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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秋月08


  今日如暖春风,阳光微暖,未有前些时候的日光冷风砭骨。

  幢幔銮驾延绵,九城门大开,黎庶屏息静待,所有人都低下了头看着地面,惟见车辘滚滚摩擦石地的声音前进,仪仗肃威,仪卫高举仪扇,御驾龙辂在前,后妃舆辇后从,明黄的幔纱飘起,扈从轻骑为首,朝臣骑马跟随,出永宁门。

  吴简骑着马在旁,皇帝揭起帘子,道:“朕不是说一切从简吗?为何还带这么多将士?”马一直走着,吴简只能低头对着帷幔内的皇帝说:“陛下,虽九成宫不远,但为了陛下的安全考虑,末将不得已按规矩行事。”

  皇帝转头对着执辔的马卫命令道:“停驾!”

  “陛下……”吴简勒马,顿时,随从的上千侍卫也停了下来。此时放出了永宁门十数里,皇帝未着裹裳,轻衣箭袖,瞥了御驾,蹬马上了吴简身边的一骑骏马,拉住马缰,回头对吴简哂然一笑,喊了声“驾!”马儿得了命令顿时迎前飞跑,一片白尘漫起。

  “陛下!”吴简立时扬鞭策马追赶,又是一骑白尘飞起。

  后宫妃嫔及朝臣兼不知前方情况,只是步军营统领王涪和骁骑营刘志图带领半队人马向前追赶,剩下的一半留下护仪驾。

  王涪和刘志图带领从骑追出数十里,还是不见皇帝和吴简的影子,忽听上空燕翅一排高飞,齐叫一声,向南飞去,这里是黄土大道,两侧榛莽树荫生长,九成宫是离京城最近的行宫,距离行宫十里,早已安排好侍卫迎驾,现出城五十里,王涪和刘志图倒也松懈下来,陛下有吴简将军跟随,应该不必担心。

  遥山如画,远处山形如屏山曲折蜿蜒,薄雾残留,朦朦胧胧,一小部分山影已能窥看,似精工巧画。只见前方两匹青骢马停在山屯处,马儿撅着草,两个人的影子渐渐清晰,刘志图赶紧打马上前,吴简已经把脸皱的不成样子,看见情形之后,立马跪了下来,道:“陛下可有事?”

  皇帝坐在草屯,裤袖被卷起,单手撑在草地上,挥了挥手,道:“无碍,这匹马突然失控不驯,朕不慎坠了下来。”

  刘志图走近一看,额头冷汗直冒,脚踝处已是肿胀不堪,变为青紫,血管青筋突显,跟着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吴简道:“刘将军,銮驾什么时候到?”

  刘志图望了眼天空的太阳,道:“陛下骑马甚快,怕还得要半个时辰。”

  吴简命道:“派一人回去,让銮驾速来!”

  皇帝这时起身,拦住了他,“不必,行宫不远,朕骑马慢行就好。”

  吴简担忧道:“马儿步行颠簸,此伤可大可小……”

  皇帝不及他说完,利落的伸手挎上马,拍了马背,说了句:“走!”

  王涪和刘志图相望,吴简走过来对他们说:“太医可有跟随?”

  王涪想了想,平日皇帝入住行宫时,时日不长,所以只随一位太医,道:“有太医院丞扶洮。”

  “驻跸行宫后,让他速来。”说完,他回去牵了皇帝的马,在前拉缰信步走着。

  当所有人安顿在行宫时,已过午时。皇后方落座,芙儿打了一盆水来,“娘娘先洗把脸,今日虽较前些日子暖些,但也凉的很。”

  皇后正在妆前卸珠饰,走到面前,把手放进热水里,行宫是暂住,所以殿里的火炉也不暖,体温渐渐回升,皇后擦了擦手,道:“本宫看到走在最后有一驾大车厢,里面是谁?”

  芙儿想了想:“没错的话应是梨园的舞姬。”

  皇后转过身子,头歪了一下:“舞姬?”

  芙儿说:“今晚陛下摆宴,这些舞姬都是来助兴的,”又想起什么,“陛下受伤,娘娘待会儿要去看吗?”

  午后日光照射进来,芙儿只能看见皇后的背影,倩影端正,她的语气淡然无绪:“不了,替本宫换衣。”

  行宫正直寒天,草木未发,残留的积雪都未融化,但后殿偏进暖汤阁,这里的树木有嫩芽冒尖,丝丝传来暖意。

  扶洮脚都未歇,跟着吴简就来到含清殿,跪了礼,他替皇帝检查伤势完毕,随即问:“陛下是从马上摔下来?”

  皇帝点头:“方是,这本无大碍。”

  扶洮上了药,用白布裹好伤口,退了三步,跪礼道:“是无大碍,望陛下这几日还要小心行动,以免日后骨折加重伤情。”

  扶洮退下后,吴简在一旁问:“陛下,朝臣都已在偏殿安置,今晚的……”他想问晚上的宴会是否如期举行。

  皇帝叹了口气,“朕邀大臣来行宫小住,怎么能扫兴,这几日日程照旧,无须顾虑朕。”

  这一歇不知睡了多久。后殿不远便是马场,一阵断续的呼喝声隐约入耳,成海在外听见殿里有动静,开了门便进去,皇帝正要披上大氅,他连忙上去搭手。皇帝刚睡起,声音带着倦怠和懒散,道:“那边在做什么?”

  成海道:“是众将军在比射箭,”又说,“陛下要觉得吵,奴才去告诉他们一声?”

  皇帝穿好衣裳,才想起脚不甚方便,皱了一下眉,对成海挥手道:“不用,朕也去凑凑热闹。”

  九成宫离皇城最近,所以占地比起别处的行宫是非常大的,自然马场也是连起远方的一座深山。冬天的气节,马场不长草,望前去一片黄土平地,正中间摆着十来个靶子,对面站了三个身穿银甲的男人,那红心鹄上已经插了几根白翎羽箭,众侍卫围绕成圈。时至黄昏,场上无人说话,三把□□齐齐拉开,金色的箭矢闪着光芒,直指对面的红靶子,“忽忽忽”先后锋锐地三声,又是一秒的沉默,接着将士欢呼地大喊:“吴将军果然箭不虚发!”

  只见吴简那一发正劈中上一回对准的箭尾,劈成两半,直射正中。刘志图五发箭矢都正中红心圈里,王涪身为步军营统领,也毫不逊色。

  刘志图走到吴简面前拱了拱手,赞叹不已:“吴将军真是名不虚传,老将甘拜下风!”

  王涪走过来,笑道:“我也是老了,老到老眼昏花,眼神不好使,现在连找个靶子都困难了。”

  吴简将□□放到背后,面对两员朝臣老将,谦恭道:“两位前辈都是吴简的长辈,末将年轻,比不得二位驰骋沙场多年的前辈,多谢二位老将承让。”

  正说间,几声拍掌声响起,所有人顺势看来,然后都跪下行礼,皇帝拍了拍吴简的肩道:“朕只是来看看,你们没必要拘谨。”

  皇帝看向远远的立靶,眼神深沉遥远,最后点头说:“不错,吴简打小跟着朕,他的箭法朕是领教过的,”说着,伸手取来壶里的一枝箭,“不知道这么多年朕的箭法有没有退步。”

  成海小声道:“陛下的伤……”

  刘志图上前递过□□,皇帝接过,一挥手,径直向前走:“朕是受了点筋骨伤,手又没有伤着。”

  此时日落红满天,已到掌灯时分,只有一抹残红照着立靶。马场上的人屏息静气,不敢出一声,二人摆开阵势,用力拉伸□□的架势,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场上又是一阵倒吸凉。

  皇帝觑着眼,神情淡定,好似寒冬的冰面,锐利锋芒,前方是无底的寒冢。吴简拉足了弓弦,应是刚才热闹的尽兴,额头有小小的汗珠子冒出来,凝聚成一颗大汗珠,顺着鬓角而下,精准的瞄准对面的中心。

  两声寒栗的弦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听见“啪”地一声,吴简对面的靶子红心中了一支箭,同一时间,一支箭顺着弧度插在草地上,一支箭从靶子上折了下来,从箭锋开始,断裂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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