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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秋月15


  不到四更时,城楼中的大鼓被敲响,整整七七四十九下,每敲一下,钟声回荡出天际,城檐上立住的麻雀,纷纷展开翅膀飞向空中。京城中还未苏醒的老百姓,都被这震天动地的钟声惊醒。帝宫鸣钟,无非是大节在即,外邦使臣觐拜,公主出嫁,可这些都不是,而这几十年都从没有钟敲过整整四十九下。

  不然就是宫中发生了大事,或者大周面临战事。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这个天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刻。

  军士的甲胄钶锵钶锵地声音,整齐划一,他们举着火把穿梭在宫巷中,一条又一条。有人大喊,扯破了嗓子:“给我找,都给我找!你们去永安门!你们去长乐门!有任何人的踪迹都要想我汇报!”

  随后,那一排长长的队伍,黑色的盔甲扈肘,咔嚓咔嚓地小跑着出了拱门,分散开了去。

  重玄门外,马蹄印凌乱不堪,马声嘈杂,后面乌泱泱的军士都身着甲胄,配着官刀,立的整整齐齐。此时天还未明,城墙上燃着火炬,噼啪噼啪作响。

  一人坐在马上,面无表情,忽然一人上前来报:“禀告将军!还是没有找到陛下!”

  只听到他说:“再给我去找!只要有任何一个不是宫里的人!先斩后奏!”

  一骑终于从玄武门出来,他穿着金色的铠甲,头盔压在额下,甚是突出。他的面部绷的紧紧的,用在兵场训练将士的喊声,对着面前千名军士说:“你们分东西南北向城外找人!有消息立刻来报!”

  所有人齐声喊道:“是!”这一应声,响声震天,回荡不停。

  在大殿前的玉墀阶下,天方火红的一片正在升起,这里跪了百人。吴简全身武装,军靴踩在冰面的路地上咯吱咯吱的响,一个人跪着走来,带着哭腔,可以说这里的所有人都哭了,不时拿袖子噙眼泪,有宫人,也有宫女。

  成海边哭边说:“将军,奴才半夜去陛下的寝殿看就发现陛下不见了,又问了内宫的人,他们都不知道陛下去过。我只是打了个盹……打了个盹……诶呦……”他头磕在地上,哀怨气不绝于耳,后面的人都跟着磕头。

  吴简一肚子的火气,顺带叫就踹了他,踹的他翻了身,真的叫了声“诶呦”,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他说:“先不要对太后,皇后还有后宫的娘娘说实话。听到了没有!”

  所有人都答了“是”。

  他健步如飞,嘴里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化白,鼻子被冻红了。他走到玄武门下就上鞍勒马,对着后头的一队将士说:“你们跟我走!”然后所有人都上马跟随。

  今天的城门非常热闹,大小五个城门出口,时不时就有帝宫将士踏着马蹄,齐整的脚步声,甲胄的撞击声……百姓们都摸不着头脑,随后就有许多流言传开来。

  十几骑马飞扬而出,这里的路面有些结冰,还有化了的水坑,马蹄踏进水坑里,水溅出来,“嗒嗒”的连续有十几骑飞过。

  二月的初晨阳光,晨晖第一刻映在古旧藓痕的城墙上,到了太阳初升时,这里终于平静了,皇宫内,重玄门外,好似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

  一片松篁之林,苍苍翠翠,这里的竹子都长的茂密,走一步就要绕开身子,未免碰到松篁。碰到了竹子的话,尖长的竹叶就会落下来几片,从那个看不到它到底有多高,好像要窜到天上的竹子顶端,那里正有强烈的光线照射,光芒四散。

  脚踩到一片枯叶,发出“咔咔”的声音,一卷低风拂过,吹起地面上已经凋落的竹叶,连翻了好几下。突然风乍停,不知停在哪棵竹子上的鸟,“唧唧”的叫了两声,随后又有许多鸟叫声呼应,林子里只剩下零碎的鸟叫。

  他突然停下脚步,好似叹了口气:“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有一人答:“这不难,你就算出了邦地也能找出你。”

  他闻言转过身,两人面对面,两双眼睛中不知道藏着什么。有鸟扑翅而高飞,登空的瞬间带动了竹身,此时无风,有竹叶飘飘摇摇的落下,荡之见形,落之无声。

  他说:“找我做什么?”

  那人答:“你的谎言,足以定其君之罪,灭九族。不清楚吗?”

  他笑道:“什么谎?臣不清楚。”

  那人往前走,步子极缓:“你我师徒一场,何必撕破脸?”

  他道:“好,你想知道什么?”

  往深处走,不须多远,就有一个竹屋,空空荡荡。走两阶就进了屋,有一张竹子做的桌台,还有四口窗子,没有窗户,能看清竹屋的四面。

  那人正襟危坐,开口说:“现在这里没有君臣,只有你我。”

  他道:“那你想问什么?我觉不说虚言。”

  那人说:“明日就是坛祭。”

  他回:“嗯。”

  那人接着说:“他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从未跟我提过。”

  那人突然轻笑了一声,站了起来。

  他皱了眉,知眼前的人不信他:“不是诳语,确实不知。一直以来我的确没小看你,你不是早就准备好调动所有人马了吗?”

  那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之恩。你为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这里什么都没有,他本来想喝口水,确本能的站起来:“你从小聪明,连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藏了多少露了多少。朝廷的局势还须我多言?”

  他一字一字的说:“皇戚干政最是大忌——”

  那人突然笑了出来,站在窗前,窗外是绿绿葱叶的竹林,日头的太阳照射进来,头发好似泛着光泽。

  只听的“唰”一声,寒光闪闪,日光照的光芒映在桌子上。

  他加重了声音:“你要干什么?”

  那人道:“我身为一朝之君,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在我面前耍花样,就算是太后也不行,这你大可放心。”

  阳光照得他苍老下垂的眼眸熠熠发光,他闭上眼睛,睁开的时候眼里不知道充满何种情感,说:“好,非常好。”

  他话音刚落的一刹那,那人利落的刀光剑影,刀刃上洇了红色的一条线,从刀尖滴下一滴血,而后有好几滴血“啪嗒啪嗒”的掉落,接连不断。

  他失声道:“你——”

  那人面不改色的说:“割血为证,决不食言。”

  他松了口气,他的双眼布满红血丝,看着站在窗前的人,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敬佩。

  他没有看错人。

  那人的手掌还在流血,可他身姿卓越,走过来道:“我需要你统辖六州的印符。”

  十几骑身着甲胄的将士停在山脚下,吴简下马说:“在这里等我,我上去问问。”

  这里是太常寺,千级石阶布满了青苔,台阶一望无止。他的盔甲摩擦声有序,走得很快。

  他抬腿在半空,忽然听风吹竹林,“咔咔”地声音令他提高了警觉。他稍微抽出刀鞘,冲林子里喊道:“谁!”

  只见紧簇的绿竹林里,从远而近,那个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吴简微眯起眼睛,又睁大眼睛:“陛下!”

  整个人如释重负,今日果然是虚惊一场,他走向皇帝,跪下拜礼,皇帝说:“起来吧。”

  皇帝微微抬起手,吴简见他右手满掌鲜血,中间一条极深的伤口已经凝血,他哑然:“陛下遇到刺客了?”

  皇帝淡然道:“朕只是想出来走走,这是不小心让竹叶划伤的。倒是你,闹得这么大。”

  吴简无奈请罪,随后到了山底下,皇帝上马所有人都护驾回宫。

  太后宫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息静气。不一会儿,成海跪在跟前,道:“禀太后,陛下回宫了。”

  太后立刻去皇帝的寝宫,连撵舆都没让人来得及备,一边走一边问:“陛下去了哪里?可受伤没有?”

  成海在后面跟着:“吴将军在太常寺的竹林下见到了陛下。受伤……陛下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伤,无大碍。”

  “什么?”

  寝宫里里外外都跪着人,见到太后他们都行礼。太后快步走进去看皇帝,只见太医丞扶洮已经替皇帝处理完了伤口。

  皇帝正拿着一卷书看,知道太后要来似的,他刚要动,太后就担心的说:“快让母后看看,你伤了哪里?”

  “小伤而已,母后何必亲自来一趟?”

  太后看皇帝只是手掌处缠着白色的布,就放心了。随后面带愠色的道:“身为皇帝,居然闹出这种事,惊动了京城,成何体统?”

  太后走之后已经快晌午了,待所有人退下,宫里一下就空旷了。成海上前道:“陛下是传膳吗?”

  皇帝随口“嗯”了一声,忽然眼睛一瞥,好奇的问:“你的脸让谁打了?”

  成海羞愧的捂着脸,把头低的更低了,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陛下今日不见了,太后大怒,怪奴才当值不利,打了奴才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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