

  付一鸣微微一笑道:“你的相好舍你而去,看你还有何手段。”说罢引剑又刺。萧子申笑应道:“不要急,你祖奶奶不刻便回,有你小老儿的糖吃。”说罢朗声一笑,提剑又战。付一鸣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连刺几剑,逼得萧子申步步后退。萧子申见自身剑法被破,不再似方才般将剑招用尽,时而七八分、时而三四分,时而又胡乱格挡刺击几番,虽无章法仍落于下风,却不再似方才一般被动。

  萧子申胡乱出招,寻得喘息之机,又见泪千行已显上风,那六名手下围了上去相助,也被老妇拦了下来,心下稍定。遂向付一鸣细声怪问道:“老匹夫,你可知这手剑法为何名平阳剑法?”付一鸣嗤笑道:“你以为怪叫几声就能赢了去?那这江湖争斗也太容易了些。”付一鸣又学那女子声音“嗯”了一声,道:“你说嘛!”付一鸣乍一听,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大喝道:“住口!”萧子申笑道:“老不要脸的,因为‘虎落平阳被犬欺’啦!就是你大爷我,一式平阳剑法落下,居然不敌你这条老狗,就似现在这般。”说罢长声一笑,饱提元功,双手举剑,竟如使刀一般,当空劈下。

  付一鸣见状一怔,疑道:“这是什么狗屁剑法?”萧子申并不言语,一心只在剑上,带起呼呼风声,往付一鸣照头劈去。付一鸣心知双手使剑、当空劈下,力道不轻,不敢大意,也改了双手使剑,略退一小步,长剑横削格挡,方便化去力道。只闻得铮一声,火星四溅,付一鸣长剑竟被劈出了一道两分缺口,顿时呆了一呆。萧子申喝了声:“果是好剑!”借横削之力,旋身又一剑当空劈下,付一鸣下意识一挡。此剑力道本就比刚才重了几分,付一鸣又略有分神,顿时,不仅付一鸣长剑又被劈出一缺口,自身也被劈的后退了数步。付一鸣惊道:“小子,哪来的剑?”萧子申哈哈笑道:“小老儿,你以为巧夺天工的剑算什么,这炎光神铸的才够资格称作好剑!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小样!”说罢又是朗声大笑。此番言语,自然是要避去巧夺天工的干系,以免将来地犀教去寻出麻烦来。

  付一鸣不疑有他,惊呼道:“你怎地有炎光神铸的剑?”萧子申奇怪道:“怎地?炎光神铸还规定了我不能使不成?”付一鸣怒喝道:“少废话,小子,哪里来的?”萧子申呵呵一笑道:“你祖爷爷,也就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给的,怎地,你有意见?”付一鸣惊疑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萧子申心下大奇,问道:“怎地不可能?”心想:“难道师父与那炎光神铸有过节不成?回头得好好问问才是。”付一鸣怔了一怔,眼珠转了两转,皱了皱眉,闭口不再言语。

  萧子申见付一鸣似走了神,心道:“好机会!”望向付一鸣身后大叫道:“师父救我!”付一鸣听得萧子申言语,一惊,又一疑、一怔,转头往身后瞧去,急四下寻找!萧子申哈哈一笑,脚一点地,转身引剑刺向万国邦。万国邦正被泪千行迫的步步退让,左右支拙,狼狈不堪,见萧子申刺来,心下大惊,那还有心恋战,拔腿就跑。泪千行也不追赶,持剑杀向那围攻老妇的六名属下,萧子申亦引剑杀了去。刹那间,泪千行已杀死一人,萧子申杀死两名,老妇寻得时机,一掌拍实在一属下头上百会穴,那属下亦毙当场,剩下两人急急逃散开。萧子申拿剑的手抖了抖,忙定了定神,甩了甩头。

  付一鸣回过神来,哼了一声,道:“好狡猾的小子!”说完提剑一步步走向萧子申三人,既不过问万国邦,也不过问那些下属。萧子申见状,知道今天占不了便宜,急向老妇、泪千行低语道:“码头右边有一条灰毡船篷、桅杆挂黄风灯的小船,你们速去,我随后就来!”泪千行见再争斗下去也难有结果,自己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萧子申或不敌付一鸣,但脱身并不难,遂点了点头,拿起包袱,扶了老妇,准备离开。付一鸣见状,讥笑道:“杀了我的人,就想走了?”萧子申一边怪笑道:“真是奇了怪了,狗也认人做了‘我的人’了?”一边随手丢下数十个铜钱,算了三人茶点钱,也背上了包袱。付一鸣寒声道:“徒逞口舌之快的小子,留下来吧!”说罢,持剑一摆,剑尖着地,急速拖剑冲向了萧子申。

  萧子申向泪千行使了个眼色,泪千行会意,点了点头,扶了老妇,提气纵身往乱石港码头奔去。付一鸣并不在意,直往萧子申而去。万国邦脚步略动了动,又见付一鸣并无指示,遂也停了下来,直让那泪千行两人脱了身。

  萧子申嘿嘿一笑道:“留下来做你老子还是做你快婿?”付一鸣大怒,不再言语,旋剑便斩。萧子申讶异道:“哎哟!学我使剑,原来要老子留下来做师父呀!”却并不与付一鸣比拼,只施展了七星步,一边四处乱窜,一边口里大叫道:“乖乖不得了!乖乖不得了!儿子打爷爷啦!”一阵糊涂话,惹得四周众人大笑。付一鸣老脸通红,须眉皆张,大喝一声,紧追不舍。就在这时,萧子申忽得转身,也提剑冲向付一鸣。付一鸣说了声:“来得好!”使出十成力道,贯于剑身,剑向萧子申刺去,似要一击功成。

  眼看就要近身,萧子申旋剑一拍,将摊旁一箩筐砸向付一鸣。付一鸣变招不及,持剑刺中箩筐,顿时连剑带筐撞向萧子申。萧子申笑道:“活像待宰的猪!”言罢,左脚尖一点地面,身子倾斜,右手剑柄往旁边摊上一点,已成斜度旋身到了付一鸣身后,剑尖划过,已在付一鸣右腰侧留下一道血线。付一鸣一惊,他武功本就与萧子申伯仲之间,全靠破解得萧子申武功招式而占上风;此时乱了章法,回身已来不及,又深恐萧子申背后出招,自己着了道儿;遂提气直往前冲去,以便拉开距离。萧子申亦恐付一鸣师徒二人联手,今见付一鸣亦离得远了,所以也不恋战,踏步远去。万国邦知己不敌,害怕有失,哪里敢拦,连忙避开。待付一鸣回过身来,萧子申已去得远了。付一鸣见己伤无碍,轻笑一声,对万国邦道:“走吧,越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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