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初晓看许溯染的样子应该是答应了。又照顾少爷看了一会儿书，夜深了初晓端来洗脸水，这才想起来少爷的床还是冷的，按照赵妈妈定下的规矩，在大少爷这里侍女不能暖床。“奴婢去叫罗墨哥来暖一暖少爷的床铺吧。”
“早就夜深了，就让罗墨继续睡着吧。”许溯染知道罗墨今天帮他在外头奔波，也是累的。
“可少爷睡不得冷床的。”她家少爷虽然身子好了很多，可还是要细细养着，吃不得冷食、睡不得冷床、受不得冷风，“就当辛苦罗墨哥了，奴婢去把他叫起来吧。”
“你就不可以替罗墨一回吗？”
替……替罗墨哥暖床铺！初晓吓了一跳：“少爷这不可以的，赵妈妈知道是要责备奴婢的！”赵妈妈一向盯着紧，她怕得很。
许溯染只是看着初晓，目光微敛，没什么表情：“想清楚你的主子是谁。”
初晓以为许溯染要生气，想想也是，少爷虽然看着是他奶娘的恩情才让赵妈妈一人专权管事，可真正的主子毕竟是他，赵妈妈不过是下人。初晓也想明白了，要是少爷敬重赵妈妈便是知恩宽厚，要是不善待赵妈妈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初晓乖顺地低头，回到：“奴婢只效忠少爷……”
接下来初晓也只能听话地去暖床铺。少爷的床是黄花梨架子床，宽敞舒适，外面挂了熏过香的绸帐，底下垫了两层棉铺，被子是祥云锦被，晚上睡着既暖和又舒服。初晓小心翼翼卧进去，还担心着赵妈妈知道了怎么办。可这被窝里头实在是舒服极了，初晓从未在这么好的床铺上睡过，也就渐渐放心下来，她相信就算出了事情少爷也会替她说句话的。
许溯染看着初晓那小身子窝在棉被里头，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刚才那句话是三分审问七分捉弄，倒是吓住了这个姑娘。许溯染也是不喜欢他人近身的，只是罗墨初晓他们与自己很亲近关系不比寻常。不过要是初晓刚才不听他的话，倒是辜负了他故意给初晓带的那些糕点了。
一炷香时间初晓就出来了，此时被窝里也暖和了。初晓服侍了许溯染更衣，又塞了一个汤婆子到被子里，这才熄烛走开。
许溯染躺在床上，倒是在被子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是姑娘家的味道，闻起来很舒心。黑暗中，许溯染微微笑了一下，他好像知道为什么那些风流少爷公子们每晚都要“软香在卧”。
第二日初晓倒是担心赵妈妈来找她，可赵妈妈好像不知道这件事情，第二日见到了也没反应，初晓也就舒了口气。
罗墨倒是心中怀疑着，昨日他早早回去睡下，睡得浅，等初晓叫他去暖床的时候可以起得来，可到了第二天一早初晓也没有来过。此事要么是少爷睡了冷床铺，要么就是初晓替了他，这两件事情都不像是初晓主动干的出来的，必然是少爷指使，罗墨就在心里装了一个心眼当作不知道。
可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第二天午间，红月和草儿乘着有太阳在偏僻处洗衣裳，这时红月便神神秘秘地对草儿说：“今天早上，和罗墨一个屋的那两个小厮聊天，我偷偷听见了，昨晚上初晓没有去叫过罗墨！”
“怎么了吗？”草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呦！昨天晚上罗墨早早回去睡了，那时候我还看见少爷屋里亮着灯呢。这大冷天的少爷肯定要人暖床的，初晓没去叫过罗墨，她又是值夜的，晚了屋里就她一个人。这说明什么……”红月忽然压低了声音，“说明昨天暖床的人是初晓！”
草儿一听这句吓了一跳：“什么！那，那赵妈妈必然要气死了，她可防着侍女和少爷太亲近了。”
“赵妈妈肯定不知道啊，不然早闹起来了。”红月又说，“初晓命好七月初三生的，一来就是贴身侍女，脏活累活不用干。你看少爷对她一直都是极好的，小小年纪能哄着少爷，这心眼儿肯定多着呢……说不定，过几年她还成小主子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草儿连忙制止，“少爷才十五，得过了生辰才束发呢。娶妻纳妾都还没得很……”
“嗨哟，还有通房丫头呢！少爷再过一年也就差不多到了晓人事的年纪，大夫人和老夫人肯定也会安排几个的，一般都是院里的侍女，到时候说不定就是她了。”
草儿转念一想：“可……就算再过上两年初晓也才十三呢，她年纪不行的。”
红月给衣服打上了皂角粉。“我们着院子里没出嫁侍女年纪都大了少爷一些，桃儿十八，我和红兰都二十了！诶，你和少爷是同岁的！”红月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倒是有可能当通房丫头。”
草儿脸一羞：“红月姐，你说什么呢，我……”
“这有什么，我也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姿色也是有几分的，年纪也相宜，还伺候了少爷好些年了，怎么就不可能。”红月又说，“只是……你和少爷的情分恐怕不如初晓好。少爷那可算的上第一次和女子有了些接触，心里的感觉自然也不一样了，你若是能像初晓一样服侍少爷，必不输她！”
草儿连忙叫红月打住，脸上却是红了一片，心里也乱了开来。通房丫头虽然是也是侍女算不上主子，可要是老爷少爷们喜欢，那么吃穿用度自然会好多了，下人也敬着是小主子，后来抬成姨娘的也大有人在。草儿看着红月和红兰两个在院里熬到了二十岁还嫁不了人，心里也担心会像她们一样成个老姑娘，要说不对通房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这边两人各怀心思，初晓倒是什么都不知道，用过了午膳她便随少爷出府了。昨日少爷说出府要她一起跟去还以为是一时气话，没想到是真的。自从卖入许府以来，初晓极少出府，和赵妈妈一起出来采买过也没有走多远。
许溯染坐着府里的小马车去的，只有一匹马，走得慢。有专门的车夫，后面还跟了府里的两个小厮，罗墨坐在马车外头和车夫并排，初晓则在里面伺候着。后来初晓按耐不住想看看外头是什么样的，许溯染就让初晓也出来了。
一路上看着曼城的风光，初晓觉得挺悠闲的。“惠香斋。”初晓突然看见街头的一座楼，牌匾上写了这三个字，就是买梅花糕的地方，“惠香斋原来这么气派啊，昨天我还以为就是糕点铺子呢。”一整撞小楼，里头看起来有很多客人。
“那可不，惠香斋可是曼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了，可是上官家最大的收入来源。”罗墨接话，“昨日回府少爷要给你买梅花糕，可是让我排了好久的队呢。”
初晓心里一暖，少爷待她真是难得了……
尧福街在曼城算不上最繁华的，但也是热闹得很，街不长，街道左右大大小小的店铺加起来有三十多家，可却是茶馆、客栈、当铺和各种商铺一应俱全了。尧福街是许家的，收益是许家和店铺掌柜按分成拿的。店铺杂了，许溯染管起来也稍微费点力。
今日许溯染先去了一家丝绸店，初晓跟着他走。一进门，掌柜就迎出来点头哈腰地把许溯染带到了后院休息，马上递上了账本，备上了茶水。许溯染一边看起了账本一边问掌柜一些话，初晓听不懂，只能呆呆地站在许溯染身边，罗墨倒是去了前边店铺查看查看。
店里的一个姑娘过来服侍，看起来十四五岁，初晓觉得她比自己穿得得体，却也以为是一个尊贵点侍女罢了。那侍女打算给许溯染添茶，初晓觉得自己都在这里不必劳烦她了，便拦了下来：“我来就好。”
那侍女明显迟疑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递过茶壶。初晓添了茶，那掌柜只好对着许溯染解释：“这是老朽的小女儿，叫来伺候茶水的。”
初晓这才明白原来是小姐啊，难怪穿得如此得体，只是府上三小姐和大小姐都不会来做这些服侍人事情，可能是小门小户有所不同吧。
许溯染也没瞧那小姐一眼，便说道：“既是千金，那生意上的事情也不便旁听了吧。”
掌柜和初晓就明白了，许溯染是要那小姐走。“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掌柜一阵点头哈腰，又赶紧对她小女儿说，“赶紧回房去！”那小姐似是有点委屈，也只好走了。
许溯染倒是看得出来那位小姐是掌柜故意叫出来的，之前这样的事情也有过了，许溯染心里很不高兴，对那掌柜也没什么好感了。
许溯染喝了口初晓添的茶，对初晓说：“换上府里带来的茶吧。”初晓知道少爷是嫌那茶水入不了口，便去换了。掌柜更加觉得没脸，只好在一边尴尬地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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