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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情丝


  “是真的。”萧冰瑶把手抽回,徐徐说道,“十天以前,有个人从镇江来,说要赎我,二公子已经答应了。”

  许绍亭如坠冰窖,脸上一片灰败,几乎咬牙切齿道:“是谁?我,我一定把你抢回来。”

  “嗯。是我的舅舅哦。”萧冰瑶说完绷不住笑了。

  许绍亭如释重负,不由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这个坏丫头,存心的。”

  “什么存心,是你自己想差了啊。”萧冰瑶拍下他的手,“我舅舅说一个月内就回来赎我,让我和他去镇江。”

  “如此又要分别了。冰瑶,我真是又欢喜又失落。欢喜你得了自由,又害怕不能见到你。怎么办?”许绍亭执起她的双手,“你一定要等我,一定等我。”

  “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萧冰瑶眼神坚定,认真地看着他。我此生就是为你而来,质辛。

  远处,沈君衡骑在白马上,看着面对面站着的两人,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这样,有多久了?”

  沈书听言,略一想,道:“您是说他们见面的次数?算上积云寺,一共三次了。”

  三次?三次怎么会发展得这般快?一定是,他忽略了什么细节。宋湘,不能嫁给许绍亭,不然,他的整个计划都将落空。

  沈君衡扯住缰绳,调转马头,对沈书道:“传我的命令,三姑娘失踪,蕴芳楼自今日起闭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包括七姑娘。”

  沈书看他拍马而去,又看了看那对浓情蜜意的恋人,唉了一声,摇摇头。

  沈君衡翻着账本,脑中不由自主想的却是那执手相看的两个人,笔挺的军装与娇艳的红裙竟如此相衬,尤其是他们深情相望的那一幕竟让他心绪难平。他合上账本,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绸缎铺掌柜吓了一跳,急忙拱手道:“二公子,可是账目出错?”

  沈君衡道:“上月十二日的数目你再算下,核对了再来送与我看。”

  掌柜知道这位公子的能力,素来过目不忘,心算过人,他说有错,那定是错了。当下额头起了密密的汗,取了账本出去。

  沈君衡坐了片刻,站起身朝外走,掌柜赶忙相送,眼看着他骑上白马踏尘而去,才舒了口气。

  萧冰瑶回到屋内,脸上红晕犹未褪净。珊瑚看到,不禁心生羡慕,原来男女之间的情分竟如此神秘美好,让向来清冷的七姑娘都似变了一个人。

  “姑娘,二公子传话,因三姑娘失踪,关闭蕴芳楼,连您也不能出去了。”

  萧冰瑶挑眉,这个二公子又出什么幺蛾子,赵雅姳又不是现在才失踪的。她细细想了下,肯定是针对自己而来。哼,不让出又没不叫通音讯,反正自己快要自由了,犯不着和他再兴波澜。

  沈君衡催马上山,但见庙后的桃花渐渐零落,飘红满地。径直去了禅院,拜访圆觉方丈。

  一炉香,一壶茶,一桌棋局。六十多岁的圆觉方丈慈祥垂目,呵呵一笑,放回手中棋子:“小友心绪浮动,暂且不下了吧。”

  “抱歉。今日一些琐事挂怀,以为到大师这里来或能涤净身心,没想到还是扰了棋兴。”沈君衡也放下棋子。

  圆觉方丈捋了捋灰白的胡须,简言道:“老衲观来,小友眉目间略萦红气,乃将要应一段尘缘之相。”

  沈君衡心有所感,欲问得详细。

  圆觉方丈摆了摆手,道:“不可说,不可说。”

  他唤小沙弥收了棋盘,与沈君衡同走到禅院门前,示意他去看那两人臂围粗的许愿树,树上红条随风摆动,望之圣气沛然。

  圆觉方丈道:“老衲有四句偈语相送: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 。日后小友若有忧惑之处,不妨想一想这偈语,该当用得上。”

  告别圆觉方丈,沈君衡策马回府,一路上品着偈语,心绪渐渐安宁。他于幼时起读书甚多,看惯了纸上刀枪字里恩怨,于人事自有一番超脱。十二岁随母上积云寺,圆觉方丈说他有慧根,颇多点拨。他也深知红粉骷髅之理,于女色上并不留心,一切随缘而已。

  直至七姑娘出现,既觉她不同,也只是多了几分好奇,像一本没翻过的书,引起了阅读的兴趣,故而对她暗自留意。

  却不想,那份兴趣竟让他乱了心绪。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也许是对她脱离掌控起了不耐,也许是自身定力有限不够自持,也许这是上天对他心性的一种考验。不管哪一种,都让他有点小小的挫败之感,而他绝不愿意承认自己意志竟如此薄弱。

  如果,七姑娘真是上苍降下的一个劫,他必要证明,这个劫是无碍的。

  午后的阳光暖意融融,萧冰瑶坐在窗下一边折纸鹤一边哼着歌。珊瑚看着桌上摆的纸风车、纸玫瑰、纸帆船等物,小巧精致,栩栩如生,而她口中飘出的歌声更是旋律优美,情意动人。

  “姑娘,过些天你走了,能不能把珊瑚带上?”珊瑚托着腮问她。

  萧冰瑶觑了她一眼,道:“怎么想着要跟我走了?”

  “姑娘随和,又不摆架子,奴婢喜欢跟着姑娘。”

  萧冰瑶心念一动,说道:“莫不是你家二公子让你这么说?”

  珊瑚急忙摆手:“不是不是,跟二公子没有一点关系。”

  萧冰瑶轻笑,道:“不管有没有关系,珊瑚,你也看到了,我不愿带走一样不属于我的。你是二公子一手□□出来,若是真的跟了我,我怎能安心去过自己的生活?”

  她把纸鹤的翅膀展开,道:“我走之后,你会回到二公子那里。其实,沈书这个人外表诙朗,内心精明,若得机遇前程无忧。你要把握好,别只顾着害羞。”

  明明是个小姑娘,洞察人心世情却透着早慧,这就是书里说的七窍玲珑心吧。珊瑚不得不承认,七姑娘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即使她对二公子久有仰慕之心,却也明白,那不过是水月镜花的一点想头。沈书才是和她相称的一间屋,一盏灯,是她的良配。

  珊瑚郑重道:“姑娘,我记着你的话。你走之后,自己保重。世道艰难,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萧冰瑶拍拍她的手,别有深意道:“世道再难,也要想办法活下去。最黑暗的时候,就是黎明将要到来的时候。”

  接下来的尘世暗夜,血雨腥风,将会有不计其数的人在旷日持久的战争和不期而遇的灾难里死去。活着,需要运气,更需要智慧。

  珊瑚似懂非懂,点头承应。

  萧冰瑶把纸折成飞机,从窗子投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缓缓栖落到地上。

  生逢乱世,无以选择。质辛,我定能助你周全,相扶度过这黑暗流年。

  彩蝶剪掉烛花,看甄灵蕊捧一卷诗稿,听着窗外潇潇夜雨发呆,便道:“姑娘怎么了?”

  甄灵蕊放下诗稿,道:“彩蝶,小七竟被赎走了,她自由了,为什么她可以?”

  彩蝶道:“也许是老爷和公子心慈吧。七姑娘还小,来得也不久,又有些懒散和不驯服,并不是老爷欣赏的类型。”

  不是老爷欣赏的类型,却是入得了二公子的青眼,所以才肯放还她吧。如果是有人来赎自己,他会怎么做呢?不,做什么黄粱美梦呢,家里人都不在了,便是亲戚也不会管的。

  甄灵蕊满腔酸楚,翻了身向里,用手绢悄悄抹掉眼泪。

  彩蝶却是看见了她眼角的晶莹,劝道:“姑娘不要难过,咱们老爷必会为姑娘寻个好前程的。”

  好前程?甄灵蕊无声冷笑,顾清环的前程还不够好吗?在平城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了,偏偏过门那天碰上那档子事,被孙司长不喜,安上不祥的罪名,成了冷房妾。她又何其无辜。

  听说老爷准备悄悄再送一个过去,虽然彩蝶说不是她,却让她觉得身在蕴芳楼中,不过与那青瓷花瓶一样,想送人便送人了,即使打碎也不会有人怜惜。

  偶尔她会想到死去的大姑娘说的话,虽然薛妈证实了她被人利用,却让她越来越起疑,沈府当真是世代良善之家?苏雨禾在蕴芳楼待的时间最长,也不大和她们相交,她不了解那段恩怨何时酝酿,但是她的死确实充满了谜团。

  这蕴芳楼里的人一个个都去了,马上就会轮到她,只不知她的将来会落在何处?

  犹记得十五岁生辰时,在观音像前许下的少女心愿。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不过是个虚晃的泡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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